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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红叶

老管家带领着夜来一路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也不怎么见夜喘气,面色只是稍微红润一些,心里不禁暗暗的敬佩到。他们府上的那些女孩子走两步就显病态,哪个不是病弱柳条,风一吹就能吹走的样子。老管家年纪大了看着年轻人健健康康的他就欢喜,心里是更喜夜来一分。虽说将来夜来是要住在南苑,不过老管家从来都是待人平等的,且多年的阅历告诉他夜来是不同的,从他见到她的第一次开始,从九王爷把她交给红叶开始,他就知道,夜来是不一样的。

红叶已经在小丫鬟的通知下在南苑等着了,这么多年来,她从来都不管教住在南苑的女子,偶尔也只是帮着樊素处理一下事情,具体的都是交给樊素做,而王爷也从来不管南苑的事情,像招什么人回来从来不过问,事无大小一应交给樊素。亲自把人交给她还是第一次呢,这是天要下红雨了?

远远就看见一个身着一件浅水蓝裙子的女子,长发垂肩,用一根水蓝的绸束好,玉簪轻挽,簪尖垂细如水珠的小链,微一晃动就如雨意缥缈,上好的丝绸料子随行动微动,宛如淡梅初绽,未见奢华却见恬静。淡淡的表情上带着浅浅的微笑,连眉宇间的笑容都是浅浅的。夜来见过不少惊艳的女子,惊艳得却又平淡如菊的女子她还是第一次见,果真是美极。

在她打量红叶的同时红叶也在仔细的观察着她,只见眼前的少女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眼睛含笑,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即使是一身粗罗布衣也灵气十足,红叶素来喜欢有灵气的女子,见到夜来不禁也十分欢喜,然则她性子较素淡,再如何欢喜脸上都是淡淡的。只不过见到夜来眉尖若蹙,有如一缕轻烟的样子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随心里不禁一惊,拉着夜来的手往后院走去。

夜来平时不喜跟别人有肌肤上的亲近,即便是女的她也十分的抗拒,除非是她十分在乎的人,否则她一般都不会让人拉着她的手,像这样第一次见面就让人拉着她的手的还是头一次呢,不过,似乎她也不排斥,任由着红叶拉她着她走,仿佛怎么走都不厌倦。后来,她才知道她得多感谢当天红叶牵起了她的手,这一牵,一生都牵下来了。

南苑是九王府专门养家奴的地方,只不过,一等家奴与二等、三等家奴的待遇不同,一等家奴如红叶、樊素只需要伺候九王爷就行,并派有两名贴身丫鬟,二等家奴3名如凌依依身边一名贴身丫鬟,并有机会到教坊学习,三等家奴10名只有一名贴身丫鬟,有时候随官员的喜欢会成为交易关系,成为小妾什么的也不少,所以三等家奴的流动性比较强,时不时的都需要替补上去。凤三说的齐凌东招一大批家奴说的就是三等家奴。

哟,红叶姐姐,今儿什么风把您吹出来了。后院转角弯处突然出现一个满头金玉珠翠摇摆,粉红色玫瑰香紧袍上袖,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神色娇弱似春的女子,带着莺啼的声音笑靥盈盈的看着红叶,似乎看到她还带着一个陌生的女子觉得很奇怪。眼神时不时的瞟着夜来。

红叶似乎是知道女子在想什么,浅浅的一笑却又带着点疏离说这是夜来,以后同住南苑。说着拉着夜来走了,似乎无意交谈下去。夜来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对面的女子,不过见红叶无意介绍亦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那双春水潋滟的眼睛勾魂似的,整一个狐媚子。望着远去的两人,心里嘀咕道,也不知道是拿来狐媚谁的。女子心里打量着得将这事告诉南苑的其他姐妹,且不说其他的,单就是红叶带来的就已经轰动整个南苑。

走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她们终于来到了红叶的寝室,红叶的寝室十分简洁,除了一琴,两三张笔墨以及几张挂在墙上的丹青,其余的装饰品几乎没有,看得出红叶很简洁,就如同她的人一样。

喝口茶吧。终于有口茶喝了,要知道她今天几乎走了一天呢,真的一口茶都没喝过,茶水是桂花茶,香甜醇厚,甚是好喝。不过,京城很少喝桂花茶。

似是知道夜来怎么想的,红叶抿嘴一笑说我是江南人氏,口味偏甜呢。哦……怪不得呢红叶姐姐长得不像京城人氏,姐姐看起来很温婉呢。夜来笑嘻嘻的对着红叶说,没办法,她对红叶好像天生就有种亲近感。

