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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爱在复活节 (2)

她说,她本是天上的神兽凤凰,在五百年前因为被赵家后院那株梧桐树吸引,经常降落于此,后来爱上了埋头苦读的赵家公子,就化身为女子下嫁于他了。婚后两人恩爱无比,赵公子昵称她为“凤凰儿”,并专门做了一枚红色的凤凰玉坠相赠。凤凰儿也回赠了那枚青色的玉龙坠子。

文龙听到这里,不由得愣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伸手从领口掏出那枚玉龙坠子,摊在手里端详着说:“就是这枚坠子?你说的是真的?”

女孩眼角噙着泪,也掏出一枚坠子来,分明就是一只红色的凤凰呀!他刚要说话,忽然看见满屋五彩弥漫,霞光万道,然后觉得手里一轻,那枚玉坠不见了,空中翻腾着一条青龙。一会儿出现了一支火凤凰。一龙一凤在空中飞翔、缠绵、嬉戏,显得说不出的亲昵。文龙的脑子里一片空灵,几百年前那段爱情终于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两人的恩爱就像韩国连续剧的镜头一样闪过他的眼前。

霞光散尽,文龙握紧手里的玉坠,不断地叫着“凤凰儿”,紧紧把她拥抱在怀里。多少次午夜梦回,多少次残存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全部真相大白。原来在几百年前,自己曾经有过一段神奇而刻骨铭心的爱情!

文龙松开凤凰儿,问:“凤凰儿,我们来将爱情进行到底吧!”他忽然听到一声“阿弥陀佛”,佛号中竟然带着几许悲凉。原来玄女庙的方丈不知什么时候正站在门口。

文龙笑道:“和尚乃方外之人,怎么对尘世间的爱情有了感慨?”

方丈叹道:“前生有缘,今生相聚。可惜,女施主红颜薄命……”

文龙大怒,一把抓住方丈的衣襟就往外推:“少来这里妖言惑众!就算我们是白蛇和许仙,现在也没有法海了!”

凤凰儿拉住文龙,摇摇头,又点点头。文龙明白她的意思,是说不要怪罪方丈,他说的是真的。文龙抓住凤凰儿的肩膀,急切地说:“怎么回事?”凤凰儿说出一段话来。前不久她得了绝症,可是潜意识中有个心愿未了,准备趁有生之年游遍天下古镇。几天前来到这里后,才发现赵宅就是她一直在寻觅的地方,于是便把这梧桐古镇选作了自己的归宿之地。但是今天下午,方丈告诉她在梧桐树下等待自己的前世爱人,相认后可以度过这一劫。

文龙把疑惑的目光转向方丈。就见方丈双手合十,又宣了一声佛号:“凤凰涅磐,浴火重生。女施主是神兽化身,这次也是五百年一次的轮回而已。有我们相助,你定能度过此劫。”

文龙半信半疑,问:“这不仅仅是佛渡有缘人那么简单吧?你说今夜一并了断,我们前世有何恩怨?”

方丈再次低下头去:“阿弥陀佛,我就是那个纵火烧死少夫人的山贼头目。”

文龙一股怒气涌上心头,一脚就向方丈踹去。那场变故,就是因为这山贼垂涎赵家的财产和少夫人的美貌而犯下的血案。当时正逢凤凰儿涅磐之时,无法运用法力,只得自残毁容以保贞洁。山贼头目愤怒之下,把凤凰儿绑于梧桐树上焚烧而死。

方丈跪在地上,向着凤凰儿说:“当时烈焰腾空,我们在火光中看见了贵仙的元神,无不惊骇。当时便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自此生生世世在玄女庙出家,以香烛祭祀。”

凤凰儿伸手扶起方丈说:“只有永恒的爱情,哪里有几世的仇恨?有你的忏悔,加上相公的真爱,我会重生,不会死亡。”

午夜,文龙在梧桐树下堆满了梧桐树枝,咬破中指,把鲜血洒了上去。凤凰儿端坐在树枝丛中,吻别了文龙,点燃了树枝。在金光四射中,传来清脆的鸣叫,依稀一支金色的凤凰在翩翩起舞,一会儿消失不见。

方丈坐在地上双手合十,不断地诵着经文。声音越来越弱,最终没了声息。文龙仔细一看,他已经圆寂了。

文龙不知道凤凰儿重生后还是否那个名字和那个模样。不过,他相信,只要坚守那分爱,就一定能和她相聚。

梅医生是市医院唯一一个博士生。这天,他正低头收拾办公桌上的东西准备下班,忽然觉得面前坐了一个人,就说:“今天我的号看完了,请你明天再来吧。”

那个人答应一声,却一下子抽泣起来,说:“梅医生,您一定要救救我!”

