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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附录金中(2)

“中心”里有不少老人在下棋打牌什么的,亦有一些杂志散乱地放在一个尚未油漆的书架上。金中寻了张椅子,拿了杂志欲翻阅一下,不料却未带老花镜,于是只好干干地坐着,听打牌下棋的人一边玩一边发牢骚。有几个老者看到金中皆客气地点了点头,并不打扰他的静坐。金中是所里的老前辈,人人都对他有几分敬而远之的派头,这使得金中与人们的距离拉得很开。不过金中倒习以为常,多少年他都习惯于有距离地与人交往,在自己四周划出一大片真空地带,很少很少人可以走近这一地带,而他本人,则如同一座孤岛。他总是自我警告:我有瘟疫,不可传给别人。只有如此这般,他才能在遇到老朋友时麻木着脸和心做视而不见状。

在“中心”的另一角,也默然地坐着另一位老人。当金中与他偶尔之中目光相撞时,双方都微怔了一下。对视几秒,那老人先咧嘴笑了笑,于是金中亦咧嘴笑了笑。这种笑意大约便是包含“相逢一笑泯恩仇”之内容。这老人是当年所里操作“计算尺”的书记,是他将金中活生生地拉了进去,使金中沦落几十年。

金中和当年的书记到底坐拢了。书记满心的内疚和满脸的谦和令金中十分不安。金中在勘探队的小食堂掌勺烧火,烟熏火燎中已将自己身上所有的恨与怨都从骨子里熏尽燎干。他在那里先用了十年时间认识到了自己的卑微委琐,又用了十年时间习惯于卑微委琐,再又在五年之中将这些东西深植于骨髓里永远固定下来。这些玩艺儿在他骨头里生长繁衍,遍布于周身后又开始生长新的东西,比方恐惧感,比方紧张感。书记跟金中说第一句话时便感到金中不再是过去那个傲气十足的金中了,为了这种将人连根带底的转变,书记方产生内疚。只有漫长的苦难才可以改变人的本性,书记如是想。

半个月后,书记亲自登上了金中居住的七楼。研究所院子里要办一个小卖部,书记专门为此动用许多老关系,将这份差事为金中的老二两口子争取到了,甚至连执照皆已办好。金中的老二两口子激动万分,欣喜异常,金中和他老婆倒没多少兴奋,只觉得意外,意外得叫人发怵,怵后则担心伴随好事而来的可会是一种灾难。因为他们不习惯喜事只习惯灾难。

金中的老二很顺利地将小卖部的阵势拉开了。儿子媳妇对所有顾客笑脸相迎,礼貌有加,宿舍的老少皆夸说他俩好。只是夸奖的言辞中难免没有居高临下之感。研究所这地方不论你把读书人遭贬到怎样的地步,他们还是认为唯有读书做学问才是世间顶高尚的事儿。嘴上虽也瞧自己不起地寒暄几句,骨子里却是瞧他人不起。几千年的传统实在也不是几十年可以削刮尽的。为此,连金中有时也望着生意红火的小卖部怅惘地想:我的儿子,就干这个?

金中的儿子原本也是重点中学的高材生,曾立志做钱学森第二。而今他那张酱色的被小县城的风吹得发皱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往年神气活现的志向,有的只是刻意地堆出的笑容。

表弟有一回来看金中专门去了趟小卖部。表弟买了两盒“红塔山”,金中的老二一分不差地照收了他的钱,嘴上只是谦顺地说:“舅,别怪我,生意当是这种做法。”

表弟轻轻一叹,答说:“是,生意是当这样做。”出宿舍大门时,表弟对金中讲:“老二,他骨头里已是个商人,他和你不一样。”

金中说:“是,是不一样,也许这样更好。”

表弟盯着他,目光锐利,顿了顿说:“你真这样以为?”

金中在白天做完家务后,又可以趴在他的书桌上干点他认为最神圣最正经的事了。书稿已写到收尾部分。沉浸在笔耕之中,金中可以忘掉自己。那个用发颤的手写字、抿着嘴思考的人是一个科学家,一个严肃的、用句审慎而谨严的科学家,而金中则在那一刻消失不见。

