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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琴腔(6)

自从走穴被停,从周一到周五,老秦都会走到法源寺西边一个工人俱乐部里,看票友拉琴,说戏。不过近来他更大的乐子,是陪附近小学的孩子打街机,或者蹲在佛学院后门的煤场厂区门口观棋,支着儿。他屁股后面,挂着写有“高高兴兴上班来,平平安安回家去”的白底牌匾,那副本该鲜红的仿宋字,已经脏得堪比煤球,快被熏成浮雕,油光可鉴。

寒风乍起时,煤场上方的铝合金棚架子,被吹得“叮咚”作响。

凉气掺杂着煤渣,不时吹打在脸上,偶尔还往眼睛里钻,特别招人讨厌。棋局进退维谷之际,正是要出思路的时候,一股醇美且馥郁的芳香,令秦学忠的精气神儿为之一振,他像是意识到有人要从自己屁兜抽走钱包一样,未及站起便猛一转身,敏捷得像一只跳蛙。

“身手不错,你不唱《三岔口》真是剧团的损失。”云盛兰外撇着八字腿,轻抱双臂,笑吟吟地看向他。因为棋局是带钱的,就没人在乎他们要说什么,秦学忠迷迷瞪瞪地仰望着她,一如最初在戏台上欣赏她一样。

心尖如同长出毛刺般,千头万绪,不知道该让哪一句先挤出来,他还是死死地望着她。直到云盛兰露出嗔怪的表情,秦学忠才决定站起来迎接这个不可思议的画面。他看上去并不缺少底气,如同很早以前便有过思量,但要把这几年心里的话都吐露出来,不容易。他还是鼓起喉咙,对她张开嘴。

“快来,扶我一把,腿麻了。”

云盛兰故意做出嫌弃他的样子,眉头一低,伸手去够他,两人在对面找到一个适合说话的角落。等老秦站好,她才慢慢收回那颀长而白净的双臂,就那么直直地站着,像一杆湛金枪,仿佛车来车往的凡尘俗世,与她毫无瓜葛。

“你们平时排戏不戴护具吗?伤得那么严重。”瞅见她的状态比自己还好,秦学忠不无试探之意。她那件米黄色的开衫羊毛衣可真好看,一条浅红色棉麻丝绸的围巾护住嗓子,一直垂到腹部,将匀称的体型轮廓巧妙地遮挡得起伏有致。

“你们的事儿,岳团长跟我讲了,不至于吧?”

云盛兰的架势还端在那里,但她越是这样,那种由骨子里往外溢的孤独,就越加刺人。秦学忠注意到,她的脸像被点了卤水一样凝冻着,固执的面孔刻意避免正对向他,他心里开始发毛,明明是她找自己,怎么总要他主动开口。离婚前后两人也见过几次,彼此都还挺客气的。

“有伤就好好养伤,离婚那么好闹的?他得管你,不要让别人太难做了。”秦学忠知道这句话问到点儿上了。

“这是你的心里话吗?”云盛兰忽然吸了一下鼻子,往后退了两步,轻垂着头,用手背顶在人中,穿在脚上的森女鞋反复蹍着石子,“岳少坤什么德行,我最了解,我提离婚,就是为给自己留张脸。至于伤势,没那么邪乎,可当我有一次再演《锯大缸》,三张桌子,纵身翻下,落地的那一刻,掌声四起,但我的腰腿告诉我,算了吧。很多武旦知道岁数到了,舞台寿命大限将至,都往刀马戏上转,我不想,看着台下满座皆华发,我够了,没意思。有的老票友抱着重病,专程从天津过来捧,说要看我最后一眼,我心里堵,受不起。”

说到这里,云盛兰反而笑了,像是想起了什么,“我跟院里的戏曲学校联系了,手续办好,就到那边授课,带带孩子,团里的演出,偶尔给大家助助兴就算了,不要碍着旁人才是重要的。”

她使劲抿了抿嘴唇,努力地抬起眼皮,像是失明病愈后迎接光亮般艰难。秦学忠觉得她还是老样子,有苦衷,碾碎成泪渣,也不松这一口气。

“没事演什么《锯大缸》,你不要命了?”他很不解,可问出口,才显出自己心虚。

“人家点了钱的。”她小声地说,他听了就不再多话。“怎么样,你还跟我搭帮吗?”语气虽然还没那么客气,但这已是他所见到云盛兰最温软而柔和的极限了。触及心弦的颤涩,原来比琴声更钻心。

“你都不唱了,还搭什么,俩人一块儿饿死?”

“谁说是搭戏了。”她的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审特务,总要先狠狠地盯住他好一阵,才会再度吐露心声,令他想起海燕电影厂拍的那部《羊城暗哨》,“‘说什么夫妻情恩德不浅,我和你原本是千里姻缘。’还记得吗?咱俩第一次见面,我让你帮我搭腔,怎么唱的来着?”

