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女儿上了小学高年级，开始有为数不少的来电找她，一天起码有两三回，都是以问功课为主，偶尔也有胡扯闲聊的，她一接过电话就理所当然地走进房间，小声地讲、大声地笑，空气中交谈的是少年梦里的大世界。
女儿的电话量很合理，一通电话也不会超过十分钟，皆因她天真地相信“煲电话粥”会费电，是要妈妈多交电费的。
女孩子爱上“煲电话粥”原是意料中的事，也是少女成长的必经阶段，这条路我也曾经走过，深知有人在电话旁问三问四之烦，于是，我对她的来电从不过问干涉。
倒是孩子爸爸爱八卦也爱恶作剧，一有找女儿的电话，他总是拿着话筒跟对方絮絮不休地纠缠：
“你是谁？什么名字？找她干什么？”
“你跟她同班？你做完功课了没？没有？你问功课？她未必懂啊……”
“她去打排球了！你没打排球吗？为什么不打呀……”
有时越聊越离谱、越讲越露骨：
“她在洗手间，等一等，等我帮你看一下她听没听到电话……”
“哎呀，她坐在马桶上大便呢，好臭的，你要不要听？”
女儿总是在第一时间把电话抢过去，怕爸爸再讲下去，不知道还会说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
“戏言而已，何须介怀！”爸爸作弄完人便扬长而去，倒是家中的这个“青春期”一直耿耿于怀。
朋友对家中找孩子的一切来电都严格审核：“你是谁？找她干什么？”这是开场白。超过九点的来电，她会这样警告：“干什么这么晚还不睡啊？”
我觉得，小女孩难得找到自己和朋友们的秘密天地，总不希望大人们问长问短、说三道四。作为家长，当然会好奇孩子究竟交了哪些朋友，但对少年人的查探，最好别直接审问，应该退一步来旁敲侧击。
“咦？这个电话号码好熟悉啊！”我说。
“是呀，是××的电话。”女儿自动报上。
“哇，她在家里都用手机打给你？”
“不是，她在补习班呢。”
“哪个补习班？”
“YY补习班。”
“不如你也一起补啦！有个伴嘛！”
“不要。”
“××都补啦，有什么不好？”
“她不一样，她爸爸妈妈离婚了，没有人管，奶奶又不懂得教她功课……”
孩子老友的故事，都是这样左右言他地聊出来的，有时甚至聊出惊人奇闻，如老友曾被父亲的朋友性骚扰、同学的爸妈在闹离婚、同学情绪低落想自杀……
见到孩子放下功课，捧着电话，做父母的不一定要煞有介事地急着逼问，要往好处想，女儿可能在做一个小社工，正在开解另一个伤心孩子的心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