金中想在有生之年看到他这本书的出版,书的封面是褐色的,如土地一样的颜色。上面烫着金字,那是金中的大名和书的名字。如果能这样,那么,金中想,无论他这一生是怎么过来的,是走过或是爬过,他都无所谓,只要他没有白活一次。他一个月前已给正在一家科技出版社负点小责的学生去了一信,措辞很恳切,外人读起来或许会产生一些淡淡的悲哀。学生很快回了信,热情洋溢,表示将不遗余力促成此书出版。叫金中一旦完稿即寄给他。金中读信过后有几丝振奋,三十年来差不多头一回地产生振奋之感。为此,老婆的唠叨也无法将他从书桌前驱走。老婆亦读了学生的信,明显对金中宽容了几分。

不知不觉中暑去秋来。金中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终于寄走了那部沉甸甸的书稿。书稿前面的字体雄劲有力,像一个健壮的运动员伸腿张臂,而后面的却变了形,仿佛运动员瘫痪了,每一横每一竖都打着颤。一本书的一生等同于一个人的一生,金中这么想。

返回时,他看见他儿子的小卖部已重新装修的门面。儿子脸上泛了些红光,皱纹尚在,但却没了以往的晦气,眉眼中自有得意。金中无语,只在门口看了一眼,便绕去了“老年人活动中心”。

进去后,竟好多人热情万般与金中打招呼。围上几个老太太,七嘴八舌地说些什么。金中懵懵的,一个字也没听清。大家见他面呈呆状,便又索然地一个个离开了他。

金中仍是坐在了书架边欲翻杂志,他仍是忘记了老花眼镜。一时金中有些怅然,便只好还干干地坐在那里。

一忽儿,书记又出现了。他径直走到金中身边,说:“金老,你有个好儿子呀。”

金中木然地望着他,不知其意。

书记哈哈大笑,朗朗之声一如当年,笑完书记说:“这也有我一份功劳。”

金中还是不明白他要说什么。书记说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金中的糊涂,方问:“你儿子干什么事,你不知道?”

金中一指小卖部,说:“知道呀,卖东西。”

书记:“他为全所的老弱孤寡送货上门,你不知道?”

金中摇摇头。

书记:“嗨,不容易呀,小伙子,真正活雷锋哩。瞧,牛奶每天是他家家户户送,不收一分报酬,老年人要吃什么买什么,楼上喊一声或者叫人带个口信,他都亲自送到家,全宿舍人,没一个不夸他的。媳妇也好哇,包下所有的活儿,让她丈夫为人民服务。前几天,区里评先进,都投了他的票,还有人提议想叫他当人大代表呢。”

金中惊愕得只觉得下巴颏疼。他不晓得儿子如此这般算不算出息,也不晓得儿子这般做是为了什么。他只是想,他家里的东西可是他和他老婆一点点地衔回去的。

金中回家跟老婆说了这事。老婆一撇嘴只吐出一个字。老婆的这一个字是“屁!”

金中想,这是指什么?

金中寄出书稿第三天,便开始盼望邮递员了。这种如饥如渴地盼望倒让他回忆起几十年前他盼他老婆给他回信时的情状。那时他每天都像热锅上的蚂蚁,急不可耐地写情书,又急不可耐地送给表弟让他代转,而后又急不可耐地盼表弟返回。这种局面几乎持续了三个月之久。好容易在一个冬天的早晨,他的表妹也就是他现在的老婆才在一张便笺上写了“好吧”两个大字。那以后他表妹陪伴了他一生。甜也罢,苦也罢,就这么过来了。曾几何时金中亦想过,他老婆也并不是什么绝色佳人,性情也不那么可爱,怎的他就为她神魂颠倒竟达三个月呢?他对自己的过去十分不明白,由此推及开来,金中想,他历史上也实在是该有些问题的,帽子戴得并不错。

邮递员实际是每天去了又来,但金中所期待的信却迟迟不见。煎熬已超出了三个月,比之金中当年为他老婆写情书时所领略的痛苦还要漫长。金中想我已快熬不下去了。

春天便在金中苦苦的等待中如期而至。万物复苏,莺啼燕啭,金中忽然生出一种恹恹的感觉。这感觉仿佛在当年做勘探队厨师时都没产生过。他想,可是到了远行的时候了?

老婆不堪承担因金中的恹倦而遗下的家务活儿,便差儿子将金中的表弟唤来。表弟有车,屁股冒冒烟,很轻松地来至金中家,见金中模样,大吃一惊,说:“你怎么像褪了一层壳似的,浑身叫人看着发软。”

金中不语,只翻着两眼望天花板。

表弟又呼呼地开车而去,一忽儿为金中请来个老中医。老中医也是政协委员,自然是医术上呱呱叫的人才能坐那席位。见了他,金中想起早年自己行医的事,不觉笑了笑。

表弟说:“瞧,桓大夫,您身上有股特殊的气质,我表哥看到您就比先前爽快了许多。”

老中医不语,为金中一号脉,又对他的脸凝眸片刻,自己缓缓闭了眼睛。约一分钟后,方说:“您老没别的毛病,只是心事压住了精神,搬掉心事,病便不治而愈。”

老婆说:“当真?”