“怎么会忘记。你没跟上我的快板,连偷气都忘了,也就没轮上我开口。”

“现在轮上了。你开吧。”

他感觉眼窝开始不停地充血。

“只要你在,什么西皮二黄的,哪儿散板,哪儿回龙,全跟我脑子里自己站好了,特贴谱。团里乌烟瘴气成这样,你到今天还能守住自己的东西,是个爷们儿,就冲这个,我服你。”

黄昏像一面丝滑且柔亮的绸缎,逐渐收拢回缩的同时,令原本尚有余温的角落更显灰冷。残存的几缕夕阳,松松散散地落在云盛兰肩头,反令两人片刻间,心头一热。不是搭戏,而是搭帮过日子,放在从前,秦学忠就是做梦都想抓住的幻境。

“这算你可怜我,还是我可怜你?我的演出基本停了,家里快揭不开锅。以前坚持的,没人再认。自己一条道走到黑就罢了,还真等着我拉胡琴你唱曲儿,俩人一起要饭?”

“你这么问我,不违心么?你想我怎么回答你?你就等着我劝你,别担心,我不缺钱。还是说,别拿要饭吓唬人,不寒碜知道么?其实你比谁都明白,今天咱俩的处境,说白了,得其所求。”她突然凝噎起来,身子微微地开始打晃。

秦学忠没想到她会对自己讲这番话。

“我也想把手艺豁出去,但这脸,却实实在在没地方搁,那不是个玩意儿啊。”

“我不是?腰可以断,就是不能弯。和你当年的板一样,有定式,别人改不了。”云盛兰终于肯走到老秦的身边,近到他几乎可以感受到她的体温。那种面对面的,直勾勾的温暖,令他舒服得想死。“这辈子,恶心的事,我做绝了,以后想见光活着。你要是看得上,往后咱俩就在一起过。”

“真的?”

“真的。”

秦学忠觉得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废话,云盛兰把话讲到这个份儿上,他不能再问“一大一小”的这种事。

“我本来都打算收山了的。”

云盛兰听了没言语,很明显她要的也不是这话。

“那喜事还办吗?房子怎么办,给他退回去?”

“给你的你就拿着,该办什么还是要办的,不过,我们回你家里办吧。”

秦学忠随手点了一根烟夹着,他想是不是主动再找岳少坤谈谈,但转念分析了一下形势,觉得还是算了。清冷的空气中混着煤渣味,一阵阵阴风卷起马路牙上的落叶,顺带着把从他口中冒出的烟气一起吹向云盛兰。她捂住嘴,硕大的眼睛直视着他,秦学忠赶紧把烟掐了,留下的半根顺手揣进兜。看着她依旧俏媚的面容,细藤般延伸开的眼纹,令那张脸不再锐利。尽管那只手遮住了半张脸,但从她的眼神中仍可轻易地看出,她笑了。

趁着剧团集体南下演出的空当,俩人去西边南菜园的民政局领了证,出来后,因为错过了中午的饭点儿,进了两家馆子,都被轰出来了。不知道是怕让谁看见,他们一前一后,相互隔着很远,跟做贼似的。站在光秃秃的街面上,身后是61路公交车总站,馊臭的绿色果皮箱上,黄锈斑斑。北街简易楼的炉子里生出来的煤烟,飘荡过来,白生生的,呛人嗓子,不细瞅以为是在下大雾。等红绿灯的间隔,秦学忠走上来,说到南面那家挂着红灯笼的饭馆看看。图个喜庆,云盛兰望了一眼,说:“以后这个家你做主,不用什么都问我,你是男人。”

变灯前,一辆菜车刚好停在两人身前,“吧嗒吧嗒”的马蹄声愈走愈近时,云盛兰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头看上去饥困交集的灰马,他怕车斗上挂着的烂菜渣和化肥水溅到身上,就想轻轻地往外拉她。但她不为所动,轻声说:“在戏台上骑了小半辈子马,竟连真马都没仔细摸过一回,以后怕是也没机会了。”

他们撩帘进门一问,果然营业,不过看着椅子都四脚朝天地倒扣在桌上,很让人有种还没吃就想走的念头。墙上的挂历还没来得及换,木桌上也遍布熏黑的暗圈。楼上有沿街玻璃窗可以落座,尽管上面油腻腻的有些黏手,但窗外阡陌相交的枯树枝,将整条街割裂成万花筒般颠鸾倒凤的影像,悠远处,偶尔有“铃铃”的车铃声送来,俯瞰下去,这条纵贯南北的窄街竟也十分绵长,像是一条带鱼。

“这儿下午都营业,人还这么少,手艺好不了。”秦学忠开始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后悔,言语中略带歉意,女服务员白了他一眼。云盛兰却跟没听见一样,眨眨眼睛,麻利地翻起了菜谱。

“别看了,能有什么新鲜玩意,垫垫肚子,晚上吃正经的。

来个尖椒土豆丝、西红柿炒鸡蛋吧。”

“时令菜这时候一律不做,要吃回家吃去。”女孩硬给了他一句,云盛兰乐了。

“那你们这儿能吃什么?”秦学忠有点急,他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像一家之主。

“我们这儿的招牌菜就是烤鸭,大师傅是全聚德出来的。”

