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芹去城里打工，5月份才出去，到过年回来时，人就变样了。变得漂亮了，洋气了。衣服也穿得很好看，很得体。这样，小芹就不像个乡下女人了，像个城里的女人。小芹在村里那些女人中一站，是那句鹤立鸡群的最好注释。
小芹人漂亮了，洋气了，但人还没变，见了大家，盈盈地笑。村里人也看着小芹笑，笑过，几乎所有的人都要这样问一句：“小芹，你在城里做什么呀？”
小芹说：“在一家服装厂做衣裳。”
说过，小芹转身走了，问话的人，在小芹走了后把脸变一变，跟边上的人说：“还在服装厂做哩，骗鬼，在城里做鸡差不多。”
村里人感觉没错，小芹确实在城里做鸡。小芹嫁给本村的大憨，大憨家里穷，小芹自己家也穷。偏偏穷人家的孩子会读书，小芹的弟弟读高一，成绩非常好，但因为没钱，她弟弟几次都读不下去了。想让弟弟读下去，小芹出去了。开始出去时，小芹也想找份正经的工作，但哪里赚得到钱，小芹在一家服装厂做了一个月，每天上十四、五个小时的班，工资才500多一点。后来一个工友就去了夜总会，把小芹也带了出去。小芹做鸡后，就赚到钱了，一个月总有几次往家里寄钱。村里人见了，就明白了。村里人在乡邮员寄钱来时，总会私下嘀咕着说：“小芹一无文凭，二无特长，她凭什么赚那么多钱。”
小芹回村里时，从不管别人说什么，见了人，盈盈地笑着，等年一过，又出去了。
小芹在外面做了好几年，她家的变化，简值是日新月异。小芹家原先住在村里最破最旧最矮的屋子里，现在，小芹家盖了村里最漂亮的一幢三层楼。小芹的弟弟考取了广东一所大学，小芹租了一辆小车，把弟弟直接送到了火车站。平常，小芹家吃的用的穿的也不知比村里人好多少，村里人见了，眼红的不得了。
小芹儿子八岁那年，小芹再没出去。村里人问小芹怎么不出去了，小芹说孩子要读书呀。果然，小芹后来天天送儿子上学，接儿子回家，坐门口教儿子做作业。有空的话，也会串串门。村里人知道小芹在外面做过鸡，赚了很多钱，大家背着她，也会骂她，但小芹不管人家说什么骂什么，见人就盈盈地笑，让大家对她恨不起来。
小芹回来后的第二年，村里米婶的儿子考取了大学。米婶家里更穷，根本拿不出读书的钱。找亲戚借，也只借到一仟多块。儿子看见母亲整天愁容满面，一狠心，把通知书撕成了两半，不读了。米婶见儿子撕了通知书，气得要喝农药。小芹听说后，慌忙跑了来。小芹帮米婶粘好通知书，然后拿出三仟块钱来。感动的米婶跪在小芹脚下，跟小芹说：“小芹你真是好人，活菩萨呀。”
村里一个火根，赶圩时被摩托撞断了腿。那骑摩托的人缺德，跑了。火根家里穷，家里人把他拉回来，没去治，痛得火根一整天喊爹叫娘。小芹知道后，请了接骨的打士来，帮火根接上骨头，敷上药，打上石膏。一切费用，全是小芹出。火根好了后，带着全家人到小芹家，千谢万谢。
小芹不仅帮助了米婶和火根，村里其他人有困难，小芹也会出手相助。比如有人要办什么事，一时拿不出钱来，小芹会借给人家，三佰五佰，都可以。说是借，有人还不起，小芹也就算了。山里人纯朴，得了人家的帮助，还是会记住人家的。这时候如果有谁会旧事重提，说小芹在外面做过鸡，就会遭到大家的指责，有人会说：“不要乱嚼舌根了，你看见人家在外面做鸡？真是瞎说。”
说的人立马不做声了。
小芹儿子读三年级时，小芹的弟弟也大学毕业了。这时候小芹在村里很有威望了，尽管她年纪不大，还不到三十岁。但村里人有什么事，都会来问她。一天，村里一个禾嫂就带着女儿过来，禾嫂说：“小芹，问你拿一个主意，我女儿考取了中专，但据说现在中专不包分配，你说这书读还是不读？”
小芹说：“读，怎么不读，读了书总比没读书好，至少，它可以让人多学点东西，提高人的层次。”
禾嫂点头称是，很快把女儿送去读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