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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花的学校

文/佚名

六月天空的乌云中雷声隆隆,阵雨哗哗哗倾落。

潮湿的东风掠过空旷的田野,在竹林里呜呜呜吹响笛子。

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一簇簇鲜花,在青草上快活地跳舞。

妈妈,我真的觉得花儿们在地下的学校里上学。

当潮湿的东风在田野里吹响笛音,他们竞相怒放,姹紫嫣红,好似穿着黄的、红的、白的衣裳的放学的孩子。如何处理“花谢”,是个难点。诗人匠心独运,把鲜花凋败的景象升华为孩子止天和妈妈团圆,展现一幅喜人的画面,显示出高超的艺术技巧,令人称奇叫绝。他们关着门做功课,如果放学前出去玩耍,老师就要罚他们站在教室的角落里。

天一下雨,他们就放假。

树林里枝条互相碰撞,狂风中绿叶飒飒作响,天上的乌云拍着大手掌,花孩子们蹦蹦跳跳走出校门,穿着黄的、红的、白的衣裳。

你知道吗?妈妈,他们的家在天上,在星星居住的地方?

你没见过他们怎样急着要上天吗?你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走得这么匆忙吗?

当然啦,我能猜到他们对谁举起双臂:他们也有妈妈,就和我有妈妈一样。

思念

——给我童年的老师

文/马维

岁月把我们长期隔离

记忆却安排我们常常相会

您依然那么慈祥严厉

我照旧那么腼腆淘气

教室黑板土制的桌椅

在诗歌这一个百花争艳的园地里。老师是一个永远也说不尽道不完的话题。当诗人在为人父亲为人爷爷的时候,总会回忆起往事,回忆起童年,回忆起童年的老师。诗人对童年的老师的思念之情是无形的,但是同时又是可感的,读后令人耳目一新。

读书唱歌欢乐的游戏……

呵我真想写首诗把当年赞美

可拿起纸笔却找不到一行恰当的诗句

刚放学的孙子问我在想什么

我竟脱口说:今后再也不惹老师生气

艾尔莎

文/路易·阿拉贡

你的爱像你

是地狱和上天的交织

轻如灰烬的焰

稍腾即灭

你的爱适于奔跑

是指间溜过的水

既是干渴又是清泉

既是清泉又是干渴

你的爱分离我

似报时的沙

神奇的单位

把三十年变成二十四小时

你的爱是甘泉

泉中闪烁的戒指

是褐色林间

团团跳转的棕色松鼠

痛苦中死复又回生

刚才找到旋即又失去了你

害怕入睡也许只是怕

在梦中久久梦见你一人

生存的裂痛为一个动作

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态一只

丢掉又拾起报纸的手

永远经受考验

无一有济于事即便火热的激情

新的忧虑向我们

永远提出另一问题

这道深渊宛若一片蓝天

无边无际

上苍是否欢迎

在他的绿茵上用手臂丈量爱情的人

我无权缺席

无权厌腻

我是你的威力你的躯干

这首具有超现实主义风格的诗就是献给她的。阿拉贡是一个大诗人、大才子,也是法国现代文学史上的传奇人物。也许仅凭这一首爱情诗,他就可以永垂诗史了。你的爱即永不逃离

它希望我等待

一如床上

散发薰衣草香的新朴

绣有你姓名缩写图案的干净床单

除了这一图案我何以为是

你生活的突出标志

一次饮下腹的杯

看见边的嘴唇后酩酊大醉

(杜青钢译)

不要来得太早

文/勒内·夏尔

不要来得太早,爱情,请慢行;

树只是在摇颤它的生命;

四月里的树叶风刮得碎纷纷。

大地表面上显得平静,

填平了它的深坑。

赤裸的爱,你来了,风暴的果实!

我梦见你把树皮一片片剥掉。

(罗大冈译)

诗句接近完美的表达,在语言和词义的最精微的地方展开了丰富性与多义性,如同语言的洪流和瞬间进溅的浪花,带来了激情和速度。

雅典的少女

文/拜伦(查良铮译)

雅典的少女呵,在我们分别以前,

把我的心,把我的心交还!

或者,既然它已经和我脱离,

留着它吧,把其余的也拿去!

请听一句我临别前的誓语:

你是我的生命,我爱你。

我要凭那松开的鬈发,

每阵爱琴海的风都追逐着它;

我要凭那长睫毛的眼睛,

睫毛直吻着你颊上的嫣红;

我要凭那野鹿似的眼睛誓语:

你是我的生命,我爱你。

还有那我久欲一尝的红唇,

爱情总是想象比现实美丽,相逢如是。我们以为爱得很深、很深,来日岁月,会让你知道,它不过很能浅、很浅。还有那轻盈紧束的腰身;

它们胜过一切言语的表达;

我要说,凭爱情的一患悲喜;

你是我的生命,我爱你。

雅典的少女呀,我们分了手;

想着我吧,当你孤独的时候。

虽然我向着伊斯坦堡飞奔,

雅典却抓住我的心和灵魂:

我能够不爱你吗?不会的!

