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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熬米汤

谭家高祖父坟前的空地上,除了谭天之外其他人都已经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谭林虎看了看空手而归的众人,皱眉道:“都没什么发现吗?”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重。

“对了,阿天呢?他回来过了吗?”

听谭林虎这么一说,大家都往各自身边看去,果然在场的所有人都到齐了,唯独少了谭天。

“没有啊!我是最先回来的,并没有看到阿天!”回答的是谭天的母亲朱秀兰,在她搜寻的方向上有一处断壁,因为四周都没路绕不过去于是就原路返回了。

听到这个答案,谭林虎眉头几乎皱成一个“川”字,他记得谭天走的方向应该没什么问题,按理说这会应该也回来了。

这小子应该不会不听劝阻,翻过这个山头去了吧?似乎想到了什么糟糕的情况,谭林虎的心情瞬间变得更坏了。

“他三叔,阿天不会出什么事吧?!”朱秀兰声音里明显带着一丝颤抖,女儿失踪已经让她倍受折磨,如果儿子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也不想活了。

要知道她才刚经历儿子恢复健康的喜悦,现在又要面临有可能失去儿子的痛苦,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是任何一个母亲都难以承受的

而作为父亲的谭林毅虽然只是在一旁默默地蹲着抽烟,但从地上的一堆烟头以及烟雾缭绕中那张黑的跟块木炭似的脸就能看出,此时他的心情绝对不会比妻子好多少。

“嫂子你先别急!阿天那小子现在机灵着呢,一定没事的!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找到妹妹正在回来的路上了!”这种安慰的话放在以前谭林虎还不敢夸口,不过就今天早上短短这么一瞬间的接触,他发现谭天跟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完全就跟换了个人似得。现在的谭天就连他都有一种看不透的感觉,要知道他从军多年,执行的特殊任务无数,阅人也无数,这种感觉他已经很多年没体会到了。

“爸,要不我再去找找?”谭林虎身边的林月茹低声跟父亲说道。

“......”

谭林虎神色复杂的看着女儿,摇了摇头,他宁愿相信谭天能够把谭雨萌安全的带回来,也不敢让林月茹一个人去冒险

谭林虎推测谭天搜寻的方向应该跟谭雨萌走失的方向是一致的,应该有什么事把两人耽搁了,他决定一会如果谭天再不回来的话,就由他自己往那个方向找过去,相信这里应该没有谁比他更熟悉这片山林了。不过这也正是谭林虎感到疑惑的地方,按理说谭天走的那个方向不应该有什么危险才对。

当然,前提是不能翻过这个山头。其它方向都找遍了,就剩下谭天那里,如果再去搜寻的话势必要翻过这个山头的,到时候万一遇到那个大家伙自己都不能保证全身而退,这也是他要求大家待在原地的原因。

想想谭天临走前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谭林虎不禁再次摇了摇头,希望这个混小子别把自己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又是一阵让人难以忍受的沉寂,天空中的太阳也逐渐西沉,正当所有人都开始坐立不安时,谭林虎忽的站了起来,锐利的目光直射向林中的某个方位,大家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其中朱秀兰最先反应过来,也跟着前者的目光望去,此刻她脸上害怕、焦急跟激动的表情混杂在一起,难以言喻。

还好,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过后,一高一矮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

接下来自然是一番三娘教女的画面,只不过被教育的一方完全无视大发雷霆、口沫横飞的当代版“三娘”,抱着小狗直接躲到了哥哥身后,时不时露出头来吐舌头做一个鬼脸。

这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啊!

原本那个勤劳乖巧可爱的女儿竟然一夜之间变成了个调皮捣蛋鬼,朱秀兰简直忍无可忍。

身为挡箭牌的谭天这会也只能一边苦笑着,一边不停地帮妹妹道歉、说好话,好在其他人也时不时在一旁帮腔两句,朱秀兰的怒火这才慢慢消停下来。

期间谁也没有注意到,谭林虎自从谭天兄妹二人回来后就一直一声不吭,而且还时不时用诧异地目光打量着谭雨萌怀中的“小癞皮狗”,时而眉头紧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在发泄了一通后,朱秀兰也意识到天色已晚,于是一行人开始收拾东西打道回家。

