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古楼,客似云来,酒香满堂,雕栏玉砌,珍馐美味,甚至连盛酱油的碟子,都是配合酒菜而准备的彩瓷,所有的细节,带给客人的是视觉和味觉的双重满足。
四人包房里,赫连一古摩挲着素雅的青瓷茶杯,酒菜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他的三位姐姐。
第一次回到石叶城,城里的繁华和富饶,足见他那位十七年未见的父亲的治理有方。每一块石板,每一处花草,每一个城民,每一张笑容,赫连一古都不由自主地将其印在心中,不知是否承装了太多,坐在饭桌上等待的这段时间,一古从未感觉如此疲惫。
这是归乡的倦意吗?可他却无法拥有驱除这股常年在外的倦意,反倒是随着进入石叶城的时间的累加,更加,更加疲倦了……
“一古,不如我们先吃吗?等她们来了,再加几道菜。”
与赫连夕约好了一起用晚膳,可是这时间都过去了那么久,也不见她们,看到赫连一古双眸里的疲意,玄心打破了不断壮大的沉默。
左丘圭元托着腮帮子,从半个时辰开始,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盯着桌子上的酒菜,简直是要望眼欲穿了。
“我们先喝两杯吧。”钟离无痕将酒杯斟满,嗅了嗅醇厚的酒香,似要醉了。
酒能忘忧,还是喝酒好。
赫连一古捏着茶杯,饮了一口干涩的茶水,凉了,可惜了这杯上好的龙井。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一笑。
“我们先……”
门咯吱的一声,开了。
“一古,你看看谁来了。”说话之人正是长姐赫连夕。
围坐在桌边的众人扭头一看,赫连夕身边,站着两位女子,一位梨花带雨,一位清冷平静,瞬间包房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赫连一古站起身来,仔仔细细看着他的双胞胎姐姐们,她们的一颦一笑,都带着娘亲的影子。
沉稳大气、亲切温暖、淡雅脱俗,就是他的三位亲姐姐。
“一古,我是你的二姐呀。”赫连美一见到那双紫眸,眼泪就倾泻而出,大步上前,一把抱住了赫连一古。
家人的温暖,让赫连一古愣愣站着,任由二姐拥着,生怕动一下,它就会消失,眼圈不由泛红了。
“小好,你看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弟弟,他长得多好啊,这么高,这么好看,比我想象中更好……”
赫连美抓着一古的双臂,看向平静如水的赫连好,分享了数秒,又再次一把搂住,放声哭着。
“呜呜呜……”
两姐弟一个强忍心底的酸涩,一个尽情苦着,突然,一个人冲向前,用力抱住两姐弟,破涕大哭道。
赫连美心底一片柔软,果然……果然小好还是疼爱弟弟的,抬起头,一双泪眼汪汪的大眼睛,惹得她更加伤感。
“这……这位小姐,不……不知道你在哭什么?”赫连美放开了弟弟,抽噎着说道。
万俟玄心突然加入了姐弟相拥而泣的行列,哭得竟比二姐还要伤心,赫连一古差点就无法自抑而泪崩的情绪,因对方而平复了不少。
“二姐,他是我的朋友万俟玄心,不过,并非女子。”
“什么?他是男子?怎么可能!”赫连美也收起哭意,左右打量着万俟玄心,这双水盈盈的大眼睛,怎么可能是男子?!
“小美,他是我的师叔。”赫连夕眨了眨湿润的眸子,说道。
“师叔?”赫连美咽了咽口水,很难相信,却不得不相信。
赫连一古弯下腰,紫眸疑惑地望着对方,“你哭什么呀?”
“人家感动吗,呜呜呜……”看见赫连一古强忍着自己,万俟玄心就顿时泪崩了,哭是因为感动,也是因为心疼。
“好了,你别哭了。”赫连一古失笑着,伸出手,小心翼翼擦拭着玄心的眼泪,柔声安慰着。
这个亲昵而熟练的动作,令大家不约而同心觉得很怪异,说不出的怪异,习惯了这些画面的小狐,却不能习惯内心的不知名的焦躁,当然,除了左丘圭元之外。
赫连夕心底觉得有些不安,果断打断了这个奇奇怪怪的画面,指着身边的赫连好。
“一古,这是你三姐。”
赫连一古转头,看着这位病弱却不软弱的三姐,想起了寒冬绽放的白梅,高洁清冷。
“三姐。”赫连一古浅浅一笑。
赫连好不咸不淡地点点头,然后向前走了几步,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小盒子,递给了弟弟。
“这是滴翠珠,给你。”
滴翠珠——鸡蛋大小,青翠通透,珠内为上古圣水,饮之可护灵根,增强灵力,极其珍贵。
赫连一古捧着锦盒,心底暖暖的,不论是内敛沉稳的大姐,直接给他温暖的二姐,还是默默记挂着他的三姐,都给了他足够的关怀。
“谢谢三姐。”
赫连好又点点头,站得久了,感觉有点累,就自顾自地坐在饭桌边,休息着。
“怪不得出门前你特地回了一趟药园,原来是为了取这个。”赫连美倍感欣慰地点点头,也不在意对方不搭理自己,随即又觉得自己空手前来,很没有诚意。
“一古,明天随二姐去宝斋阁,里面的珍奇古玩你随便挑,还有这几位朋友,一样!”
“小美,一古明早就要出城了。”赫连夕为弟弟解释道。
“什么?”
赫连美觉得这一切,不论是住客栈,还是明天出城,这一切的一切,包括那个像女子的师叔,以及自己空手前来,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挑战着她的底线。
就连什么都可以,随便这个世界怎么折腾,反正跟我没关系的赫连好,都不住地从神游几千里之外的地方赶回来了,抬头看着弟弟。
“来的路上,我不是跟你们说了,一古要去沧海岛,寻补天卷轴。”
来醉古楼的路上,赫连夕简单提炼了万俟玄心告诉她的事情,一一告诉两位妹妹,不知道是不是太精炼了,才导致她们根本不知道一古只会在石叶城停留一个晚上。
“可你没说是明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