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入口处,聚集着众多剑霄殿弟子,人人气势外露,修为深厚。这群人似是剑霄殿的核心弟子,当看到纪陵三人时,均是脸色不善的看过来。他们人人手执长剑,充满戒备,似是护卫着这处石阶入口。
走在最前的思貌看到洞窟内众师兄,脸上立时堆出谦和的笑容。上前拱了拱手,又转身指了一下纪陵,说道:“各位师兄,这位小兄弟自称是牧童师弟的朋友,我奉林师兄之命特地带他来见牧童师弟,还望各位师兄让我带他上去。”
“哼、,思貌。你不是练功练糊涂了吧。这上面是什么地方,能随便让一个外人上去吗?”对面站在最前的一名青衣男子冷然道。他名叫繆志凡,乃大长老一指阳座下的首席弟子。平日在剑霄殿内趾高气扬惯了,除了对掌门虚炎子座下弟子还顾忌几分,其它人都不放在眼里,所以一出口就尖酸刻薄。
被人如此奚落,思貌顿时感觉脸上挂不住。他强压内心涌出的怒火,冷冷道:“志凡师兄,你看是不是先派人上去问问,然后再、、、”
思貌还没说完就被繆志凡打断,他一振手中长剑,倨傲道:“我只接到命令严守登阁梯,其它事一律不管。”
这时,落后半步的思远见自家兄弟受挫,连忙趋步上前,冷笑道:“繆志凡。我们敬重你,称呼一声师兄,你还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别给脸不要脸。”
繆志凡眸中寒光一闪,脸上涌现一丝怒气,阴测测的道:“怎么,还想动手不成。”
“你、、、。”思远戟指对方,气得浑身颤抖。
两方正对峙的时刻,淡淡的声音从阶梯上传来:“妖兽没攻进来,难道自己人就先斗起来了吗?”话语清淡,但隐含着一股威势。
“大师兄、”
“大师兄、”
“大师兄、”
众人看清来人后,均都垂首行礼。
繆志凡连忙收起了不可一世的嘴脸,同样对着来人躬身行礼,看样子很是忌惮。
下来的人是名三十来岁的中年道人,方面大耳,一脸福相。面容看起来温和平静,但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他是虚炎子的首徒秦长松,虽才三十来岁,但道法深厚,地位仅次于十大长老。私底下已经传出风声,他将来要接替虚炎子成为下一代的掌门道君。
纪陵看清来人后,心中一动,内心欣喜,面前之人他见过。当日,虚炎子带他和牧童回剑霄殿时,出来迎接的中年道人正是面前的秦长松。
这时,秦长松也看到了正浅笑注视自己的纪陵,不觉一怔,迟疑道:“你是当日那孩子?”
纪陵含笑点头。
石阶旋转直上,连着一个个漆黑洞窟。每一个洞窟内都潜藏剑霄殿弟子,人人整装待戈、蓄势待发。看到秦长松时都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敬意。走在后面的纪陵也感觉到这些人看自己的眼光有所转变,敌意少了,更多的是好奇。他知道这一切都归功于头前带路的秦长松。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走在前面的秦长松也不回首,边往上走,边问道。以他在剑霄殿的地位,对虚炎子和一指阳两次前往第九峰搭救纪陵的事情,肯定是知道的,所以此刻见到纪陵突然出现在这里,虽相信纪陵不是妖兽一方的人,但心中仍不免充满疑问。
“呃、?”
