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猫着腰快速穿梭在岩石堆中,头顶不断有锐利的枪声响起,有好几颗子弹就打在他们藏身的岩石上,擦出无数细小的碎石。每一响,都带动着夕银沉重的心跳!
沈墨拉着夕银的手慢慢缩紧,几乎要十指相扣,急促却沉静的声音从身前传来:“再这么下去,迟早会被他们发现。只有一条路了。”停顿片刻,慎重地回望夕银,问:“你会游泳么?”
夕银怔怔地点头,蓦然惊醒:沈墨所谓的最后一条生路,是跳海!
今晚风浪这么大,而且她又身受重伤,跳海无疑等于自杀!可想起当初龙释也是劝葛炮跳海,如今葛炮安然无恙地站在她面前报复,于是狠下心来反捏住沈墨的手心,向他传达自己的决心。
出乎意料的,沈墨居然扬起唇角笑了:“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决定跳海,本就是孤注一掷。反正被抓回去也是必死无疑,不如拿生命赌一把。沈墨忽然这样向她保证,反而让她心尖一暖,冰冷僵硬的身体也似乎恢复了温度。
夕银回以一笑:“嗯,我相信你。”
沈墨抓紧夕银的手,深吸口气,沉声道:“准备--”然后迅速起身,拉着夕银向大海的方向奔去。
两人蓦一现身,立刻有人高呼,刚刚沉歇下去的枪声又密集起来,夕银仿佛能感到子弹就落在他们的脚后跟,擦着他们的肩膀和侧脸。
“跳--”沈墨一声令下,两人纵身投进翻涌的海浪。
追捕的人群中,有人回头高喊一句:“炮哥,他们好像跳海了!”
“废物!这么多人也能让他们跑了!”葛炮疾走两步,站在一块延伸出去的礁石上,俯身望向咆哮不止的海浪。
“炮哥,风浪这么大,他们死定了!”其中一个手下得意地道。
葛炮置若罔闻,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忽然竖起手中的枪,对着汹涌的海水连放数枪。
“给我对着大海放枪!决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但迫于老大的命令,还是都站到礁石上,向着下面的海水不断开枪。直到子弹放光,才纷纷离开。
海岸上渐渐没了人声,海水依旧咆哮。许久,翻滚的海浪中冒出两个人头。沈墨甩了甩头发,吐出几口咸涩的海水,苍白的脸上挂着苦笑:“总算安全了,走吧。”
夕银浑身伤痛,又在海水里泡了半天,此刻早已虚脱,无力地点点头,顺着海浪的方向,起伏飘荡着。
沈墨蹙了蹙眉,摇摇头,快速地游到夕银身边,架着她的胳肢窝,拖着她一起游到不远处的岸边。
夕银被沈墨推上岸,就势滚了一圈,趴在泥滩中。连呛几口水,湿透的衣服粘在身上,又冷又重。心想,还不如死了算了,现在的痛苦,生不如死。
半晌,总算恢复了点力气,求生意识又强烈起来,想回头叫沈墨一起离开。
转过头,海天相接的地方,有了些许灰白,黑暗过去,许是黎明要来了吧。
夕银自嘲地笑笑,冲着沈墨道:“喂,天终于要亮了。”
身后,沈墨仰躺在湿软的泥土上,海浪一波一波漫过他的膝盖,又退了开去,平静得像一幅油画。
“喂,怎么不说话?有这么累吗?”心想自己一个女人受了伤,尚且保持着意识,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半天还没恢复?
猛然察觉什么不对,跌跌撞撞地爬到沈墨身边,瞥见他微闭的双眼,心跳陡然慢了一拍!
“喂!你没事吧!别吓我!”双手捏着他的肩膀晃动了两下,沈墨还是没睁开眼。
“喂!你……”
声音忽然卡在喉咙里,在她的剧烈晃动下,沈墨的身体翻了开来,现出身下一片被染红的泥土,在他的背后,惊人地布满了枪孔!
猛然忆起,两人躲在海里时,头顶频繁的枪声。那时,沈墨将她按在身下,手臂牢牢地将她锢在怀中……
他说过,有他在,她一定不会有事。
夕银颤抖着双手触向沈墨冰冷的脸庞,滚烫的泪水一颗颗打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喂,你醒醒……我没事,你看,我好得很……你快点睁开眼睛看看啊……我求求你……不要死……”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粉红的云霞撕裂了黑暗,海平面上,金色的璨华呼之欲出。灰白的光亮将海滩上的两道身影拉得细长。
天堂酒吧。
霓彩飞闪,劲爆狂响的音乐撞击着心跳。舞台上,DJ如同磕了******一般疯狂地甩动脑袋,几名黑色流光皮衣裹身的性感妖女卖力地扭动着腰肢。台下,浪男艳女们忘乎所以,激情地透支着灵魂。
夜生活从这里拉开帷幕,在这里蚀骨销魂。一切的疯狂,显得那么和谐。
“砰嚓--”一声玻璃的碎响,在这轰响的音乐中竟也显得和谐。
“哐铛--”掀翻了桌子。气氛正HIGH,依然无人问津。
“你猪脑子啊!去叫你们经理过来!”
随着列队“罚站”的服务生逐渐增多,开始有人注意到这边。
“砰--”更多的酒瓶遭殃,并且“不巧”地正飞向舞池中的客人身上。都是出来找乐子,却无故沾了一身灰,有人想发作,转眼瞥到那一排精壮威猛在室内如此暗的灯光下依然墨镜不摘的西装男人们,立刻选择老实地噤了声。
为免再遭受池鱼之殃,大部分客人都悻悻地离开,转眼酒吧的生意就清冷下来。DJ也不必再摇头如拨浪鼓,皮衣妖女们也可以抱着钢管稍作休息。
“经理来了!”“罚站”的服务生们像看到了救星,小声欢呼着。
人群形成的甬道中,新上任不久的领班经理清咳两声,在众人目光的聚焦下,别扭地加快了速度,临到跟前,不忘理理西装衣领,摆正别在胸前的工作证。
“这位客人,我们哪里服务不周,您可以投诉,不需要发这么大的脾气。按照店里规定,损坏桌椅,是要按价赔偿的,还有您吓走客人,影响我们的生意……”
年轻的经理还在尽职地絮絮叨叨着,忽然,一个西装笔挺,墨镜遮脸的男人大踏步往身边一站,跺脚声响亮如擂鼓,经理倒吞口口水,立刻噎住发不了声了。
“银姐,他是新来的,不懂事,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扫地的老伯不忍见死不救,拼着条老命出来说了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