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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可能是受了老庄养生之道的影响,棒兄生活极有规律。每天六点左右起床,十一点前睡觉,有机会必午睡。睡前必用热水洗脚。大学期间,他每天总打两瓶开水,一瓶饮用,一瓶洗脚。饮水和大家共用,洗脚水则一人独享。据棒兄说,每夜临睡前洗脚,是曾国藩养生五法之一,不得不学也。我曾用有关曾氏一联嘲笑过他:代如夫人洗脚;赐同进士出身。这些好习惯他一直保持至今。偶逢朋友聚会,他总是准时到、准点走,决不留连拖延。棒兄酒量极好,善饮红酒,但从不贪杯,微醺即止。性好素食,尤喜米饭青菜豆腐,不过遇有好的荤菜,他也会却之不恭了。棒兄的房间、书桌从来都是整整齐齐、一尘不染。穿衣也严肃单一,冬天西服衬衫,夏天衬衫西裤,但总是那么熨贴、整洁、得体。与朋友交谈,棒兄总以倾听为主,从不乱发议论,从不卖弄学识,若偶有评论,必定精当;若有指正,必定准确。因此他虽与大家接触不多,在朋友圈子里却很受尊重。

毕业后,棒兄分在政法系统。他严谨细致的长处充分得以发挥,连话少也成为一大优点。据棒兄说,一是利于保密,二是笔录易突破。棒兄坚持认为骗人得靠编,编的东西说多了总有破绽。因此他一般先不发问,而让嫌疑人想办法自编自演自圆其说,再一一指出破绽之处。然后再随意发问,就比较容易搞定了。棒兄办案水平虽高,但发展却平平淡淡,也是性情使然。办案时他总“耻居人前”,提拔时却总“愧在人后”,好在棒兄从不以为意,他倒乐得过得自在。

每逢周末,只要有时间、天气好,棒兄总会到我家走走,下盘围棋、喝喝茶,或者一起出去散散步。他棋力与我相当,但行棋速度极慢,频频长考。所以他总是一大早来,中盘休息时边吃点午饭边聊聊天,下午继续鏖战。一盘大约得五六个小时。他长考时,我是该忙啥忙啥,比如到从书房到客厅看会电视,或者烧点水泡一壶铁观音等等,下棋反倒成为副业。但只要有长考,棒兄下一着准是臭棋,往往遥相呼应、意味深长却绝不是急所,遭到攻击也在所难免,所以我在局势不利时总会期待他的长考。棒兄是个很讲究礼仪的人,每次来访都衣履整齐,从不空手,总要带点水果、牛奶什么的,数量不多,但心意浓浓。朋友搬家、生小孩他也总要送点什么,或衣服、或奶瓶、或茶具。我们不禁都感动于他的细心。他知道我爱喝茶,也攒烟盒,所以总利用到各地出差的机会买些茶叶,或者把别人送的茶叶小心藏在冰箱里,有两三罐了,就拿过来给我。时不时给我一些奇怪的各式烟盒,瑞士的、日本的、泰国的……,我知道这尤为难得,因为他从不抽烟,肯定是一盒一盒向别人要的。LP常说,棒兄守信真诚得近乎迂,但我喜欢的就是这种迂。

记得大学毕业前一个的晚上,我和棒兄相约再去看一眼芙蓉湖的夜色。月华如水,轻斜的细柳随风撩拨着湖面。我们坐在湖边的石椅上谈人生、谈理想、也谈论将来,我不禁问棒兄,既然占卜看手相可知过去未来,一切皆由命运缘份注定,人生还有何意义?棒兄答曰,非也,命运并非一成不变,譬如手相,一生中都在细微地变化。只要积极地面对人生,人就有能力掌握命运。他说话时口气那么决然自信,仿佛命运和未来就握在他自己手中似的。离我远去的一些感觉题记:

一直告诫自己不要恋旧,也叮嘱自己要谢绝忧伤,每天都要有灿烂的微笑。可当我察觉到许多美好的感觉渐渐离我远去的时候,难免还是陷入无可救药的伤感。或许,这就是我的宿命。

于是依然用笔记下这些美好的感觉,渺小的刺猬活在回忆的长河里。

01.小火桶和小书桌

小时候冬天给我留下的回忆除了雪人和雪球就数家里那不起眼的小火桶和小书桌了。我是一个很怕冷的孩子,天一冷就缩在火桶里不肯下来,于是老爸特意要木匠师傅做了一个能够架在火桶上的小书桌,我就这么经常趴在小书桌上看书和写作业。其实那时的我并不怎么爱幻想,可我却清晰记得我时常想着这个小火桶就是一个太空飞船,它能载着我在外太空遨游。

及至高中的最后一个冬天,我下了晚自习后经常要看很久书才睡觉,妈妈心疼我,又把小火桶给翻了出来,让它继续和小书桌一起为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是这时的我远远没有童年时那样安分,总喜欢随手用笔在书桌上写下某些话语。

如今,小火桶和小书桌安静地躺在我家的柴棚里,小书桌上面的话语随着时间模糊,它们的身上布满了灰尘。

02.沙包、橡皮绳、扇画片

和运动相比,小时候我更喜欢悠闲的在家里看书,对于我来说,沙包、橡皮绳以及扇画片,就是我童年仅存的户外运动。至今不能明白为什么我经常会傻气的在自家楼下和同学们打沙包,吵得我老妈不得安宁,以致她怒火三丈的指责我胆大包天,竟然胆敢在她的眼皮下兴风作浪。更是难以理解,为什么我能厚着脸皮和女同学一起一边高唱“学习雷锋好棒样”,一边跳着橡皮筋,并深深羡慕她们总是跳得那么好。

至于当初“耗巨资”买下和辛苦赢来的那些画片,现在它们又到哪里去了呢?

