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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曾宰的子孙

弟弟曾宰生有儿子四人,女儿二人,曾巩《亡弟湘潭县主簿子翊墓志铭》里说:“(宰)有子经、绶、纯、约,女适饶州军事判官曹唐弼,次尚幼也。”

1.孙曾晦之

曾宰的孙子曾晦之,字仲恭(一作仲共)。他能诗善文,但留传下来的诗文极少,今天仅能见到收录于《宋诗纪事》中的一首诗,即《次唐彦猷顾亭林韵》,诗云:“烟雨三家市,黄门卜此居。著书千纸在,祠宇几椽疏。潮汐成今古,牛羊有里墟。举兵锄逆节,风烈照无余。”这首诗写得朴实,浅白。但是从与曾晦之交往的一些人对他评价或与他唱和诗来看,曾晦之在当时的诗文创作方面有一定成就。如他与洪炎、章甫等人的交往较为密切。洪炎(?—1133年),字玉父,南昌人,诗人。黄庭坚外甥。哲宗元祐末年进士,累官秘书少监。章甫,字冠之,自号转庵、易足居士、饶州鄱阳人。早年曾应科举,后以诗游士大夫间,与韩元吉、陆游、张孝祥等多有唱和。洪炎今能见与晦之有两首唱和诗,即《曾仲共和予春日登滕王阁,诗复次韵》《和曾仲共大风折木歌》。前者云:“西江东畔见江楼,江月江风万斛愁。试问海潮应念我,为将双泪到南州。”后者云:

疾风岌嶪土囊口,阳崖中裂阴阴吼。南山乔木大百围,顷刻翦伐如断臼。修枝偃蹇掷龙蛇,直干崩山塞岩岫。干云蔽日扫地空,掣电奔霆翻覆手。山灵掩泣惋惜深,匠石含悲涕洟久。折臂而公黥而王,精金当镕玉当剖。断木刳为浮海航,路指银河上牛斗。委余犹得宫殿材,琐细亦蒙梁栋取。万斛之舟可勿论,大厦帡幪此焉有。狂飚卷空欲奚为,寿被金石长不朽。天生大才将有用,乖逢相因孰先后。嗟尔干枫与枯柳,摧扤为薪尚谁咎。{1}

可惜不见曾晦之诗,无法知晓其诗之内容及艺术特色。此外,章甫还有两首唱和诗,一是《曾仲恭侍郎惠酒,以“偶有名酒、无夕不饮”为韵谢之》,共有八首五言诗,另一首为《寄上曾仲恭侍郎借净香寮诗韵》,其诗云:

官酒味甚薄,客怀愁正浓。节物苦催人,木叶鸣西风。觅句了无得,寂寞谁与同。凭高望京口,佳气何葱葱。中有贤府主,莹然冰雪容。家学传正派,政声摩秋空。闲哦燕寝诗,香篆萦房栊。别来未兼旬,频夜梦见公。白沙距西津,片帆可即通。会当涤场圃,还奉杖屦从。只恐趋召还,接武夔与龙。{1}

诗中赞美曾晦之,特别是诗句“家学传正派,政声摩秋空。闲哦燕寝诗,香篆萦房栊”更是盛赞。

曾晦之能文,他的文章得到了朱熹称道,朱子有《跋曾仲恭文》一文。文中说:“前辈文字规模宏阔,论议雄伟,不为脂闱妩媚之态,其风气习俗盖如此。故宣和之后,建、绍继起,危乱虽极而士气不衰,观曾公之文亦可以见其仿佛矣。近岁以来能言之士,例以容冶调笑为工,无复丈夫之气,识者盖深忧之,而不能有以正也。因读此编,辄私记于其后云。”晦之也曾与北宋大臣、著名诗人宇文虚中有书信往来,从宇文虚中留下来的《答曾晦之书》看,他们讨论的也是文学创作之事。

曾晦之去世之后,著名思想家、文学家叶适为他作了挽词,词云:“交游盛处失骖,笔砚穷时绾碧蓝。骥老尚能舒骏逸,龟潜终不慕芳甘。寿过八十人人羡,恩在乡闾事事谈。埋没平生无限意,夜深樵唱起溪南。”对于晦之的一生做了精当的点评。

