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相聚(1)

17

等看清了来的是个女警察，林家兄弟没太在乎，他们犹豫中正在考虑如何对付这突然出现的女警。可没想到，欧阳的身后又跑来一个男警察。这使林春无奈地放弃了眼前的程鹏，他召唤林野：“上车！”

临上车时，他扔下一句话：“程鹏、咱后会有期！”

来者竟是程鲲，他和欧阳搭了一辆车要去找奶奶。走到这个广场，遥遥地欧阳发现了程鹏，她们也是好久不见。看到程鹏被打倒，她喊住了出租车。

初冬的阳光温暖和煦，可也明亮灿烂，出现在这灿烂阳光下的程鹏和程鲲相互间吃了一惊。孪生兄弟难免相像，分手在襁褓之中，相会在成年之际，岁月在一眨眼之间过去了十六年。

他们怎能不吃惊？

欧阳秋雪也在这一瞬间愣住了，太像了，要不是他们服装不同，欧阳也难以分辨。造物主如此神奇！欧阳心里惊叹，嘴上发出了“哦”的一声。

欧阳的惊叹提醒了小哥俩，首先是程鹏，他反映特快。他没用欧阳介绍，立马上前抱住了程鲲，口中说：“小哥！”

程鹏的声音清脆，似乎还有一丝童音。但对于程鲲来讲，这声音像拨弄的清脆琴音，琴音入耳像清凉的溪水流过心头，留下的全是甘甜。

程鹏的羽绒服上还有尘土和残雪，程鲲用手拍拍程鹏的后背在他的耳边悄声说：“大鹏，我是程鲲。”

历经风险后竟是哥哥的怀抱，程鹏也是万万没有想到。林野的刀、林春的棍全被他扔在了脑后，他兴奋地大叫道：“小哥、欧阳，太好了，今天我请客！”

程鲲和欧阳秋雪一起给他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起说道：“怎么搞的？打人的是谁啊？”

“没事，我们是闹着玩的。”程鹏说的非常轻松。

程鹏如此说，二人也不好问。林春的一棍让程鹏的腿上起了个包，走起路来稍瘸。他自己揉了揉，又活动了一下，跑了几圈，试出好多了。他笑笑说：“没事，咱们走。”

他一条胳膊搂住了程鲲，一条胳膊搂住了欧阳，三个人说笑着上了等着他们的出租车。到了车上，程鹏才问道：“二位警官这是上哪儿啊？”

程鲲答道：“我想请欧阳领我去找奶奶，我们去了一次，奶奶不在。今天我们休息，我想再去一趟，走到这儿欧阳发现了你。”

提起奶奶，程鹏更加高兴，他有点手舞足蹈，在车上他就打了一下坐在前排的欧阳说：“好，今天咱们全家团聚，欧阳也不是外人，我请大家吃海鲜。”

迷迷糊糊的葛红英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兴冲冲的程鹏。她在床上坐起来，脸上笑成一朵花：“干什么，跑得那么快？快过来歇歇。”

程鹏笑着说：“奶奶，你看谁来了？”

程鹏的身后闪出欧阳秋雪，“女儿俏穿戎装”。欧阳秋雪穿上警服，人显得更加漂亮，她一脸灿烂，见到葛红英也是高喊：“奶奶！”

这让葛老太精神一爽，她从床上站起拽过欧阳秋雪，仔细地打量起来。她说：“姑娘当兵了？”

“奶奶，人家是警察！”程鹏纠正道。

“我比你明白，你爷爷也当过警察，就是公安部队。”葛红英不服了，当年程文彬也在区上当过两天公安。那时的公安都是部队上抽调的，说成是兵也不算错。

葛红英也没有想到，她正打量着美丽的欧阳秋雪，门口又走进一个警察。那警察动作很慢，脸上燥红，嘴吧张了几张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想象中的奶奶出现在他的眼帘，程鲲吃了一惊：奶奶不像是五道岭的奶奶们，葛红英精神很好。一头花白的齐耳短发，腰板挺直，穿着一件对襟的羊毛衫。两个瞳孔处虽然有些混浊，可向他扫过的目光仍然很犀利。刹那间，让程鲲的畏惧感增加了不少，他张了几下嘴，想好的“奶奶”竟然没有喊出口。

在程鲲的注视之间，葛红英吃惊了，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拽着欧阳的手停在了空中。

她的人虽然愣住了，可她的大脑在迅速地旋转，葛老太的思维还是很快的。她的脑海里迅速浮出一个信号“程鲲！”，但还需要确认，毕竟是太突然了。因此，她的嘴张了几张也停住了。

是程鹏，关键时刻程鹏急了，他喊道：“奶奶、这是小哥！”

程鹏的一声大喊，像戳破了一层纸，两个人的心头豁然开朗。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喊出：“奶奶！”“小鲲！”

程鲲喊了一声就如打开了心坎的闸门，泄出的洪水带着他冲进了奶奶的怀抱。

18

自从程鹏险些被林春兄弟伤害之后，程鹏也想了许多。这件事他做的属实不地道，不但得罪了林春兄弟，也得罪了何老大和倪峰。他也同时知道了一个真理，在利益面前没有友谊，为了钱，朋友反目无非是顷刻之间。如果，他将到手的钱吐出来，什么何老大？什么峰哥？朋友肯定还是朋友，他们还要在一个桌上举杯。