梅医生抬起头,发现原来是一个身穿绿衣绿裙的女孩子,脸色苍白,一滴滴晶莹的泪正滑下来,肩膀轻轻地颤抖着。她把手伸出来放在桌子上,继续说:“梅医生,我就要死了……”

梅医生心中一阵晕眩,他搭上了她的脉门,只觉得一阵冰凉。他爱怜之心油然而起,说:“别哭,有什么尽管告诉我……”这句话自然而然冲口而出,才发觉唐突了佳人,连忙道歉。女孩子微微一笑,脸上泛起一片潮红。

梅医生作了初步检查,没发现她的身体有什么异常。而她也只是说自己心里不舒服,却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今天是周末,无法彻底检查,梅医生先给她开了一些镇静的药物,叫她随时复查。在登记她的姓名和地址的时候,梅医生才知道她叫文珠,竟然住在他隔壁单元,门牌号和李医生的一样。难道她是李医生的女朋友?他心里不免一阵惆怅。

梅医生下班回家,在小区里碰见了李医生,随口说了句:“李哥,艳福不浅嘛,找了个那么漂亮的女朋友。”

李医生嘿嘿一笑,满脸得意的样子:“我这么帅,不是美女我会要吗?”

梅医生摇摇头,回家后先来到楼顶。梅医生把顶楼建成了一个花园,说是花园,栽种的全部是竹子。那边单元的顶楼是李医生的花园,两个花园用一堵墙隔开了。他刚上去,就看见李医生正在那边挖土,看样子是要把那株湘妃竹给挖起来。一问之下,原来李医生看竹子要死不活的,准备挖来扔了。

梅医生连忙说:“别介。我这边竹子多,拿给我栽来试试。”说着,不等李医生同意,将身一纵,从隔墙上翻了过去。还好,李医生刚开始挖掘,还没有伤到湘妃竹的根部。他把那棵湘妃竹小心地挖掘出来,拿回自家花园栽进了坑里,培好土,然后浇了一壶兑了一些氨基酸的水。

说实话,这株湘妃竹栽种在李医生花园的时候,就引起了梅医生的注意。那晚,他正在楼顶花园乘凉,不经意间注视着它的时候,在枝叶婆娑中好像有一个绝代无双的女子,在月光下漫舞。可是她全身被一团淡绿色的云雾所包围,看不清她的真面目。梅医生如痴如醉,等一会再看,可是哪里有美女,只是那株湘妃竹而已。

水浇下去不久,他看见枝干上渗出一滴一滴的水来,就像在流泪一样。梅医生抚摸着枝干上的泪痕,说:“君妃二魄芳千古,山竹诸斑泪一人。以前是娥皇和女英思念舜帝的见证,现在你又为什么流泪呢?”

第二天一早,梅医生上楼顶去锻炼,看见湘妃竹倒也显得精神抖擞,不由得欣慰地笑了。李医生也正在那边喝茶,看他上来,就问:“那竹子,没什么吧?”梅医生微微一笑,说:“好像有生气了,可是它枝干上冒水珠,好像在流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李医生变了脸色,嘴唇动了动,好像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转身走了。

要下班的时候,文珠又来找他看病了,仍旧是悲悲切切的样子。梅医生给她开了几张单子,让她先去作常规检查后看看。等了好一会儿,文珠却没有把检查结果给他送回来。他放心不下,径直找到了化验室。他看见李医生,就问:“你女朋友的化验结果出来没有啊?她来看病,你也不陪她一下?”

李医生正坐在那儿发呆,一听梅医生这样说,不禁问道:“我女朋友来看病了?她刚才还在办公室和我打电话呢。”可是当他听到梅医生嘴里说出文珠的名字,脸色一下子苍白了,惊恐地说:“她不是我女朋友!她不是人,她的血液是绿色的!老天,我们撞邪了!”

梅医生接过李医生递过来的试管,果然,里面盛的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淡绿色的什么液体。他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嗅到一股淡淡的氨基酸的气味。他心里一惊,然后一喜,喃喃道:“文珠,难道真的是你吗?”

梅医生飞快地赶回家去,连办公室的门也忘记了关。他来到楼顶花园,站在湘妃竹面前,仔细地端详着。忽然,他发现在一片竹叶上清晰地印着两枚淡红色的指纹,而在早上还没有呢。

他用右手的食指、中指和拇指捏住了那片竹叶,看着吻合的指纹,心里不知道说什么。刚才,就在他收拾办公桌上的东西的时候,右手不小心沾上了红墨水。在文珠进来之后,意乱情迷之下,竟然没有洗手就给她号脉了。他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一会儿,刚才那种给文珠号脉的感觉又来了,那沉稳、有力的脉搏让他舒了一口气。他看着湘妃竹,深情地说:“无论你是人还是竹,请你放心,你的身体健康无恙。你如果有病,那就是心病。阿珠,请你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

