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撞击下来,双方都险象环生,反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胶着。
忽然,前方车尾灯频频闪烁,一辆载客中巴即将转弯,因而放缓了车速。而急速飙行的龙釋眼看要撞上宽大的车身!
龙釋急踩刹车,双手猛转方向盘,车子失控般斜冲上沿郊公路的围栏,发出尖利的凄鸣!
水泥的围栏被冲毁,车子还在持续狂奔。
夕银觉得整个人都离开了座位,上下颠簸着,支离破碎的动荡中,一双有力的臂膀掌住了她的后脑,努力将她按进怀中。
她看不见周围急速后退的树木和土丘了,在持续的晃荡中,终于,她着陆了!重重地摔回座位上,肩胛骨被自动伸出的气囊顶得生疼。
睁开眼,就是龙釋放大的俊颜,上面挂着无奈的苦笑:“表演得真臭,让你看笑话了。”
夕银深吸口气,确定自己还活着,才定下心神打量四周。他们貌似冲上了一座小山脚下的土坡,周围是荒芜人烟的环山路。不过追击的摩托车也因此被甩掉了。
“喂,这车不会炸吧?”夕银不放心地指了指还在冒烟的车头。
“这倒不会,不过应该也开不走了。”龙釋从挤压的气囊中爬出来,伸手去抱夕银。
肢体接触的瞬间,夕银又想起刚才动荡中的拥抱,不由地红了脸。
“现在怎么办?打电话叫你手下来接吗?”
黄昏时分,山间雾霭缭绕,夕银皱皱眉,看向迷茫的山腰。
“我的手机刚才撞坏了,把你的给我。”龙釋苦着脸伸出手。
夕银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递过去,看着他拨通了一串号码。
过了一会,龙釋依旧是苦着脸把手机递还给她:“老婆……停机了。”
吓?夕银的小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这不能怪她嘛,她用的还是乡下的卡,刚来墨东漫游电话打多了,不小心就停了呗。只不过时机比较凑巧……
龙釋叹息一声:“但愿能拦到车吧。”翻过围栏,走上了公路。
夕银也抱起胳膊,跟在他身后。
天色越来越沉,静谧的山道上,半个多钟头也没见一辆车经过。
好不容易在浓雾中看见两点光亮,夕银激动地冲上去又是跳又是挥手,车子疾驰而过,带起的风掀开了她轻薄的衣角,顺便溅上几个泥点。
世态炎凉啊!夕银努着嘴,对着车尾又是踹又是骂。
龙釋笑笑拍着她的肩安慰:“美人计都没用了,看来今晚得在山上过夜了。”
夕银白了他一眼,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她才不要在这荒山上跟个陌生且十分危险的男人过夜!
天空已经被墨色染透,黑纱掩盖下,新月悄上枝头。
夕银抱着双肩,烦躁地来回走动着。果然被那个乌鸦嘴说中,那之后居然再没有一辆车经过!现在都深夜了,希望更加渺茫。
回头看看,龙釋正悠闲地横躺在熄火的车里,双腿高抬敲在车门上,一派闲适自得的样子。
越看越气。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被连累到这幅悲惨的田地?
气呼呼踏上去,狠踹两脚车门。
龙釋这才懒洋洋地抬起头,睨了她一眼。
“你看起来很享受嘛。难道真要在这山上困一夜?”
龙釋满脸无辜地点点头,欠了欠身,将腿规矩地拿下来:“晚上风大,你也到车里来坐着吧。”
“跟你坐一起,我怕醒来脑袋就没了。”夕银忿忿地瞪了他一眼,好像他脸上就写着[头号危险人物]几个大字。
说完,甩甩头,又回到公路上[望眼欲穿]去了。
夜凉如洗,寒风透过领子袖口直往里钻,冷得夕银直跺脚。
山里的天气,真够呛的。小跑吧,运动能驱寒!
夕银抱着双臂,来回不停地颠着,无奈没吃晚饭,跑了一会肚子就咕咕直叫。
又冷又饿,她总算能理解[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悲哀了。
正吸着鼻涕感慨,头顶忽然多了份重量。一件男士西装外套搭在了她的头上。
“没见过这么犟的丫头。冻坏了可是你自己的身体。”龙釋撇撇嘴,又跳回车内。
夕银摸索着拉下西装,裹紧在身上,果然暖和了很多。
怔怔地看着车厢里阖眼假寐的龙釋。
自己其实……也不是很讨厌他。而且他不开玩笑,认真又别扭的样子,真是很帅的……天生的好皮囊啊!
夕银吐吐舌,这种时候自己在发什么花痴!
想着,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车上的龙釋再次转头冲她喊:“别死撑了,上车吧!”
好女不吃眼前亏。夕银歪着脑袋故意不看龙釋,大踏步走到车前。
车门被挤变形……卡住了,打不开!囧。
夕银不雅地翻翻白眼,抬起大腿就要爬。
龙釋好笑地看了她一会,伸出双手在她腰间一提,将她整个抱进了车内。
靠着软软的真皮座椅,又暖和又舒服。夕银打了个呵欠,把西装外套裹裹紧,打算小憩一会。
“哈秋!”这回,换成龙釋红着鼻子打起了喷嚏。
夕银本想嘲笑他,瞥见他身上单薄的衬衫,又看看自己小手正紧攥着的他的外套,不由地生出些内疚。
僵直着身子往龙釋那边靠了靠,掀开外套的一个边角,小声地说:“你坐过来一点,两个人披一件外套也够的。”
龙釋神情一滞,随即眉眼弯弯,笑得诡秘莫测。
“笑什么……到底过不过来……”
夕银头垂得更低,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这可是她第一次对男生主动啊。
龙釋听话地凑过来,肩膀紧挨着她的,接过外套的另一侧,盖在两人身前。最后还不忘半认真半调侃地感叹:“老婆好温柔。”
唉,丢脸死了。夕银羞得说不出话来,僵硬地杵着。
彼此的体温交融,驱走了不少寒意。惊悚了一整天,一放松下来,夕银便沉沉地睡去。
龙釋轻轻抽出一只手臂,揽上夕银露在外面的肩膀,将她熟睡的脸庞扶向自己的胸口,免得她着凉。
一阵悉索,夕银呢喃了一声,挠挠下巴又睡了过去。
龙釋不由失笑:“小东西,一点心机也没,竟然睡得这么沉。”然后又抬头面向星辰寥落的夜空,喃喃自语:“你白天可说对了,在你身边的,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
晨曦钻过眼皮,一点点的撩拨着夕银。她不适地眨了眨眼,视线慢慢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