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客夜

客睡何曾著？秋天不肯明。①

入帘残月影，高枕远江声。②

计拙无衣食，途穷仗友生。③

老妻书数纸，应悉未归情。④

【注释】

①著：入睡。不肯：因失眠而觉得老天好像故意和人过不去似的，故曰“不肯明”。此愁人知夜长之意。何曾、不肯：将愁怀表露无遗，然而用得极为含蕴，极有精神。杨伦云：“着‘不肯’字妙，真景只说得出为难。”（《杜诗镜铨》卷九）②“人帘”二句：是写不寐时所见所闻。残月：将要落的月亮。因夜深，故见残月。因夜静，故闻远江之声亦高。江：指涪江。涪江从梓州城东流过。③“计拙”二句：是写不寐的心事。仗：依靠。友生：朋友。④“老妻”二句：是给妻子写几纸书信，应该让她知道我未归的苦情。悉：了解，知悉。

【评析】

此诗当作于宝应元年（762）秋。时杜甫流寓梓州（今四川三台），他的家眷仍住在成都草堂。此诗即写诗人秋夜失眠，叙述客居梓州的艰难处境及思亲之情。首二句点题，“何曾”、“不肯”四字写客夜漫漫、辗转难眠之状，委婉含蓄，颇富情韵。三、四句写客夜失眠所见之景，形象逼真。五、六句正面写出作客未归之故，自叹计拙途穷。末二句以寄书家人、诉说苦衷作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