你是我的生命;我爱你。

一切终将结束

文/李元胜

咖啡杯里的搅动

缓慢,像是无法忍住的剧痛

终于扩散到了整条街上

诗人似乎要用结束物我界限与事物、情感之间裂沟的语言结束一切,这一切当然包括痛苦,可也包括幸福?还有“钢管一样/坚硬而空洞的心”究竟是什么样的具体心理状态?不过这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诗歌是如何写的艺术。诗人个性的眼光已为我们打破传统意象的心理透视提供独特的切人角度。以上所言也许不是诗人写诗的初衷,但也算是意图翻译诗歌或超越诗人所做的一丁点努力吧。阵雨开始追逐

那些还未回家的人

在胶质的空气中

他们惊慌的衣衫

像一些被紧紧粘住的落叶

我沉积多年的苦涩

全部涌到了舌尖

混浊,像所有陷入泥泞里的道路

这一次,我的舌头

终于成为失语的翻译

再也无法把它们翻译成幸福

一切终将结束

我只需要,一根钢管一样

坚硬而空洞的心

你是人间四月天

文/林徽因

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笑音点亮了四面风;轻灵

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

黄昏吹着风的软,星子在

无意中闪,细雨点洒在花前。

那轻,那娉婷,你是,鲜妍

外表再强硬的人也渴望被爱。早晨的阳光淡淡地照在爱人的脸上……足以抵得钻石黄金……那种急急想报知遇之恩的冲动……百花的冠冕你戴着,你是

天真,庄严,你是夜夜的月圆。

雪化后那片鹅黄,你像;新鲜

初放芽的绿,你是;柔嫩喜悦

水光浮动着你梦期待中自莲。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

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

在哪个间呢喃,——你是爱,是暖,

是诗的一篇,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致橡树

文/舒婷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籍;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

也像戟;

我有我的红硕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一个人的心原是世上最寂寞的地方,每个人都渴望被爱,如果没有人爱,则没有人会被爱。

盖上几张油纸

文/志摩

一片,一片,半空里

掉下雪片;

有一个妇人,有一个妇人,

独坐在阶沿。

虎虎的,虎虎的,风响

在树林间;

有一个妇人,有一个妇人,

独自在哽咽。

为什么伤心,妇人,

这大冷的雪天?

为什么啼哭,莫非是

失掉了钗钿?

不是的,先生,不是的,

不是为钗钿;

也是的,也是的,我不见了

我的心恋。

那边松林里,山脚下,先生,

有一只小木箧,

装着我的宝贝,我的心,

三岁儿的嫩骨!

昨夜我梦见我的儿

叫一声“娘呀——

天冷了,天冷了,天冷了,

儿的亲娘呀!”

今天果然下大雪,屋檐前

望得见冰条,

我在冷冰冰的被窝里摸——

摸我的宝宝。

方才我买来几张油纸,

盖在儿的床上;

我唤不醒我熟睡的儿——

我因此心伤。

一片,一片,半空里

掉下雪片;

这是一个悲惨的故事。年轻的母亲失去了她的幼儿,在冰冷的雪里独自心伤。可怜的母亲由于家中贫寒仅用几张油纸盖住了尸身。她在夜晚梦见死去的孩子在梦里凄厉的叫着“娘”。这是怎样“冰冷”而令人“心伤”的世界。有一个妇人,有一个妇人,

独坐在阶沿。

虎虎的,虎虎的,风响

在树林间;

有一个妇人,有一个妇人,

独自在哽咽。

古怪的世界

文/志摩

从松江的石湖塘

上车来老妇一双,

颤巍巍的承住弓形的老人身,

多谢(我猜是)普渡山的盘龙藤;

青头棉袄,黑布棉套,

头毛半秃,齿牙半耗;

肩挨肩的坐落在阳光暖暖的窗前,

这首诗写在诗人看到两个老妇新年时离家情景而产生的思索。“弓形的老人身”、“干枯的手背”、“皱缩的下颊”,如此苍老的她们要到哪里去呢?在这快乐的新年,她们却要背井离乡。是什么让他们这样做?这是个古怪的世界!活在里面的人都不正常。诗人控诉,“是谁吹弄着那不调谐的人道的音籁”。畏思的,呢喃的,像一对寒天的老燕;

震震的干枯的手背,

震震的皱缩的下颏;

这二老!是妯娌,是姑嫂,是姐妹?——

紧挨着,老眼中有伤悲的眼泪!

怜悯!贫苦不是卑贱,

老衰中有无限庄严;——

老年人有什么悲哀,为什么凄伤?

为什么在这快乐的新年,抛却家乡?

同车里杂杳的人声,

轨道上疾转着车轮;

我独自的,独自的沉思这世界古怪——

是谁吹弄着那不调谐的人道的音籁?

落叶小唱

文/志摩

一阵声响转上了阶沿

(我正挨近着梦乡边;)

这回准是她的脚步了,我想——

在这深夜!