纪陵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对方问自己是怎么从第九峰逃出来的:“老疯子,这段时间一直不在,所以我就偷偷溜了。”他不知道无天和剑霄殿是否已经罅隙太深,所以还不敢透露他已经拜无天为师的事情。
“哦?你知道他去哪了?”秦长松闻言脚步一顿,回首看向纪陵道。他之所以对纪陵这句话如此重视,是因为师尊虚炎子和大长老一指阳前段时日外出后也一直未归,现在听到第九峰的老疯子也消失了,感觉两者之间必有联系。
纪陵当然知道秦长松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但问题是对方一直以为自己被囚在第九峰,现在如果说自己在南诏国的十万大山里见过虚炎子,前后说的话就会自相矛盾,对方定会识破自己之前在说谎,到时候还不知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到时候真把自己当做了妖兽派来的细作也说不定。
一股强大的威势透体而出,凌厉的目光仿佛能看透纪陵内心深处。
纪陵避开秦长松锋利的眸光,故作镇静的回道:“我也不知道。”他的心不自然的跳动了起来,失去了平稳的节奏。
秦长松暗叹自己道心修行还差的太远。他将纪陵一切细微的反应都看在眼底,但并没有生起疑心。刚刚不自觉流露出的一股气势,只是联想到可能从面前的孩子口中得知师尊的消息,所以才一时心怀激荡,气势外露。要知道现在妖兽围困,自己一方一退再退,已经退到了本门禁地乾坤阁内,陷入绝境。如果知道了师尊的消息,也许能破掉眼前的死局也未尝不可。而纪陵不自然的心跳,他只当做是被自己威势所迫。
秦长松露出失望的神色,之后再也没说什么,转身又在前引路了。
旋转的石阶共有一百零八级,当纪陵随着秦长松走上最后一级台阶后,面前出现一个硕大的石室。石门紧闭,黑白相间的八卦图,嵌在石门正中的位置。门楣上笔走龙蛇的三个大字深陷其中。
“乾坤阁。”纪陵还是从龙翼神驹口中得知剑霄殿有这一处密地,如果不是亲身来此,实难想到剑霄殿禁地在石山洞窟顶上。
秦长松袍袖一挥,天地伟力激射而出。纹丝不动的石门朝两边徐徐分开。
石门一开,其内锋寒刺骨的剑气,似有形又无形,呈扇形扩展而开。
秦长松袍袂无风自动,眸中精光一闪,身前瞬间出现一个急速旋转的漩涡,将石室扩散而出的剑气,尽收其内。
纪陵一阵心悸,刚刚从石室内涌出的锋锐剑气,仿佛能绞碎灵魂,差点就令他神识崩溃。幸亏秦长松早一步将所有剑气尽数收纳,自身那种魂神不守的感觉才减退。
“谨记固守本心,不要令魂灵剑气乘虚而入。”秦长松向纪陵淡淡招呼一声后,就率先走进了石室。
“魂灵剑气?”纪陵虽然疑惑不解是何意,但‘固守本心’四字却能理解。
刚入石室,只见石室内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其中包括剑霄殿仅余的三大长老。其余弟子人人无不是精芒闪烁,道法深厚。令纪陵尤为注意的是,包括三大长老在内所以弟子正围着一名形容枯槁的老人。那老人盘膝坐在蒲团上,全身上下瘦骨嶙峋,仅剩一层皮包裹着骨架。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只要半边脸,另半边脸只剩森森白骨。
形容可怖,不忍视睹。
而牧童正垂立一旁,容色肃穆,举态恭敬。
里面的人看到紧随秦长松其后的纪陵,齐刷刷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目光中有好奇,有迷惑,还有敌意。
这也难怪,乾坤阁乃剑霄殿禁地,平日里只有掌门道君和十大长老才能踏足的地方,连首徒秦长松今日也是第一次前来。现在突然冒出个外人,能不叫这些人诧异才怪。今日能站在这里的剑霄殿弟子,除了本身是门内的核心弟子外,主要就是眼前情况危急,事急从权,才放这些弟子进入乾坤阁。
“纪哥、!”牧童看到纪陵后惊喜道。立即从人堆里迎了上来。
“长松,这是怎么回事?”执法长老木春眉头微皱道。显然秦长松将一个外人带到了重地乾坤阁,令他很不舒服。
秦长松泰然自若的迎上执法长老木春,淡淡回道:“回禀木长老,他是牧童的朋友,还是一个孩子。”他刻意将‘孩子’两字加重了语气,意思是说你不用担心,他只是个孩子,没有威胁。
“哼、、。”
木春怎会听不出话中之意,冷‘哼’一声后,一甩袍袖,冷然不语。
牧童见到纪陵后一脸欣喜,待问明纪陵是担心自己安危,才奋不顾身的前来剑霄殿,心下感动。他拉着纪陵越过众多门内师兄,走到蒲团上的老者跟前,躬身行了一礼后道:“师叔祖,他是我的朋友,求您让他呆在这里。”
老者半只眼睛蓦然开阖,一缕精光扫过纪陵,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近距离的面对蒲团上的老者,纪陵更是毛骨悚然。偏偏面前的老者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威势,如果不是形容丑陋的话,看起来也只是一个普通老人,平淡无奇。
老者在剑霄殿内地位不低,只看石室内的所有人以他马首是瞻就可知了。既然老者已经出声同意,其他人再不愿意也没办法了。
执事长老木春脸色铁青,默不作声的立在一旁,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不要说话。”牧童在纪陵耳际轻轻耳语了一句后,就默默立在一边,缄默不言。
纪陵虽不明所以,但看到四周的剑霄殿弟子,及三大长老都是一副相同的样子。面容肃穆庄重,默立一旁,似是迎接等待着什么。
纪陵也只好学他们默然立在那里。不过,眼角的余光却开始悄悄打量着乾坤阁内到底有何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