2.曾孙曾季狸

曾晦之之子曾季狸是一位文学评论家、诗人。曾季狸(生卒不详),字裘父,自号艇斋。早年科考不顺,后无意仕途。宋南渡后,他主要时间还是待在家乡,或在家乡周边活动,这点从他本人的作品和一些友人与他相唱和的作品中可以看出。如他的作品有首《苦竹行》和一首《苦竹舟行》,苦竹在盱江边上,今属广昌县辖,顺流而下不远即是南丰县境。从季狸诗看,他正是顺流而下。《苦竹行》:“碧草送春晚,绿阴迎夏凉。轻风摇细麦,浅水出新秧。岁月催人老,田园引兴长。一廛如可办,吾亦学耕桑。”《苦竹舟行》:“船头触处浪花生,船尾随人山影行。一水到家能几许,顺流东下片时程。”这两首诗是不是写的同一次到苦竹还有待于考证。前一首写的是苦竹的田园风光,后一首写的是经苦竹坐船回家的情形。今存的季狸诗有多首写临川的风物人事,如《灵谷山》写的是今天抚州市东郊的灵谷山。这是一处风景名胜区,诗的开篇说:“旧闻伯子记,已得灵谷名。隐然望此州,奇胜称山灵。”南北朝时的荀伯有《临川记》,其中有关于灵谷山的记载,这里即言此事。诗接着写灵谷山的风光。还有如《疏山道中》《疏山》等写著名寺庙疏山寺的诗有五首。疏山寺始建于唐代,离抚州城不远,交通便利。他“来往疏山四十年,主人与客两华颠。”诗既有回顾与疏山的情缘,也有描写寺里寺外的风景。再如写夜宿正觉寺的诗有三首,正觉寺始创于唐朝开元年间,是古代一名刹,位于抚州城内,抚河之东岸。从诗的内容看,写的是到寺里来宿及夜里在寺里所见所感及一直到次日离开的情形。来时正是中秋之夜,其感受自然与别的时间有所不同。诗题都是《宿正觉寺》。

其一

正觉江边寺,风烟罨画然。

庭罗合抱树,门泊钓鱼船。

暮雨凉初过,中秋月正圆。

无人来共赏,独自占江天。

其二

月落僧窗暗,衾单客梦惊。

鸡吟催客起,犬吠恶人行。

蓐食事已毕,膏车天未明。

畏涂饥饿岁,哪得事宵征。

其三

古寺荒凉甚,秋风更飒然。

殿焚犹有础,僧老不知年。

但可扶藜至,无因假榻眠。

钟鱼久寂寞,谁施一囊钱。

从他本人及他与友人唱和诗看,他可能曾居于临川。如著名词人张孝祥就有《题屏风送裘甫归临川》:“不见已四年,既见还作别。赠以墨竹屏,况此君子节。岁月不我留,玉立空山阴。愿言无相忘,因风时寄音。”这首诗就是曾季狸回乡时张孝祥送给他的。张孝祥曾任抚州知州,抚州的州驻地在临川,而这首《题屏风送裘甫归临川》正是写出四年不见,仅此一见又要匆匆作别的惋惜之情。由于时代久远,其历史记录流传下来甚少,较为全面的当是明正德《抚州府志》里收录了曾季狸的小传。传曰:

曾季狸字裘父,南丰先生弟宰之曾孙也,再举进士不第,师事韩子苍、吕居仁,又与南轩、晦庵书问往复。一日,南轩被召,季狸惧其谈兵而不及道。因致书云:“范文正平生以将略自任,及忠宣对裕陵问陈则深闭而固拒之。此前辈名夫子,辙不可苟也。”南轩尝有诗云:“探古书盈室,忧时雪满颠。”汪应辰亦有“四海曾裘父”之句。东莱每见临川士友,必问曰:“识曾先生乎?其学有渊源,子归而事之。”当时名公巨儒,莫不敬慕。郡守张孝祥、枢密刘珙荐于朝,皆谢之。平居考古酌今,议论建明如素官者。其与凌景夏论恢复之策,与刘珙论备虏事宜,与张孝祥论区处乱卒,与蓝师稷论推行荒政,具有条理,多见施行。

