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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半夜打电话的人最讨厌

进入围墙后,瑞恩示意大家放慢脚步。它面前的房子虽然显得比以前地下村见过的房子要大不少,但是就房子本身而言,实在是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差异。一想到就要接近人类生活区了,瑞恩似乎有些激动起来。它很清楚自己为了什么要流浪,它想要去证明什么,明白什么。

它很小心地四处张望。当然,它不是在找人。这里它谁也不认识。它在找围墙里面是否会有狗或猫这类人类豢养的用于看场护院的动物。它不希望自己和伙伴们在寻找食物的时候会遇到可怕的袭击者。

看了一圈,它逐渐放下心来。这里很简陋,没有猫和狗。为了最终确认自己没有遗漏什么重要的细节,它让胖胖闻闻气味。胖胖仔细嗅了嗅,没有猫和狗的气味。不过,似乎有饭菜香味!胖胖开心极了,它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瑞恩和朵夏尔。朵夏尔听到这个好消息,当然是开心的。

瑞恩继续带着胖胖和朵夏尔朝围墙里面蹿了进去。围墙里面的空地上,有堆放煤块的地方,有几排用水泥桩支起的晾衣架杆,还有看上去专门用于玩板球的场地。堆煤场煤块很多,地上横放着煤铲和小推车,架杆上零星挂着几双没有来得及收走的袜子和几件衣服,板球场上白粉勾勒的标线清晰可辨。灯光是从两排房子的底楼入口的照明灯射出来的,在灯光下,瑞恩可以看到用罗马字标注的圆形标牌“Building No.1(一号楼)”和“Building No.2(二号楼)”。房子里面全是黑漆漆的,玻璃窗上没有透出什么光亮。

正在四处张望的瑞恩突然发现,在两排房子的前面,灯光下,赫然有一个人从房子里走了出来。同时,瑞恩看到那个人手里还拿着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后面拖着一条长长的黑色的线。

瑞恩浑身的毛因为突发事件而立刻竖了起来,出于本能,它拉着胖胖、朵夏尔朝距离自己最近的“掩体”走去。不过很可惜,这个掩体不算太理想。但是,对瑞恩它们而言,晾衣架下面的水泥桩是最近的掩体了,虽然这个掩体似乎细长了些,不过没有关系,这样的问题难不倒瑞恩它们。很快朵夏尔站在了瑞恩的肩膀上,而“大力士”胖胖一下子把它们俩托起来架在了自己肩膀上。在帮助朵夏尔逃跑时,它们用过类似的方法,只不过,当时它们是把自己“吊”下去,而这次它们是把自己“顶”起来。所以,做这个动作不需要排练。

三个小脑袋上下排成一条直线从水泥桩的背后伸出来,偷偷查看那个“家伙”的举动,它们希望这个人手里拿的不是什么厉害的“武器”,同时,瑞恩不希望自己刚刚被看到了。

“喂喂……”那个人突然开口说话了。

胖胖只觉得自己腿软了一下,肩膀上的瑞恩也发出了颤抖。胖胖的身体紧张得随时可以立刻蹿出去,沿原路逃离这两排房子,瑞恩和朵夏尔也是如此。

“听得到吗?……”那个人没有要走过来的意思。相反,这时瑞恩才发现,原来那家伙用一只手把一个筒形的东西放在自己的耳朵边,把另外一个方形的东西放在自己的嘴边。

瑞恩它们当然不明白这个人正在摆弄的东西是“电话”,一项无与伦比的发明。现在我们所使用的电话虽然和那个人手里拿的已经有了天壤之别,但是这个看上去“原始”得掉渣的东西在当时却是轰动全球的,因为有了它之后,人类之间的远程沟通再也不是通过电报之类无法“交谈”的方式进行的了。

“亲爱的玛丽,奥本告诉我厂里的头头打算提升我。”那个人显得十分激动。他神经质地来回走动,如果不是因为电线长度有限,他几乎想要奔到围墙外面去了。不过即便是这样,他的头一会儿抬得很高,一会儿又降得很低,看上去好像脖子上安装了一个曲轴一样。

“你知道的,在布莱克·海默,工程师是最吃香的一群家伙。厂里的头头们,甚至厂长,哦不,还有董事会的大老板们,他们只对工程师们的‘杰作’感兴趣。改良机器设备、设计新式流水线甚至是冶炼技术的一点点进步,在他们的眼里都是无价之宝。而像我们这些工人,在他们眼里,整天弄得灰头土脸,每天干满12个小时,把被汉浸透的酸臭的工作服拿到龙头边拼命搓洗,却不舍得用好一些的肥皂已经是我们理所应当的命了!”

“不过,这倒霉的日子到头了。我要升职了!亲爱的玛丽。”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夜晚吵醒了别人,那个人的嗓音至少要扩大一倍,而且颤抖不已。

瑞恩它们不懂人类的语言,不过因为这个人始终不离开大门,而且总是走来走去,害得它们根本不敢离开那根水泥桩,叠罗汉的姿势也得不到丝毫调整。今晚对胖胖而言,真是一个挑战!

那个人还在不停地说着。

“你问要加薪加多少?我还不知道呢,估计可以每个月让我们家多买许多牛肉、土豆、番茄和牛奶了。你喜欢的冉度酒和香吉斯布料我们也不会永远买不起了。你甚至可以学着你的偶像____豪斯太太那样穿着打扮。哦,今天真是我的‘独立日’!应该永远记住今天。”

他兴奋透了,听筒那边的太太估计也是一样地兴奋。

“我的主意如何?我用劳工宿舍唯一的应急电话,你用公用电话,好像这是我们的私人专线一样。要知道,能让我们聊那么久电话,这种事情只有布莱克·海默的大老板们才可能享受。”

三只可怜的老鼠,肚子里叽里咕噜地叫着。可惜,就因为这个家伙的“好运气”和“小聪明”,它们一动也不能动。

“他在干吗呀?”胖胖的腿开始不停地抖着,“我已经饿得没有力气了。”站在最底下的胖胖承担着三只老鼠的体重,饥肠辘辘的它此刻看上去有些低血糖了。

“我真想把他的嘴缝上。”羞涩的朵夏尔终于也学会流浪汉的口气了,可能是因为饥饿,也可能它觉得这样说话才能让自己看来合群一些。

时间就这么耗着,那个人从薪水谈到下个圣诞节给孩子的礼物。从奥本究竟说了些什么到提醒太太下周可以邀请奥本的太太来家里作客,从最近的物价飞涨聊到了他讨厌现在居住的劳工宿舍,要不是幸亏有这个电话,他一刻也待不下去。

瑞恩没有带表,否则看到指针一圈圈地走下去,那个人丝毫没有要结束的样子,估计都该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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