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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八场雪

有一种颜色,我很喜欢,那就是雪白;有一种世界,我很向往,那就是:雪白的世界。

雪白的颜色、雪白的世界,纯真、洁净、清爽、静美、良善、令人迷醉,令人崇仰。

儿时记忆中,冬天之临,雪为标志。无雪,没有打过雪仗、滚过雪球,不算冬天。有时,还以陶器装上林树上洁净的雪,作为烧凉茶之用。

年纪稍长,到省外都市就学,尤其之后到了海外就学,就少了有关纯粹的雪的记忆。

今年冬天,由于气候原因,突降寒冷,尤其是高山地带。在泰宁庆云寺,现在下的,已经是第八场雪。

早上,推开柴扉,白中数点绿,绿中数点白,白绿相间,雪原、树、冰凌,构成一个隐遁、飘逸、绝尘、超脱的清明祥和的世界。

庆云寺所在的主峰,1700多米。山高,原净,天晴,风清,空气柔,阳光软。徜徉在山雪覆盖的小径,掬把树叶上的雪,轻轻一咬,身上温润,心中清凉。

于野外,同行的人担心我着寒,催着我往回走。远看柴房,像雪原中一棵叶茂枝繁的树,唯一不同的是,柴房顶上起了淡淡炊烟。其实,半是炊烟,半是室内温度产生的蒸汽。

回到柴房,围坐炉边,数片雪花从僧衣上抖落炉中,幸福感油然而生。这炉旁的世界,没有嘈杂,何其简单,又很温暖,些许的烟呛烟熏,于圣境中带着尘世的温馨,让我仿佛回到了灵山的世界。

曾看禅宗的言语,有“红炉片雪”句。有人以之喻生命之短,如宏德禅师的红炉焰上之片雪飞。而此时的我,却觉得生命永恒,多美好。

大慧宗杲禅师说得妙:“桶底脱时大地阔,命根断处碧潭清。好将一点红炉雪,散作人间照路灯。”

廓庵禅师说得也妙:“鞭索人牛尽属空,碧天辽阔信难通。红炉焰上争融雪,到此方能合祖宗。”

山上的伙食清淡,午斋时,苦笋数片,豆腐几块,绿叶清汤一碗,木碗质朴,竹筷清新。临斋前,硬朗的木板的敲击声尚未远逝,虔敬的经咒清诵声又起。

斋后,沿着长长宽宽的木栈道,散步到尚未冠名的禅亭中,极目前方,雪山云山,层层叠嶂,相摄相融,气象万千,动人心弦,感人心魄。旁之尚未冠名的圣湖,碧水清澈,倒映着周边树上的雪花与冰花。

悠然转身,回眺庆云寺主建筑大雄宝殿,殿前二匾各书:“月来”、“云起”。题匾墨宝为我尊敬的师公、著名高僧圆瑛大师亲笔,在阳光与雪光的映衬下,显得特别光亮与清晰。

第八场雪,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别样的泰宁庆云寺,那么,会有第九场雪吗?或者,还需要第九场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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