自号艇斋,著《论语训解》。卒年五十九,参政李璧谓其含章抱质,学成行尊,协于众议,用河汾故事,私谥“文安”,有文集。

曾季狸师事江西诗派徐俯、吕本中等人。徐俯(1075—1141年)宋代大臣,江西诗派中著名诗人之一。字师川,自号东湖居士,永修人。他是徐禧的儿子,黄庭坚的外甥。因父亲为国捐躯,他被授为通直郎,后官右谏议大夫。绍兴二年(1132年),赐进士出身。次年,任翰林学士,提升为端明殿学士,再升为书枢密院事,又官至参知政事。著有《东湖集》。陆游在《艇斋小集》里说:“及与建炎过江诸贤游,尤见赏于东湖徐公。”吕本中(1084—1145年),字居仁,世称东莱先生,山东寿州人。著名诗人,也是一位多产诗人,诗数量达1270多首,诗属江西诗派。

曾季狸与当时著名的学者朱熹、张栻(南轩)等多有交往,视为益友。与著名诗人陆游也相唱和。据史料载,“南轩被召,季狸戒其不当谈兵,且劝以范文正忠宣父子为法。”张南轩作有《送曾裘父序》,在序里回顾了与曾季狸的交往,他说:“予闻南丰曾裘父之名旧矣。所谓直谅多闻,古之益友欤。今年秋始见之于长沙,则非特如前闻,抑有过焉。”同时对于他志存高远,立志求道表示赞同与钦佩。又曾作《送曾裘父》诗,诗云:“交旧间何阔,能来浃日留。还寻佳橘颂,惜别仲宣楼。探古书盈屋,忧时雪满头。绝思黄阁老,招隐意绸缪。”曾季狸不论是为人还是为学都颇受人们的称赞,再如清代的《宋元学案》就引用南宋学者陈振孙之言称赞他,“陈振孙称其辞质而义正,可以得其人,益有所传于伊洛之统者也。”南宋学者陈世崇《题曾氏诸贴》也说:“南丰而后艇斋君,忠义词章萃一门。手泽流芳凌劫火,钦承犹得到来孙。”

而曾季狸常与朱熹有书信往来及问题探讨。在朱熹的著作集里就保留有多封写给曾季狸的信,如在一封信里曾季狸告诉朱熹所做学问的情况及感受,并与对方探讨,他说:“求仁之方窃意潜心久矣,方恨未获。躬扣昨钦夫寄示《送行序》文,其说似皆的当不审高明。以为如何?”朱熹还为他的多部著作或书法作品集写了跋,如《跋曾裘父刘子澄帖》《跋曾裘父赠屈待举诗》《跋曾裘父艇斋师友尺牍》等,在这些文章里都对于曾季狸大加赞赏。也有赠诗,如朱熹赠诗云:“有约来何晚,行吟溯远风。老怀清似水,双鬓断如蓬。晤语非无得,疏墉正略同。清秋湖上集,只是欠车公。”

与曾季狸相友好的还有众多名流。人们在为他的《艇斋师友尺牍》二卷作简介时充分肯定地说:“南丰曾季狸裘父之师友往复书简,其子潍辑而刻之。自吕居仁、徐师川以降,下至淳熙、乾道诸贤或在焉。裘父萧然布衣,而名流敬爱之。若此足以知其人之贤,且见当时风俗之美也。”有的留下了诗文,如诗人赵蕃写有《白鹭洲词寄曾裘父》《寄赠曾裘父兼呈严黎二师》《曾裘父寄二绝并呈审知一,再次前韵以寄,曾后寄审知四首》《闻曾裘父丈亡追用前韵寄审知二首》等多首诗。《闻曾裘父丈亡追用前韵寄审知二首》其中一首云:“凉风不审意如何,逝日能言客有过。师友渊源说宗派,要君文字饱研磨。”再如吕祖谦有《与艇斋先生》,喻良能有《醉题艇斋》,等等。《醉题艇斋》诗写得很有意思,真的有醉态。诗云:“平生饱识江湖趣,今日归来鬓似丝。闭户松风惊醉耳,恰如鱼浦听潮时。”