那是你看的京城人太少了,以后看多了你就知道了。说着等夜来休息了一下,她开始问起夜来为什么会被王爷送到她这里来,她从小丫鬟口里知道的东西不多,王爷这是第一次给她带人呢,总得要清楚王爷是怎么想的。

于是,夜来开始把她从江城如何被骗如何逃出楚华馆如何被救最后被凤三那混蛋打包过来的过程都说了,当然,她的家世锁骨的烙印还有王爷的见死不救都省略了过去,只说自己家中已无亲人。

说到家中已无亲人的时候眼睛明显的沉了下去,红叶沉默的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是夜,红叶安顿好夜来后来到九王爷的书房,像以往那样研磨,伺候茶水。

九爷,江城那块产地最主要的冠华居酒馆被七王爷的人看中了,七王爷带了一批人砸了酒馆,萧馆主怕是支撑不了一个月,他的意思是说王爷这边能不能出个面解决一下。红叶边研磨边汇报着手上的情报。

是发生在凤三回来之后?齐凌东头也不抬的问到,语气难得的和平。

是的,凤三公子并不知道这件事。奴婢也是这两天得到的消息。

叫凤三去处理,不用看老七的颜面。居然看上他的产业,老七胆子倒是越来越肥了。

是。还有一件事,不知王爷怎么安置夜来姑娘。

齐凌东抬头审视了一会红叶,见她神色如常并没有多想的样子,开口道交给樊素吧,该怎么安置就怎么安置。说着笔墨一重,落下了一大片墨迹,可见对这个话题还是上了心。

奴婢和夜来姑娘一见如故,斗胆像王爷求个情,不如将夜来姑娘交给奴婢来管教。红叶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见样子她笃定王爷其实也还没想好怎么安置夜来,索性就提出这个要求。其实,王爷未必不知道该怎么安置,只是,毕竟那个人的影响太深。

如此,也好。你就看着办吧。齐凌东落笔正常,笔墨苍劲有力,果断刚正,似乎已恢复正常。

红叶见此便退了出去,虽说她们是南苑的头等家奴,但九王爷素来洁身自好,身边除了她们两个在旁伺候外,其余的丫鬟片子的一应没有。而九王府除了南苑的那十五名女子兼几名小丫鬟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女性,北苑全部都是小厮。所以平时贴身照顾王爷的除了红叶,樊素外还有自小伺候的小丰子。守夜之类的一向交给小丰子等几名小厮。

王府西苑庭院里种着两颗参天的榕树,有两人合抱那么粗,枝干遒劲,蜿蜒相交,浓郁如盖,几乎将整个庭院都遮挡了起来,使得院内的光线比外面来稍显幽暗。夜来如今入住的就是红叶临时安排住的庭院偏房,南苑人数是限定的,并没有多出来的偏房腾出来,只能临时安排她住在这里。幸好她如今也是个喜静的人儿,不然搁她以前,必得是要闹腾一番。

夜黑风高,庭院静悄悄,天上一轮明月悬挂着,伴着零星的星光。四处寂静,突然庭院传来一声极微的“吱呀”声,一个裹着黑头巾,只露出一双精灵的小眼睛穿着夜行衣的人悄悄的走了出来。

庭院环境幽森,黑衣人简直与庭院融为一体,脚步轻盈不凌乱,显然有点功夫在身,奔着同一个方向走,看样子也是有条不紊的。

该死的凤三,要是本姑娘逃了出去,肯定把你煎了炸,炸了炒,生抽几层皮出来,哼。夜来一边防着有人一边急急的往着大门走去,心里还不停的想着怎么对付要是落到她手上的凤三。十一还不知道现在怎么样呢,她失去家人后再遇到十一,觉得十一就真的是她弟弟一样,她不能再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

想到十一,不免出了心神,走到转弯处不小心的碰到了柱子,嘭的一声在寂静的夜空显得格外的突兀。夜来顾不得头上的撞伤,捂着差点就放出声音的小嘴蹑手蹑脚的轻轻的隐藏在夜色里。

而在离柱子不远地方的亭子里,有个穿着淡白色绸子的里衣,墨黑的青丝随意的绑了条冠带松散的披着的男子,因为听到那轻微的声音眉毛不经意的挑了下。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在这里?”夜来看到那张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的脸,不自觉的在心里打了十万个为什么,呼吸也加重了些,思绪不禁飘到了五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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