湘妃竹轻轻摇晃了一下,枝干上慢慢渗出了水珠。

梅医生回到家里,拨通了李医生的电话,向他打听这株湘妃竹的情况。原来,不久前李医生和朋友们去湖南省宁远县的九嶷山游玩的时候,看这株湘妃竹不足人高,但是姿态婆娑,远看似美女独舞,就把它挖了回来。游玩的时候还拍了DV的,这段过程也有记录。梅医生连忙赶去李医生家里,拿了那盘光碟,准备研究一下湘妃竹的病因。

梅医生把挖湘妃竹这段录像反复看了几遍,觉得非常的熟悉。在画面中,左面是一株半人高的青梅树,上面结满了绿色的果子;右面就是这株湘妃竹。细看之下,湘妃竹就像是一个妩媚而调皮的少女一样,依偎在青梅树的怀里,卿卿我我,说不完的甜言蜜语。梅医生喃喃自语:“难道,他们就是现实版的青梅竹马?难道,这就是文珠的病因所在?”

梅医生满脑子都在思考解决问题的办法,昏昏然就睡了过去。恍惚中,他觉得文珠轻轻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他伸出手去,紧紧地抱着她的腰肢,两人一句话也不说,静静地倾听着,周围传来微微的风声、清脆的鸟鸣和枝叶的沙沙声,仿佛就在九嶷山一样。他感到脖子上一阵凉意,知道文珠又在流泪了,就说:“阿珠,别哭。我带你回到九嶷山去……”

他刚说完,忽然清醒过来,刚才虽是幻觉,可是怀里却实实在在的拥抱着文珠啊!他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放开手。可是文珠一把拥住了他,用含泪的眼光看着他,说:“人挪活,树挪死。我也是一样的,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梅哥哥,你还记得你的诺言吗?你说你要让青梅长成熟,在它红的那一天,就是我们永远相守的起点。”

梅医生闭上眼睛,心里一片释然。怪不得他对竹子情有独钟,怪不得他对这株湘妃竹总觉得熟悉,怪不得文珠让他觉得就是前世今生守候的情人!原来,他俩就是青梅竹马啊!他凭着自己比文珠更深的修为先化身为人,没想到在滚滚红尘中,差点忘记了这段姻缘!

梅医生捧起文珠的脸庞,正要向她的嘴唇吻去,却看见她化成一股淡淡的烟雾散去,只留下她的声音:“梅哥哥,救救我。我想和你在一起……”

梅医生追了出去,一直追到楼顶。他看见那株湘妃竹安然无恙,这才放心下来。他站在湘妃竹边说:“阿珠,你放心。我这就到九嶷山去,那株树上的青梅,肯定红了!”

可是,当梅医生站在那株青梅树前的时候,却不由得大失所望!树上结满了青梅,虽然成熟了,可是却是黄色的,根本不是红色!他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许下了这个愚蠢的诺言。或许他那时候并不知道,青梅树是永远也不能结出红色的梅子来的啊!难道,他和文珠的爱情就像是水中花镜中月,永远也不会有结果吗?

无奈之下,梅医生采摘了一袋最黄的梅子回去。他一路都在祈祷,希望会出现什么奇迹!他兴冲冲跑到楼顶一看,不禁大惊失色。原来,李医生竟然站在那株湘妃竹前,用锄头使劲挖旁边的泥土,湘妃竹已经摇摇欲坠了。梅医生冲了过去,一把推开了李医生,扶住湘妃竹,心悲痛欲裂:“住手!你在干什么?”

李医生举起锄头,恶狠狠地说:“这几天,楼顶都有一个女人哭哭啼啼的。这是一个竹妖!我要锄掉它!你让开!”然后,他冲了过来。梅医生不假思索,挥舞拳头迎了过去。李医生躲闪不及,锄头一下砸在梅医生的头上。梅医生猛地栽倒在地上,鲜血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李医生吓得一愣神,然后扔下锄头,掉头就跑。

不知道过了多久,梅医生从昏迷中醒过来,看见装着青梅的口袋掉在地上,袋口散开了,青梅滚了出来,浸泡在血水里,被裹上了刺目的红色。他忍住痛,抓起一把血色青梅大喊道:“阿珠,青梅红了,青梅红了!你在哪里……”他艰难地扭头看向栽湘妃竹的花坛,可是那儿却空空如也。他闭上眼睛,泪如雨下。

几天后,梅医生正准备下班,一个人坐在了他的面前,说:“梅医生,我好像得了相思病。你得帮我看看。”

梅医生抬起头,看见绿衣绿裙的文珠正歪着头调皮地看着他,不由得痴了:“你,你是文珠?”

文珠微微一笑奥说:“嗯。宁远县九嶷山的人,听说梅医生医术高明,特来请你救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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