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一个人抱着头，靠着一面没有窗户的墙坐着。
我默不作声地走过去，拍拍小吴的肩膀。
“你来啦。”小吴朝我点点头。
赵博听到声音抬起头来，茫然的目光接触到我就像触电似的缩了回去。
小吴把手放到嘴边咳嗽了一声，继续问道：“我再问一次，你进门看到的是什么情形？”
赵博没有做声，捧着头的手在微微颤抖。
“不说话，哑巴啦！”
小吴一个拳头砸在桌子上，赵博面带惊惧地抬起头。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快说。”
赵博快速地瞟了一眼小吴垂下了目光，结结巴巴地说道：“窗帘拉着，客厅里很暗，我什么也没看到。”
“这么说，你没看到叶英子躺在沙发上了？”
“看没看到？”小吴哑着嗓子吼道。
“我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在他再三逼问下，赵博才答道。
“你是说你偷了那枚钻戒之后才看到的？”
赵博突然梗着脖子叫道：“我没偷！”
“什么？”
“那枚钻石戒指本……本来就是我的。”他刚才的气势消失了，声音又低了下去。
“你说谎，那戒指明明就是你妈叶英子的！”小吴凌厉的眼神射向赵博。
“是我的，我妈帮我保管，但迟早是我的！”赵博又发疯似的叫了起来。
小吴不等赵博平静下来，就抢先说道：“那就是说，还不是你的咯。你肯定向叶英子讨要过那枚戒指，但是她不肯给你。所以，你就计划把它偷到手。那天，你潜进叶英子的公寓，拿到戒指之后，被醒来的叶英子发现，两人起了争执，于是你就杀了她。是不是？”
“不是，我没有杀我妈，我没有杀人！当时我以为她在睡觉，我不想吵醒她，她醒来就一定不会让我拿走那枚戒指。”
“哦，是吗？”我在一旁说道，“你怎么知道叶英子在睡觉，或许那时她就已经死了呢。”
赵博睁着通红的眼睛说：“我听到她在打呼，我妈睡觉时的鼾声很响的。”
小吴看了看我，转过头去问赵博：“你是说你出门的时候，你妈还活着？”
赵博点点头：“我今天才知道她死了。”
“你和叶英子的关系不好，是吧？”
“是不好，我恨她，但我没有杀她。”
我掏出烟盒问赵博：“要抽烟吗？”
“古力，你——”小吴不大高兴地说，但被我的眼神制止了。
赵博斜着眼睛迷惑地看着我，不敢去接我手里的烟。
我见他没动，就把烟丢到他面前，又把打火机递了过去。
赵博踌躇了几秒钟，就捡起香烟，凑到打火机的火苗上。
“你喜欢莉莉安？”我也点燃了一根烟。
他刚抽了一口，不知是被我的话吓到，还是被烟呛到，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跟踪了她一个多月。”我平静地说道。
他缓过气来，轻声咳嗽着。
“我没有伤害她。”他说，眼睛低垂着。
“是吗，那你昨天为什么拉着她不放？”
“那是，那是因为她不听……我……我说话，我只是……只是想送……送样东西给她。”他小声地说道。
“是那枚钻石戒指吧？”
他抬眼看我，一丝痛楚从眼里掠过。
“那戒指是我奶奶留给我的，她说，死前希望看到它戴到孙媳妇手上。她本来可以看到的，但是……后来我妈把那枚戒指拿走了，说到我结婚的时候再给我。我不是奢望娶到莉莉，她那么好，我哪有那个福气。”
“我只是想把戒指送给她，作为一种心意。”他低下头说。
“你不了解莉莉安，她不喜欢来历不明的礼物。如果你坦诚点，她会愿意和你交朋友的。”
赵博身体一震，眼神复杂地望着我。小吴也不敢置信地看着我说：“古力，你——”
但是，他又一次被我打断了：“我们说回你母亲的案子，你觉得谁有可能是杀死她的凶手？”
“我不知道，我妈只在家里不讲理，但从来不会得罪外人。”赵博回答道，态度配合。
“那就是说，会起意杀叶英子的人就只有你和你爸了？”小吴问。
“我爸那么怕我妈，怎么可能，再说，他们离婚都那么久了。”
小吴摸着毛茸茸的下巴不说话了。
“你那天去叶英子的公寓，有什么意外的发现吗？”我问。
赵博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搬出去之前住的那个房间里面的东西好像被人动过。”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肯定是你妈啦。”小吴说。
赵博摇着头说：“不会，我妈不会进我房间的。自从我们吵架后，，她就没进去过。而且，她也瞧不起我的东西，说那些都是垃圾，丢在外头都没人要的垃圾。”
“你丢了什么？”我问他。
“我不知道是被人拿走的还是我忘了放在哪儿了。我花了很多年搜集的满满一盒CD，是国外一些摇滚乐队的珍藏版。我以前在房间里偷偷听过，但被我妈发现了。她说，整天听这些人鬼吼鬼叫的，难怪我学习成绩下降。那个时候，我读高中。”
“你放在哪儿的？”
“我记得是藏在床底下。”
“你妈知道你藏在那吗？”
“她应该不知道。”
“你没有到处找找吗？”我掐灭烟头问。
赵博捏着烟屁股吸完最后一口烟说：“没时间，一个是怕我妈醒了找我麻烦，还有一个就是，那天我头突然疼得不得了，觉得透气都困难。所以，我拿了戒指就走了。”
“你得了急病？还是旧病复发？”小吴嘲讽地问。
“我也不清楚，可是，我走到楼下就好了，头不疼了，气也顺了。”他说。
“你是心理作用吧。”小吴尖酸地说。
我沉默地敲击着桌面，过了一两分钟，我问赵博：“你在客厅里有闻到一种特别香的气味吗？”
赵博摇摇头说：“没有，我那天得了感冒，鼻子不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