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长贞皇后就好比彼岸之花,虽美但却只能永远开在冷宫中了!”身后传来安淑妃的讽笑,全然没了方痛失爱子的伤心,反而露出丝丝得意之色。
“等等。”我没理会她,只是叫唤住了进来拿睦儿尸身的太监,走上前,仔细端详了下如宛如安睡的睦儿。
看他小小的身躯,与万俟宇相仿的脸庞,泪已不经意间流下。
若知道今日会害了他,我断然不会让安淑妃将他带来,我也断然不会抱他,至少这样不看他的小脸,我要少许多的伤心!
低头在他额间,轻吻了口,心中默念,“睦儿,来生不要再投身在帝王家了!”
吸了下鼻子,亦用衣袖擦了下眼角,才让太监将他扛下去。
“姐姐说得不错,再美又如何,皇上以后也不会再见她了,她就等着老死冷宫吧!”
方才还是拘谨无语,娴静含笑的女子,转眼都变得尖酸刻薄起来,顺着安淑妃的话,肆意嘲笑讽刺我。
我微然一笑,“彼岸之花”的确与现在的我很像,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就如我与万俟宇一般,从相念到相惜到现在真的就是永相失了!
回头轻瞥过殿内所有的女子,最后对依旧呆躇在主桌前的少辛惨淡一笑:“你是随我一起去冷宫还是……”
“娘娘,奴婢永远在你身边伺候你!”我话没说完,她已经掩嘴哭着朝我跑来,潸然道。
我拍了下她因哭泣而抽搐的后背,欣慰道:“难得我都这般了,你还愿意跟着我!”
没再理会身后的咒骂或是白眼,由少辛搀扶着我,跟着领路的太监缓步朝冷宫走去。
窗外雪潺潺,冬意萧索。
我已在这破旧的冷宫住了三个多月了。
我穿的单衾早耐不住这冬九天的严寒。
紧了紧肩上的单衣,离开倚靠许久的窗栏,在屋中来回的跳起取暖。
“娘娘,那些人也太势利了,天都这么冷了,都不给送个暖盆来!”一旁的少辛边找了件薄的披风帮我披上边埋怨道。
“人最难的莫过于雪中送炭,锦上添花谁都会,别埋怨了!”我澹然笑道。
“那为何娘娘还要拒绝玄风将军的雪中送炭呢?”
“玄风,”我叨唠下他的名字坐到桌边,
才继续说道:“我如今都被废黜皇后之名,打入冷宫之人了,而他正前途如画,怎能去拖累了他,以后还是隔远了些好!”
玄风,那个万俟宇口中冷峻不阿的男子,在我被打入冷宫的当夜就来找了我,而且执意要将我带走,被我婉言拒绝了。
他不解道:“颜儿,我都不相信你会去害皇长子,为何皇上定你罪的时候,你不辩解呢?”
想起那个拂袖决绝离去的背影,心痛万分,淡然道:“既然他选择了不相信,那我又何必再解释!”
“颜儿,我……”他满脸痛惜道,为我此刻出奇的平淡与不争吗?!
“无须多说了,既然迂回间,我都逃不出这命,就让我安心的呆在这里吧!”说完,我毅然决绝的命少辛将他关在了门外。
而他似乎也没死心,虽不再说要带我走之类的话,却隔三差五让人送些东西来,而我即便再冷,即便吃得再差也没接受他的东西。
徐文人被废黜的原因我依然记得,我已被废黜,外加上一条莫须有的罪名也无所谓,但于玄风却不同,他正当如日中天,我岂能让人利用我去害了他。
“颜儿,我不怕被你拖累,再说你如何能拖累我?!”玄风一身玄色长衫走到我面前,开口打断我的思绪。
我站起朝他看了一眼,讽刺道:“玄将军,看来闲得很,居然有空来听墙角了!”
他脸微红,解释道:“颜儿,我早在屋外了,是你们没注意到我,我是光明正大听到的,也不算是听墙角!”
看他辩解的样子,双脸微红,语气都有些不顺畅,不禁生出一丝好笑之意,如此铁骨男儿,上沙场都不会脸红一下,在我的调侃下倒脸红了起来。
委实也是百年难得一见。
“与你开玩笑的,你以为我当真说你听墙角啊!”我释然笑道。
“颜儿,我今日来是与你告别的,我暂时要离开‘洛州’一段时间,你要好生照顾好自己,有事直接拿着腰牌去我府内找管家。”他叨唠的叮嘱道。
“哦,我知道了,一路小心!”我朝他淡然一笑回道。
与我对视的眼中满是失望的落寞,没掩饰自己的情绪,微微难过道:“难道你就不想问问我去哪里吗?”
‘“我只是个被废黜的后宫嫔妃,玄将军要去哪里,或者是朝堂上发生了什么,都不是我应该过问与关心的!”我避开他的眼睛,亦滴水不漏的回了他。
其实心中早猜出,他暂时离开指的是什么,将军离京当然是保家卫国去了,看来东秦与南魏的天下争夺,没了我,终究也是开始了!
他不再语言,只莘莘的看了我一眼,将一个包袱放置在桌上后,便转身离去了。
靴子踏在雪上的“哼唧”声传来,在空旷的孤寂中特别清晰。
将头伸出窗外,朝着他的背影,叮嘱道:“打仗时多加小心些!”
听我话,本专注低头行走的玄风,暮然回首,朝我坚毅一笑,铿锵道:“多谢颜儿,你也要当心!”
雪顺着窗外的风,飘然钻到我脖颈内,一阵寒意不经意间布满全身。
感叹到,江山无限,美人辞暮,只怕是别时容易见时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