03.电子游戏机

感谢家人们的开明,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因为电子游戏机的问题受到他们的责备,唯一的争执还是玩俄罗斯方块时,老爸不满意我总是和妈妈霸占游戏手柄而滥用父权压迫我退位让贤。

现在想来家里人的开明或许在于他们发现我并不会痴迷于游戏,而是从小就仅仅只是把游戏当作游戏,因而极为放心我在游戏中遨游。事实上我也并没有让他们失望,对于游戏,我心态一直很平和,怡然自得的享受它带给我的简单快乐。

记忆中,永远有这么一个画面:某年大年三十的晚上,表兄弟几个围绕在那台小彩电面前,排着队玩《魂斗罗》。没有轮到唉声叹气,轮到了的手舞足蹈,但是眼神中流露的都是天真的微笑。

现在,懒散的靠在沙发上独自拿着数千块钱的游戏机玩着耗资数千万制作的游戏,遍寻不到当初心里的那份感动和快乐。

04.运动会

由于左手曾经受伤,读书这么多年,除了小学一年级的运动会上因为老师的甜言蜜语,傻气的报了铅球项目,就再也没有积极对待过。很多时候校园运动会对我来说不是坐在小板凳上看着漫画书,就是和同学们不遗余力写着虚假的广播稿。甚至到了高中时期,竟然和小罗在入场队列的时候躲到操场那不显眼的角落里,忙里偷闲的回忆昨天的足球比赛。

那时运动会对我来说犹如一个节日,不需要考虑太多的问题,只要自由自在的微笑就可以了。而也正是在初二的运动会里,我把那本《科幻世界94年合刊》开心的送到硝基苯手里,然后直到现在,记忆里还一直停留着她那一瞬间的微笑……去年秋天,当我在二中担任实习老师时,正好遇到二中举办校运会。一边组织学生参加比赛,一边维持秩序,每天都要吃一包“金嗓子喉宝”。没有漫画、没有小罗、没有硝基苯、更没有那份悠闲,只有学生们那似曾相识的千篇一律的广播稿,让我想到这就是当年让我着迷的校园运动会。

05.眼保健操和课间操

明明下课铃已经响起,可却不得不做着课间操或眼保健操,学生时代最可悲最无奈的痛苦莫过于如此。即使很明白这种细微的运动是为了自己的健康,但当学校把这作为衡量纪律的一种手段的时候,我也就再也无法对它们产生好感。在我心里,眼保健操和课间操就是学校管辖我们的一种手段,学生时代我无时无刻不在诅咒每到快做操的时候全校突然停电。

遗憾的是我终究不是当黑巫师的料,无数次诅咒,无数次落空,久而久之,竟然习惯了每天例行的两操,并把这当成一种与娱乐的手段。课间操时,我总是睁大眼睛寻觅着尚未被我们挖掘的美女;眼保健操时则偷偷看着各种报纸,只有当外面巡查的人走过来,我才装摸做样的闭上眼睛轮刮眼眶。

06.上课和旷课

小学上课时,不敢随便说话,更不敢和班上女生说话。乖乖的端正坐着,如同虔诚的信徒,眼神随着老师的粉笔而游动。从不旷课,心里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中学上课时,不屑和女生说话,但开始偷偷传小纸条和朋友交流昨天球赛的心得,也小心翼翼把漫画书藏在教科书下面,悄悄在另一个世界里漫游。很想旷课,心里想偶尔的忙里偷闲也是一种情有可原。

高中上课时,经典语句在和四周的闲谈中常常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开始频繁和女生说话,依然小心翼翼的偷偷看着漫画。旷课后心里有点惴惴不安,心里想原来女孩子这么有趣。

大学上课时,不想和女生说话,更不想随便说话,安静的坐在教室的角落,光明正大拿着一本小说翻阅。习惯性旷课,心里想什么时候生活才能更加有意思。

07.归家队

放学后,同学们排成两队,雄赳赳气洋洋的朝校门走去。绝对不能和女同学站在一排,不然别人会笑话……我大无畏的站在队伍的前列,仿佛带着一大队士兵,为了维护世界和平而前进。

校门口的检查小组个个都是很严肃的样子,指指点点,老远就在为我们的队列打分。看见他们,我们屏住呼吸,偷偷检查自己是不是带上了红领巾。而在擦肩而过的瞬间,我想轮到我们班检查的时候,我一定会比他们更加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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