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江楠树草堂前，故老相传二百年。②
诛茅卜居总为此，五月仿佛闻寒蝉。③
东南飘风动地至，江翻石走流云气。④
干排雷雨犹力争，根断泉源岂天意。⑤
沧波老树性所爱，浦上童童一青盖。
野客频留惧雪霜，行人不过听竽籁。⑥
虎倒龙颠委榛棘，泪痕血点垂胸臆。⑦
我有新诗何处吟？草堂自此无颜色。⑧
【注释】
①叹：曲调的一种，如“歌”、“行”、“吟”之类，这里兼有表示感情作用。②倚：依。故老：阅历深的老人们。二百年：指树龄。③“诛茅”二句：言定居此处就是为了这棵楠树，树高阴凉，五月犹似初秋，风吹树响，仿佛寒蝉鸣叫。即《高楠》所谓“微风韵可听”。故仇兆鳌曰：“五月寒蝉，是咏树，不是咏蝉。”诛茅：除草。卜居：选择住处。寒蝉：蝉的一种，体较小。《礼记·月令》：“（孟秋之月）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④“东南”二句：形容暴风雨的威势。飘风：暴风。⑤“干排”二句：言楠树排击风雨奋力抗争，却终于被连根拔起。⑥“沧波”四句：言这棵沧波老树是我本性最爱，它立于江边像举起了一张青青的伞。我常在其下躲避霜雪，行人也喜欢驻足倾听风拂树叶的天籁之音。童童：枝叶繁盛貌。竽籁：两种乐器，此处用来比喻楠树在风中所发出的声响。⑦“虎倒”二句：表达了作者对楠树被拔倒的痛惜之情。虎倒龙颠：指有龙虎之形的楠树被拔倒在地。⑧颜色：指草堂的风光。
【评析】
上元二年（761）五月在成都草堂作。草堂前这棵古老的楠树，亭亭如青盖，为草堂添色，深为杜甫所爱，常于树下吟诗。今目击狂风暴雨摧击，楠树“干排雷雨”，与之搏斗，终为风雨所拔。楠树之遭遇，与诗人的坎坷经历有类似之处，故伤楠树亦含自伤之意。浦起龙曰：“‘虎倒龙颠’，英雄失路；‘泪痕血点’，人树兼悲；‘无颜色’，收应老辣。叹楠耶？自叹耶？”（《读杜心解》卷二之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