曾季狸是一名诗人,写下很多诗篇,朱熹称他“诗胜他文,近体又胜古风。”陆游曾为他的诗集作序,对于他的诗作了很高的评价。陆游的《曾裘父诗集序》说:

古之说诗曰:言志,夫得志而形于言,如皋陶周公、召公吉甫固所谓志也;若遭变遇谗流离困悴,自道其不得志是亦志也。然感激悲伤,忧时闵己,托情寓物,使人读之,至于太息流涕固难矣。至于安时处顺,超然事外,不矜不挫,不诬不怼,发为文辞,冲澹简远,读之者遗声。利冥得丧,如见东郭顺子,悠然意消,岂不又难哉。如吾临川曾裘父之诗,其殆庶几于是乎。{1}

他的诗大多散佚,今从《宋诗纪事》《抚州府志》等古籍中收录到其部分诗歌,从这些诗来看,主要是写景诗和记游诗,由此也可以窥其诗风一斑,体味朱子、陆游等人对其诗之评价于一斑。

白水寺

暂假僧房憩,炎蒸觉顿忘。

谁知六月雨,已似九秋凉。

石径苔痕滑,稻花田水香。

鸣蝉休聒耳,容我此徜徉。

积翠楼

手扪霄汉摘天星,脚踏丹梯最上层。

须信神仙足官府,能令鸡犬亦飞升。

梅花

桃李艳阳态,笑我不入时。

松竹贫贱交,却是同襟期。

南湖

葛巾藜杖兴何长,为爱南湖六月凉。

雨在山头作云气,风来水面散荷香。

登临稍喜市声远,徙倚犹嫌归兴忙。

后日重来携枕簟,不妨午梦到斜阳。

憩雷公山

酒薄饮难醉,山寒梦不成。

窗间残月影,枕上晓钟声。

邱壑平生事,山林少日情。

白头翁老矣,数亩未经营。

疏山道中

村深谷鸟近人鸣,暮霭收时雨又晴。

极目春山随处好,笋舆穿尽绿阴行。

桃花

衣裁缃缬态纤浓,犹在瑶池午醉中。

嫌近清明时节令,趁渠新火一番红。

危全讽祠

香火颓然寄梵宫,精英不与众禅同。

临川千古人心在,犹说当年保障功。

观宝应寺僧房

檀心素面水沉香,一架清阴满院凉。

莫道春归无觅处,春归却在赞公房。

与黎师侯访李德远于金沙寺

古寺同真率,君家更秩筵。

酒多无算饮,橘熟不论钱。

胜日携佳客,曾来是去年。

莫嫌频至此,直为主人贤。

雷公保国寺画壁

我游保国三十年,昔者童稚今华颠。

僧非昔人屋亦改,仰视乔木皆参天。

惟余画壁屹相向,尘封蛛网犹依然。

空生龙钟曳杖立,弥勒游戏挑囊眠。

不知寺已几兴废,独此经久无变迁。

我来摩娑三太息,欲去不忍空留连。

丁宁老僧为守护,慎勿破壁随云烟。

作诗仍以示来者,此诗此画为俱传。

自南济过白杨院

策杖从南济,挑包过白杨。

山头瀑布响,岩下菊花香。

僧话留连久,村居气味长。

从来蔬笋具,游历遍诸方。

杨源寺

落日郊原独杖藜,偶寻萧寺坐移时。

下临稻垄如棋局,细数僧房似蜜脾。

风里长松能远韵,霜余残菊尚多姿。

因吟竹院诗人语,笑我劳生力已疲。

南营菊花花号御求(球)黄

今年气候温,木落天未霜。

谁言九月菊,反在十月黄。

我携二三子,信步聊徜徉。

忽逢佳绝处,风烟可迷藏。

爱此一川花,秀色争荧煌。

就中有绝品,宛如柘袍光。

向人极酝籍,风韵不可忘。

裴回为伫立,归路半夕阳。

恨无杖头钱,不能持一觞。

明朝期再来,烂醉金英傍。

五星泉

五星耀寒芒,直射入九渊。

化为石泉眼,位置相联绵。