可到手的钱怎么能吐出来呢？程鹏无论如何不甘心。那边钱处长已经通知他，让他立刻去办理奥迪车的落户手续。这消息使扬光兴奋不已，他抱住程鹏大叫：“大鹏你太厉害了，从此后，我就跟定你了，你就是我的鹏哥！”

抬手之间，除了给钱处的，他就是五万元的收入啊！

拿出一部分送给何老大或者倪峰？想了好久，他自我摇头否认了这个做法。一方面这显得太怯懦，会让他们永远瞧不起。另一方面，他也实在是舍不得这闪光的钞票。

那天，他带着程鲲、欧阳秋雪还有他的老奶奶，一顿海鲜也就一百多元。那让欧阳是多么羡慕？让老奶奶是多么高兴？葛红英拿着一张餐巾纸擦着她布满皱纹的下巴，眼睛看着他掏钞票的动作，目光里全是赞许。那一时刻的感觉好极了，简直是抬手一挥之间，面前就是一片酒山肉海。品尝这美酒佳肴之后，谁能不感激呢？那感激和羡慕是对钞票的尊敬，也是对钞票持有者的尊敬。他有了成功的感觉，有了人上之人的感觉，为了这感觉，他岂能将钞票拱手他人？

怎么办？程鲲他们走了以后，他躺在床上想起林野闪着寒光的尖刀还是心有余悸。林春兄弟不会算完，何老大不会算完，倪峰不会算完！这些道上混的流氓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突然，他的眼光停留在墙上的照片，那是程万里的照片。这使他在一瞬间心生一计，他要“狐假虎威”。

第二天，他请霍雷雷吃饭，雷雷欣然赴约。雷雷知道事情的全过程，程鹏在迷踪拳上是他的徒弟，在这个团伙中他们的关系也是最好，他心里认为程鹏是想请他斡旋这件事。哪儿想到，程鹏不但闭口没谈这件事，而是向他宣布了一个消息：“我爸要调回宜阳川了！”

“是吗？什么时候？做什么？”雷雷问他。

“最近，公安厅的副厅长。到时我让你认识认识老爷子，有什么事，你们也好来往。”程鹏煞有介事地说道。

当然，这个消息不但传到了何老大的耳中，倪峰和林春兄弟自然也都知道了。事情真就有了转机，林春兄弟再也没提这件事，何老大和倪峰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一样，他们和程鹏一如既往。这让程鹏心中暗暗高兴，也使他更加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权力的力量！

事情虽然就这样不了了之，可于老四的这条线是再也不能用了。走私车的巨大利润让程鹏心头痒痒的，况且，扬光那边又有了要求。为此，程鹏想起了“黑哥”，想起了他上次说的话。电话打过，黑哥简单地说：“你来吧！”

这让程鹏十分高兴，这回你林春还有什么说的？我不用你的路子，不用你的线，我自己下车，自己卖。

于是，他和扬光又一次到了青山。

那一次，他通过“黑哥”和熊三接上了头，这熊三就是走私人，他们在一起喝了一下午的咖啡。一人一杯咖啡的同时，身边还坐了一个小姐。那小姐油头粉面，穿着十分暴露。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女人穿衣比男人省起来。大冷的初春时节，那小姐露着前胸和后背，配着紧身体形裤坐在程鹏的身边，那一股低质的香水味直刺程鹏鼻孔。

程鹏这次没有拒绝“黑哥”的一番意思，不能叫他没面子。而且，程鹏也似乎习惯了这种场合，他张开嘴咬住了小姐用牙签插上的一块桔子辨，眼睛盯着熊三。

熊三，应该是姓熊，可他长的也像熊。脑袋很大，眼睛很小，肩宽腰阔，一个小姐被他搂在怀里像抱一个小猫。

身边是“黑哥”，“黑哥”正襟危坐，一个小姐依偎着他。几个人的面前有一个茶几，上面除了散着热气的咖啡外还放着瓜籽、山楂片、口香糖和一个果盘。

没有窗，灯光昏暗。墙角有一台电视，有话筒，可以唱也可以听。“黑哥”请客，熊三喝完吃完非要喝点咖啡，几个人就又来到了这里。其实，程鹏也看出来，熊三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意也不在咖啡，他意在小姐。

可程鹏之意意在汽车，熊三向他保证晚间看车。为了做成这把生意，为了自己的面子，“黑哥”请了酒，又在这里为熊三请了小姐。熊三也真不客气，当着程鹏他们的面就对小姐动手动脚，那小姐像只猫儿被他无情地揉在怀里。

程鹏有些看不过，但他只能无奈地睁只眼闭只眼，因为他的生意做得成做不成全部在于这个熊三。

一直闹到午夜，熊三仍然是意犹不足。程鹏实在等不过，他和张振铎说道：“黑哥，我的朋友有点急。他想早一点将车开出，今晚就走。这里毕竟是是非之地，我们不能久留。”

看程鹏如此，张振铎也有点急，他附在熊三的耳边一阵耳语。熊三点点头，终于松开怀中的小姐，两手一拍：“那就走吧！”

他们走出咖啡馆，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墨蓝色的天空只有星星在闪烁。“黑哥”不知从哪儿弄了一台“二号”，他将所有人让上车，并将熊三让在前排副座。“黑哥”如此出力，也是因为事成之后程鹏答应给他的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