一声剥啄在我的窗上

(我正紧靠着睡乡旁;)

这首诗写诗人在深夜里的奇遇。在接近梦乡的边缘时刻,忽闻有脚步进门,诗人猜准是她。在深夜时刻她闹着玩呢。童心大发的诗人索性装作不知道,看她要调皮到什么时候。她却突然落泪了,说“我负了你”。诗人在梦里喟叹,“这又是何苦呢”。清晨醒来,不见一人,原来一切不过是一场梦而已。梦醒了,听见的只是秋风吹舞落叶的声音。昨晚的她哪里还寻得见呢?这准是她来闹着玩——你看,

我偏不张皇!

一个声息贴近我的床,

我说(一半是睡梦,一半是迷惘:)——

“你总不能明白我,你又何苦

多叫我心伤!”

一个喟息在我的枕边,

(我已在梦乡里留恋;)

“我负了你!”你说——你的热泪

烫着我的脸!

这音响恼着我的梦魂

(落叶在庭前舞,一阵,又一阵;)

梦完了,呵,回复清醒;恼人的——

却只是秋声!

作家

文/佚名

妈妈,你说爸爸他写了许多书,可他写的东西,我根本不懂。

整个晚上他念给你听,说实话,你真懂吗?

妈妈,你讲的故事多好听呀,我纳闷,爸爸为什么不写你说的那些话呢?

他难道没有听他妈妈讲过魔鬼、神仙和公主的故事?

还是他把那些故事全忘了呢?

孩子讲的细节:爸爸一天到晚很忙,从不给他讲神话故事、爸爸写字总忘记吃饭;孩子所作的对比:他偷笔乱写,妈妈立即唠叨;他要稿纸妈妈不给,爸爸揉搓稿纸,妈妈从不吭声。孩子对爸爸不理解,愤愤不平地抱怨,在妈妈面前发的一通牢骚,反衬出妈妈对爸爸写作的全力支持,和爸爸创作时的全神贯注和废寝忘食,树立了一个把文学创作看得高于一切的作家的高大形象。他常常耽误洗澡,你不得不一百次进书房去叫他。

你等他吃饭,一次次把凉的饭菜重加热,可他忘了吃饭,没完没了地往下写。

爸爸一向把写书当作游戏。

我到爸爸的书房里玩,你马上跟进去说:“你真是个顽皮的孩子。”

我稍微弄出一点儿响声,你就说:“你没看见爸爸正在工作吗?”

他老是写呀写呀,有什么意思!

我偷了爸爸的钢笔或铅笔,和他那样在本上写字母:玻、坡、摸、佛,得、特、讷、勒——那时,妈妈,你为什么生气?

爸爸写那么多字,你从不小声嘀咕。

爸爸浪费一叠叠稿纸,妈妈,你看上去满不在乎。

可我要一张纸叠纸船,你就说:“孩子,你太淘气了!”

爸爸把白纸两面画得黑乎乎的,浪费了那么多纸。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一个人的夜晚

文/广子

只有我,和这个夜晚

息息相通,相依为命

桌上的台灯好比一盏太阳

照耀黑暗的一丁点光亮

一个人的夜晚

我甚至不需要一丁点光亮

拥抱大自然,去读读诗歌吧,这会使你的精神上更加充实,心灵得到安宁!有空就去拥抱大自然,去读读诗歌吧,这会使你的精神更加充实,心灵得到安宁!擦掉手指上的墨迹,或者

掰开一只可爱的柑橘

一个人的夜晚

我像一个王子更像一个贫民

一个诗人,一个不比裁缝高雅的人

也不比木匠风流的人

守着黑暗中的一丁点光亮

写下这些个文字

一个人的夜晚。我对自己说

你多么幸福,一点也不孤独。

受柏拉图启发的一首爱情讽喻诗

文/尤瑟纳尔

我的心只有一个爱情,太阳只有一个瞳孔。

阴影只是一条裹尸布。

我想要永恒之夜的千只眼睛,

以便独独观赏你。

这首诗选自她的诗集《阿尔帕西的慈悲》,诗中她将柏拉图式的爱情——纯粹不涉及肉体的爱情进行了讽喻,短短的四行,可见她无边的智慧和才情。这样的才女并不多见,用文化、知识和智慧写作的女人少之又少,正因此,这首智性的诗才那么的独特迷人。

我听到一支军队

文/詹姆斯·乔伊斯

我听到一支军队向着陆地冲来,

马蹄奔腾,像雷声轰鸣,腿上全是白沫,

战车的驾驶者,骄傲地身穿黑色的盔甲,

在马匹后,玩弄着缰绳,挥舞着鞭子。

他们在夜空中喊着他们战役的名字:

听到他们远远的哄笑,我在睡眠中呻吟。

他们劈开了梦的阴郁——一道令人睁不开眼的

火焰,

丁当,丁当,敲在心上就像敲在砧上一样。

他们凯旋归来了,甩动他们长长的灰发:

他们从海上来,高声呐喊着登上了岸。

我的心呵,你真这样笨,还没有绝望吗?

我的爱,我的爱,我的爱,你为什么把我一个

人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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