不过对于谭雨萌坚持要把在山中“捡到”的小狗带回家养,朱秀兰本来是极力反对的。先不说这“狗”本身就来历不明,谁知道它会不会咬人?是不是带有什么传染病?更何况看它那样子明显还受了重伤,奄奄一息一副快要马上咽气的样子,养不养得活还两说。

奈何小丫头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甚至还要挟说如果不让她带回去,就跟“小白白”一起住在山上,气得朱秀兰终于当场爆发,从一旁折了根树枝就要实施“家法”,好在给一旁的谭林毅拦住了,最后众人又是一阵劝阻,最后也是真害怕小丫头会再次乱跑,只能无奈接受从此谭家又多出一个成员的事实。

其实谭天家也不是没养过狗,虽然只是一条农家常见的土狗,只不过刚养到二十来斤的时候某天出门就再也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是被山中的野兽抓去当成过冬的口粮了,还是变成别人桌上的下酒菜了,从那以后家里就没养过狗了。

因为风俗习惯以及某些历史原因,凤凰村的村民并不像有些大家族还分公家墓和自家墓,一到清明就不得不分跑各处,这一来二去差不多要好几天。对凤凰村的村民来说,或许会提前或者推迟,但基本一天也都结束了,也就是说,今年的清明节算是过完了。

既然墓扫完了自然是不用再绕远路了,但毕竟下午浪费了不少时间,当一行人回到村口的时候,脚下的黄泥路也已经变成灰白色了。今年的扫墓之行虽然发生了一点小意外,但总的来说还算有惊无险。

终于到家了!

谭天忍不住感叹道,身体上的疲乏还是其次,主要是被谭雨萌这个小丫头给折腾的,早知道早上就不答应带她出去了,现在都回来了,后悔也没用。

这不,刚提到妹妹,谭天就发现小丫头正趴在灶台上不知道在鼓捣什么,而那只捡回来的小狗--小白白,则趴在她脚边的地板上,耷拉着脑袋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萌萌,你干嘛呢?”谭天好奇地走了过去,开口问道。

“萌萌在给小白白打饭吃呀!”

打饭?

谭天凑过头去,看着小萝莉拿着饭勺扒拉着饭锅里早已硬的跟石头一样的锅巴,不禁满头黑线道:“小白白现在可咬不动这个。”

“啊?!”谭雨萌动作一顿,转过身来瞪大了眼睛道:“那怎么办啊哥,你看小白白好可怜,都饿得站不起来!”说完谭雨萌像是想到了什么,小嘴一撅补充道:“都怪三叔大饭桶,吃了那么多薆粑,都不给小白白留点!”

呃,这黏黏的薆粑要是真给这条小狗吃了还不把它给噎死?谭天无语,更何况这小东西站不起来可不仅仅只是因为饿的原因,身上的伤势才是主要因素。

谭天瞄了一眼那条小癞皮狗,看它的样子估计刚断奶没多久吧?

似乎是感觉到了谭天的目光,小狗努力地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发出一声“呜呜”的闷哼,像是打了个招呼后又低下头去,又恢复成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小东西挺机灵啊,谭天不禁暗暗点头。

想了想,谭天便对妹妹道:“要不这样,反正也该煮饭了,到时候我们多放点水,多煮点米汤给小白白喝。”

说起米汤,谭天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一碗浓浓的米汤加上半勺白糖,香甜可口,沁心入胃,他也是很久没喝过了。

米汤也叫米油,味甘性平,能滋阴长力,有很好的补养作用,在某种程度上几乎可媲美参汤,用来喂这只受伤体虚的小癞皮狗刚好。

“啊?只喝米汤就可以了吗?可是妈妈说了小孩子不吃饭长不大呀?”谭雨萌眨了眨大眼睛,一脸怀疑的看着谭天。

“呃,因为现在小白白受伤了啊,所以没力气吃饭,等它伤好了就可以吃饭了。”谭天笑着跟妹妹解释道。

“哦哦,这样啊,那我们赶紧煮饭吧!”谭雨萌二话不说拿起煮饭的锅就往米房跑。

谭天家现在煮饭用的锅可不是后世那种电饭锅高压锅,而是一个高三十公分,直径约二十公分的圆柱形铝锅。这口锅的上端边缘处处有两个对称的提耳,用两根铁丝相互缠绕做成一个“U”字形提手分别固定在两个提耳处。