表弟问:“怎么个搬法?”

老中医说:“怎么压上去的,就怎么搬下来。”

金中霍然坐起,脱口报了一座城市的名字。随即便要收拾行装奔那里去。金中学生的出版社正是在那座城市。

表弟、老婆都急急地劝阻,唯老中医笑笑说:“火车票比药方更灵。”

金中到底还是出了这一趟远门。虽与他先前所思的远门不一样,但多少还是应了他心思的预测。表弟劝他不住只得陪他前往。为此,两个老头儿为一本书差不多穿越了半个中国。

学生面对风尘仆仆的两位老人先是吃了一惊,而后又激动万分。当下引进豪华饭店吃了一顿饭。菜要得很多,可表弟牙不好,金中胃不行,便都只夹了几筷子,余下自然一尽浪费。离桌前,金中和表弟都望着满桌菜两眼发呆,各各皆一副舍不得的表情。

学生告诉金中,书一下子出不了。出版界不景气,不敢出多了赔本的书,而金中的书必然赔本无疑。学生说不如将书稿先放在这儿,一有机会便设法发出去。金中想到学生自有难处,不再多说,只默默地点了下头。但在趁金中上厕所的工夫,学生对表弟说,他不敢告诉金中实情。那书中所有的观点都过时了,出这样一本书出版社会遭到同行们耻笑的,故而这书根本不可能出版。听得这一席话,吓得表弟赶紧去捂那学生的嘴,连连说:“快别对他讲,会要他的命的。”学生说:“所以,我只说再放一些时间。”表弟说:“一直放到他死。”

金中回来后,精神果然爽快了许多。一天散步遇到书记,且主动告诉他,他有一本书已进了出版社,不久即会出来。书记很惊异,连连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在“老年人活动中心”的总结材料上,金中作为典型被人写成了文章,当然,他能有如此这般作为,也是与“老年人活动中心”的帮助、指导有关。金中看了那材料,轻轻点了点头,心说也是。

日子就这么一日重复一日地朝前走。

有一天金中收到美国一封信。那是早年他一个同学的来信。同学现在是个孤老,很有钱,也很寂寞,便邀金中伉俪赴美一游并小住几月。儿子、媳妇见此信兴奋得恨不能奔走相告。然后盘算着让金中带几件什么样的大件。

夜晚,金中和老婆坐在被窝里默默相对。老婆实在太老了,脸上皱纹密布,头发白多黑少,眼角里攒积了好多的干屎。老婆见金中只望着她不说话,便先开了口,说:“我不让你去,今年是你的本命羊年,不宜出门。”

金中想,也是。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他正在八十四的关口上。金中便笑了笑,说:“我不去。也不能让你去。当年那老东西追求过你。我比他有钱,你跟我了。现在,他比我有钱了。”

老婆听完金中的话,竟笑了。因了这笑,脸上的皱纹更加密匝匝起来,仿佛湖的波纹,一圈一圈地漾开,没个止境。

儿子为他们的决定跺了三天脚,媳妇则指桑骂槐了一个星期。

金中很奇怪。他想,我居然也有了使别人痛苦的本事?

又有一天,街道派出所来金中家找金中谈话,告诉他,他儿子为人们送货上门的东西都是伪劣产品,假货。这是他推销货物的方式。现在,他儿子小卖部的经营执照已被吊销了。

金中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已经感觉不到他有这个儿子了。

晚上,老婆狠着劲将儿子骂得狗血淋头,骂到半夜,儿子忽而说:“我落到这一步,是谁害的?是谁?你们害了我,还要害我的儿子、我的孙子,害我的子子孙孙都难成正经人。你们有什么资格责骂我?”

金中怔了怔,想,是呵,不是我贪吃那一顿金华火腿,大概子子孙孙都会是另一种活法。

金中正想时,听得老婆厉声呵斥儿子。老婆说:“没有谁害谁,你命该如此,你还敢不认?!”

儿子哑然。金中则大悟。恍然中他觉出他心里头生出一双手已触摸到了什么,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东西,但不是死亡。

1991年夏于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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