“就这地方还烤鸭?”他下意识地想到烤鸭超过预算了,话音有点发抖,“那,就来一只吧。”

“这时候做不了,师傅睡觉呢。”女孩忽然想到这个关键的问题。

“那你说得这么热闹。”秦学忠松了一口气,“睡觉也得给我叫醒他,那不行,既然你把话说到这儿,今天就……”

他可捏着软柿子了。

“今天不吃烤鸭。”云盛兰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坚定地说。

“来盘糖醋里脊就好。”她又忽然和气下来,软软地笑对女孩,将菜谱合好递了回去。

折腾了一上午,两人难得安静地坐下来歇歇脚,秦学忠看她握住茶杯暖手,随性望向侧窗的街景,那双明媚的眼眸蓦然沉落下来,竟也流露出一丝戳心的倦意。他想到要是并排坐着就好了,肩膀或许还能借她靠一靠,面面相对,郁气太重,怎么看都像要说戏,不大自在,这就是两口子了?云盛兰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懒懒地瞅向他,进而嘴角暖融融地挤出了一个弧度,弄得他竟觉出有些热。

等菜时,云盛兰稍用手轻抚着头发,发鬓处竟闪出丝丝白刃,时隐时现。秦学忠真想再细细地摸一摸那个红本子,他反复遏制住这个想法。可她却对这回事意兴阑珊,或许是二婚的缘故吧。其实秦学忠还有个疑惑比摸红本更强烈,岳少坤口口声声说的“一大一小”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非要离婚?当初他喝多了,只言片语地吐出许多耸人的话,和剧团里大家在传的,都是不是真的?但他再傻,也能看出她不愿提,也不会提。他告诫自己,红本可以摸,这道雷池,绝不能越半步。

“糖醋里脊好,今天这个日子,吃点甜甜的东西,能记一辈子。”菜端上来后,她用这句话来宽慰他,还帮他把一次性竹筷劈开,“来,趁热吃。”

“这菜熘得不讲究,油不够宽,没热透就放里脊。挂糊也不匀,淀粉一进锅就脱浆,吃嘴里就面了。一看就是厨师为省火省时,急开大火,不顾火候。”稠密而浓烈的糖色散发出一股腻人的焦味,看上去发乌。他用筷子扒了扒,又搭在盘子上,不吃了。“照这么糊弄法,真点烤鸭也好不了。你嗓子行吗?我弄杯热水蘸一蘸,去去油。”

“那以后做饭你包了吧。”她夹起一块里脊就往嘴里送,没看他。

“我包就我包,包腔你看不上,包做饭还是没问题的。”

云盛兰故意不屑地冲他一挤眼,轻翘着嘴的样子,比这道菜要甜多了。

剧团里能压住台面的,都走了,院子里难得冷清一阵子,地上焦脆的枫叶踩在脚下“咯吱”作响。两人进院后直奔团长办公室,想趁这个节骨眼办点正经事。但她还是让秦学忠站在门外等,自己一人进去。云盛兰只想告诉刘团一人,算是正式跟团里明确两人的关系。她还提出住进秦学忠那间新分的一居室,岳少坤原来留给她的那套两居,她想给自己以后在戏曲学校的学生做练习室。但本团的人不能用。

刘团眯着眼睛,用手抠住太阳穴,像在精算一道复杂的函数公式。“你的关系一起转到院里吗?”他并没对分房这个离谱的要求多问一句。

“不转。”她立刻回答。

“两边职称都想要?也就前任老团长有过这待遇。团里现在这方面很紧张,你知道多少人惦记这个缺呢。”刘团没给个明确的说法,“小何跟着去南方盯演出了,等她回来你找她吧。”

云盛兰僵硬着身子,像拔地般钉在刘团办公桌对面,不动,不坐。

“那秦学忠呢。”他揉了半天太阳穴,轻描淡写地,终于吐出一句心里话。

“你别动他。”她把声音压得很低,牙齿甚至有些打战。

办公室里,一阵静默。

刘团长放下手,重新把眼镜戴上,镜架调整了好一会儿,脸上重又堆起熟悉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人不是他。

“那我就再祝你,百年好合。然后,多为咱们团里,培养人才。”

每当秦学忠站进椭圆形的大院铁门里,他总爱点上一根烟,背朝当街,看向他家在筒子楼三层的窗户。云盛兰一样闻不得烟味,房间的炉子甚至都不能太暖和,她担心会把嗓子烤干。怀孕的时候,她总长吁短叹的,说一定是闺女,因为她老想吃这吃那的,馋起来没够。而且还都是辣鸡架子、咸萝卜根、驴肉火烧、虾仁馄饨这种京剧演员碰都不碰的。

秦学忠每日煎炒烹炸,手脚并用,把琴师那点底子都用在灶台上了。而且他发现,她再也不提巴赫了,就连胎教阶段,古典音乐也没听过一次,都用琵琶和古琴等民乐古曲代替。

“咱家以后谁做主。”有时他还会问。

“不都说是你了吗。”

“我是问对付孩子。”

“那也是你。”她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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