因为是铝制品,所以很轻,小丫头单手提起来也不费什么劲。谭天担心妹妹摔倒也赶紧跟了上去,他倒是忘了自己这个宝贝妹妹可是小大人一个,洗菜煮饭洗衣服这种家务活可比他顺溜多了。

其实上好的米汤要用留存胚和糊粉层的勿淘米来熬制,这样才能保证营养,像后世超市里卖的精制大米,再用水淘洗过后基本就不剩什么了。而谭天家的都是自产的农家米,天然无污染,营养上也不会差到哪去。

不过也不用专门去熬制,因为用的不是密封的高压锅,所以煮饭的时候多加点水,等水开的时候稍微熬制一下,再把浮在米饭上面的一层“米油”用勺子舀出来就行了,剩下的米饭自然是加盖小火煨个十来分钟,也就成了香喷喷的大米饭。

接下来便是洗锅淘米生火煮饭,当乳白色的泡沫撑开锅盖的时候,谭天的父母也都回家了。刚才回村的时候两人把家里的钥匙丢给谭天后便顺路去了一趟菜园,因为明天是三月三赶圩日,趁着天还没完全黑,摘点菜好拿到市集上卖,补贴一点家用。

夫妻二人刚回到家便看见谭天兄妹二人一狗正围坐在火炉边上,盯着煮饭的锅一动不动,表情严肃,堪比坚守岗位的士兵,不由相视一笑,他们自然是知道这两个小家伙正等着熬好的米汤呢。

谭天发现父母回来了好歹还打了个招呼,而小萝莉谭雨萌似乎一心都放在小白白的“狗粮”上了,竟是一动也不动,为此朱秀兰也只有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把菜拿进里屋后洗去了。

谭林毅走到小白白的身边,伸手翻看了它身上的伤势后,眉头一紧道:“米汤喂它吃点!”

“咦?老爸你怎么知道我们在煮米汤给小白白吃?”果然一听到跟小白白相关的话题,小丫头总算有了点反应。

我们是在煮饭好吧,米汤只是顺带!谭天在一旁默默地吐槽。

“嗯......”谭林毅似乎不想多说,拍了拍小白白的脑袋后便起身向里屋走去。

“......”

还真是那个沉默寡言的老爸啊,谭天感叹道。

对此谭雨萌早已见怪不怪了,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转过头继续盯着锅里开始变得粘稠的乳白色米汤。

又熬了一小会,估计再熬下去等水分蒸干了就变成稀饭了,谭天赶拿个大碗把米汤盛了出来,放在一旁冷却,然后用饭勺把锅里已经半熟的米饭搅拌均匀,接着盖上盖子,退了些材禾改小火慢煨,这样再过个几分钟饭也熟了。

等到米汤稍凉,加入少许白糖,一碗香甜可口,散发着浓浓米香味的农家米汤就做好了。看着从碗口散发着淡淡雾气的米汤,兄妹俩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放在以前兄妹俩早就分而食之了,只不过这一次却要便宜这条小狗狗了。

“小白白乖,要等米汤不烫了才能喝哦,萌萌给你吹吹,呼~呼~”说着小萝莉把嘴对着碗口,鼓着腮帮子不停地吹气,简直萌的不行了。

不过一旁的谭天就不那么好受了,妹妹吹起的香味仿佛一直往他鼻子里钻,这一钻可不得了,像是突然激活了体内的某种信号,本来就处于半饥饿状态的肚子立马又开始造起反来,瞬间的冲击让他有一种眼前一黑的感觉。谭天相信,就算此时眼前放着一只烤大象他都能整只囫囵吞下去。

不得不说,就算两世为人,谭天也从来都没体验过如此强烈的饥饿感,似乎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饥饿的信号,要说不是身体出了问题,谭天自己都不信。

强压住身体的不适,谭天勉强笑了笑,叮嘱妹妹一定要等米汤凉了再拿去喂小狗后,捂着肚子迈着踉踉跄跄的脚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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