相映璧月夜,上下争珠连。

星光本游空,着地今胡然。

得非泉石癖,如我老不悛。

跃马泉

山灵从何来,崩腾跃万马。

初疑夫差军,水犀光照夜。

又疑阏于战,声撼武安瓦。

森然毛骨竦,舌拄不能下。

对此神骏姿,可以一战霸。

疏山

江南九月未飞霜,木叶萧萧已半黄。

行遍疏山山下路,满山唯有桂花香。

金石台诗

江上岧峣百尺台,摩挲尘迹但徘徊。

不辞浊酒三杯醉,坐对晴空万里开。

楚泽风烟随处好,仙家桃李有谁栽。

黄花过了梅花发,待我扶藜得得来。

陪张舍人出郊

官柳千寻大,清溪五尺流。

眼看春事适,心与老农谋。

节物年年好,田园事事幽。

缓归陪皂盖,觅句待苏州。

曾季狸不仅写诗,更重要的、更著名的还是诗评,他写有著名的诗话——《艇斋诗话》。虽是一卷,但存三百余则诗评。成书时间约在南宋高宗绍兴二十年(1150年)前后。《艇斋诗话》多记述江西派诗人遗闻轶事。其诗论亦属江西诗派。书中评诗亦多引证江西诗派徐俯、吕本中等诗人作品,不仅显扬了江西诗派,也弘扬了江西诗学,在中国诗歌史上具有独特意义。曾季狸评诗注重用字、炼句。江西诗派诗人常将“句法”一词挂在嘴边,对此给予高度重视。曾季狸重视诗歌句法,对于诗作佳句表示欣赏,往往用一二语略略点评。如《艇斋诗话》中评韦应物的《赠王侍御》,就说:“东湖喜诵韦苏州《赠王侍御》诗‘心如野鹤与尘远,诗似冰壶见底清’一篇,真佳句也。”其评只有三个字“真佳句”,并没有具体分析佳在何处。又记:“东湖又见东莱‘满堂举酒话畴昔,疑是中原无是时’,云:不合道破‘话畴昔’,若改此三字,方觉下句好。”曾季狸对于宋代诗人多用诗语、典故的情况也作了评论。如他在诗话里说:“东坡‘羡君怀中双橘红’,用陆绩事也。”,“山谷诗‘八米’事,用《北史》卢思道事。以绩传考之,云怀中橘三枚,却不云二枚也。”“吕东莱诗云:‘非关秋后多霜露,自是芙蓉不耐寒。’盖用寒山拾得‘芙蓉不耐寒’五字。”“东坡‘纤纤人麦黄花乱’,用司空图‘绿树连村暗,黄花人麦稀’之句。”曾季狸认为能够将前人诗句化为己诗,且成为自己抒情达意、创造诗境的有机构成部分,称为“脱胎换骨手”。当然,曾季狸也注重诗歌对于事物的描写,即写自己的“目见”,他说:“老杜写物之工,皆出于目见。如:‘花妥莺捎蝶,溪喧獭趁鱼。’‘芹泥随燕嘴,花粉上蜂须。’‘仰蜂粘落絮,行蚁上枯梨。’‘柱穿蜂溜蜜,栈缺燕添巢。’‘风轻粉蝶喜,花暖蜜蜂喧。’非目见安能造此等语。”也就是说,诗歌要写自己的见闻,写自己对生活的感受,抒发自己的真感受,反对雕章琢句,反对镌空妄想。此外,曾季狸还提出了写诗要“悟人”。他说:“后山论诗说换骨,东湖论诗说中的,东莱论诗说活法,子苍论诗说饱参,人处虽不同,然其实皆一关披,要知非悟人不可。”在他看来,无论你作诗采取什么办法,但最根本的即是要“悟人”。只有这样才能不拘泥表面文句,才能达到挥洒自如,才能达到“无定法”“变化不测”的自由创作状态。

曾季狸的这本《艇斋诗话》是研究江西诗派的重要著作,现代著名学者郭绍虞先生在《宋诗话考》中指出,“研究江西诗派者不可不重视之”。当然该书也是研究诗歌创作的重要著作。

