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艺工人在修剪路旁的树枝,学生们结伴走在校园里,说说笑笑,除草机轰鸣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将视线从窗外移到房间里的办公桌上,光洁的桌面上立着一个相框,王波和她儿子骊伟一在里面微笑地看着我。
“小心,有点烫。”王波递给我一杯开水。
“谢谢。”我喝了一口,把杯子放在桌上。
我和王波面对面坐着,王波把搭在脸上的长发拢到脑后。
“想必你也知道英子阿姨的事了?”我遗憾地说。
王波默默地点点头,表情忧伤。
“你怎么想,关于英子阿姨的死,”我问,“你觉得有没有疑点,会不会是其他人所为?”
王波难以置信地望着我。
“莉莉安说,英子阿姨出事之前和方长老说过一些奇怪的话。”我说,“王波老师好像也听说了吧。”
王波像是被我提出的疑问吓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方长老拜托英子再办一场慈善演出,英子却当着大家的面和他翻脸,当时我也在场。”王波的声音干干的。
“她还说,她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我不懂她是什么意思,她一向都很乐意帮教堂做事,怎么会认为自己是棋子呢,我们也没人当她是棋子啊。”王波说得激动,紧紧地攥着手里的杯子。
这话说的的确奇怪,但是,我想,叶英子的失态肯定有她的原因。
“你和英子阿姨是好朋友,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我倾身向前。
王波眉头微微皱起,鼻翼下的法令纹绷成两张拉紧的弯弓。
“其实,”王波犹犹豫豫地说道,“英子出事之前曾跟我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我不知道,她没来得及告诉我就……”王波颤抖地把杯子凑到嘴边,拼命地喝起水来。
“这么说,是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分析道。
“可是,现场找不到任何证明她被杀的蛛丝马迹。”
“英子阿姨的身体好吗,有没有慢性病或者服用一些药物?”我思忖着问道。
王波不假思索地说:“没有,英子的身体很好,她每天坚持做晨练,还会定期去医院体检。她说,年纪大了更要注意保养身体。”
没生病没吃药,那就排除了叶英子病发身亡和药物中毒的可能,那她又是怎么死的呢?我暗暗想道。
“英子阿姨家里有很多蟑螂吗?”
王波对我提的问题感到费解,但还是做出了回答:“她家里很干净,应该不会有很多蟑螂吧,至少我以前去她家没看到什么蟑螂、蜘蛛之类的虫子。”
事情变得更奇怪了!来路不明的蟑螂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联吗?我在头脑中搜索它们之间可能的联系。
“但是,我有段时间没去她家了,不知道她家里目前的情况。”王波补充道。
“上个礼拜,英子还叫我和儿子去她家玩。因为伟一要准备月考,我们就没去。所以,伟一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他还不知道他干妈死了。”王波说着垂下泪来。
想到王波的儿子,我同情地说:“你慢慢地让他知道,让他有一个心理缓冲过程。”
王波点点头,拭干眼泪说:“对了,你要的那本相册我带过来了。”
说着,王波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一本绿色的相册递给我。
走出王波的办公室,我站在走廊里等电梯,脑子里回忆着刚才和王波的对话。
王波说,叶英子不要做任人摆布的棋子,她纯粹为了发泄还是别有用意?如果她话里有话,那么,她是做了谁的棋子?在不情愿的情况下做了别人的棋子,还是后来才意识到自己不经意间做了别人的棋子?
她对方长老发火,难道表明她是做了方长老的棋子?可是,方长老拜托她举办慈善演出,是为了教堂修缮,叶英子有什么理由说自己做了方长老的棋子?
所有的假设纵横错杂,似乎有理但都难以成立,我需要更多的证据来推断事实的真相。
我拿出手机,按了个号码。
“喂,国强,叶英子的案子有新发现吗?”
陈国强的声音听起来沙哑低沉,好像最近刑侦队接的案子累得他够呛。
“没什么发现。我做了尸体解剖,死者胃部没发现毒物残渣,体液化验也没有毒物反应,从案发现场也提取不到任何可疑物质。”
“那她就是窒息死亡的?”我问,“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单纯的窒息致死,但是找不出窒息的原因。可能是她睡觉的时候自己压到了气管。”陈国强说。
“压到自己的气管?”可是活生生的叶英子会因为压到自己的气管而死?显然不可能。一般情况下,正常人呼吸不畅就会从睡眠中惊醒。除非……
“叶英子有没有被注射过肌松药或呼吸抑制剂?”
“尸体上没有针孔……但是有一种可能。”陈国强突然打住了。
“什么?”
“就是经口鼻吸入药物。凶手可能利用某种设备,类似于麻醉师使用的机器。”陈国强说道,“肌松药,呼吸抑制剂这些药物在身体内代谢非常快,小剂量的话,一两小时就代谢光了。”
陈国强的猜测很有道理,如果真是这样,法医就找不到这些药物在死者体内存在过的痕迹。
“如果像你说的,凶手携带设备作案,那他的行踪就会容易暴露,小区的监控录像带说不定会拍到他。”我说。
“很可惜,金队长他们把监控录像带播放了上百次,也没发现除赵博以外其他可疑的人。”陈国强说。
“我说的也只是种假设,像治疗鼻炎的喷雾剂,最多只能到达喉部,达不到全身性作用。所以,这样的设备最简易也需要携带一瓶气体,而且要不着痕迹让死者吸入,难度也太高了。”陈国强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们有没有化验叶英子家里使用的蟑螂药?”我又问道。
“有,她用的是一种新型的蟑螂药。”
果然不是普通的蟑螂药,我着急地问:“这种蟑螂药对人体有害吗?”
“这个应该不会有害,它是一种绿色环保的灭蟑螂药。”
陈国强的回答很令我失望,我的假设似乎全部被推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