3.五世孙曾滂与曾极

曾宰五世孙滂、六世孙极均为当时著名学者、诗人。厉鹗《宋诗纪事》(卷五十六)中《曾极小传》:“曾极,字景建,临川布衣,文定公弟宰之后。”吴澄《跋曾氏墨迹》一文里说:“吾乡文物之盛,无逾曾氏一门者。南丰兄弟之后,有艇斋、景建焉。”从中可知,他们已迁居于临川,且可能有几代,故而称之为临川人。曾极之父曾滂,字孟博,为人质直刚烈,陆门的弟子。他与李徳章师从复斋先生(陆九龄,陆象山的哥哥),后又师事象山先生,孟博比陆象山年长五六岁,象山先生很器重他。《抚州府志》说:“象山甚爱重之。”

曾极,字景建,曾滂的儿子。《抚州府志》载:“曾极,字景建,临川人……极志气豪放,声名四起,朱文公得其书及诗,大异之。往来书每语以为己之宝,谓其文似老苏、大苏。李雁湖、赵南澹相与赓酬最多。尝游金陵,题行宫龙屏,忤时相史弥远。谪道州,解吏窘极甚,司法罗必元曰:‘曾景建作诗,伤时悯国尔,亦何罪。’乃释其缚,使之善达。卒于谪所,李心传为上言曾极:‘久斥可命’。上曰:‘非为江湖集邪?’有旨归葬。所为诗文有《金陵小雅》《金陵百咏》。”从这段文字里可以对曾极生平有一个大致的了解。谤仙之罪是一个什么罪呢?宋高宗迁都临安,带来了宣和年间的旧物,后来坏烂了,宫官觉得可惜,于是裁剪成了屏风,立于殿上,曾极看到了,有感而作《古龙屏风》。诗云:“乘云游雾过江东,绘事当年笑叶公。可恨横空千丈势,剪裁今入小屏风。”于是被丞相史弥远等以谤仙罪处罚他,发配于道州。而在押解的路上,押解他的小吏很是难为他,得罗必元(罗必元,字亨父,今江西进贤人,嘉定十年进士)为他解困。同样,曾极所留下来的生平事迹资料甚少,以至于清代中期学者李绂所撰的《陆子学谱》里对于曾极只能全引《抚州府志》的材料了,并没有增加新的内容,只是加了自己对他的一个评价而已。

曾极与他父亲一样学习理学,当然他的理学之师可能第一位是他的父亲曾滂,另一位就是朱熹。他虽未正式拜朱子为师,但与朱熹多次切磋学问,朱熹给曾极的书信至今流传下来的就有八封,讨论的都是理学问题,如修身、为学、读书、参同契、主一穷理等问题。清代大学者李绂在《陆子学谱》里说:“景建晚与朱子论学,朱子答书见大全集中,然词章之意多其笃信道学,未能如其父也。其父首崇陆学而《志》无特传,故录景建传。”这样看来,景建对于理学并没有学得他父亲那么好,对理学也不如其父之推崇。

曾极虽是一介布衣,但更重要的是一位著名诗人。他的诗也散佚了许多,能见的有《金陵百咏》,在《四库全书·提要》里说:“(曾景建)著有《舂陵小雅》今已不传。此乃其咏建康古迹之作,皆七言绝句,凡一百首。词旨悲壮,有磊落不羁之气。罗椅(1214—1292年,南宋吉州庐陵人,字子远,宝祐四年〈1256年〉进士)、谢其惠《百咏》书云:不知景建是何肺腑,能辨此等恼人语于千载下。今观其诗如《天门山》云:髙屋建瓴无计取,二梁刚把当殽函。《新亭》云:江右于今成乐土,新亭垂泪亦无人。大抵皆以南渡君臣画江自守无志中原而作,其寓意颇为深切。”四库馆臣又说:“盖其愤激之词,虽不无过于径直,而淋漓感慨,与刘过《龙洲集》中诗句气格往往相同,固不徒以模山范水为工者也。”由此可见他的诗对时政的关注,对国家命运的关注。他的诗得到有“文坛宗主”之誉的刘克庄的赞崇。他曾说:“亡友临川曾景建博学强记无所不通,工诗。”他们相识不久,刘克庄即有诗相寄(《舟中寄景建》)。诗云:“低篷小雨梦残时,忽忆同寻楚老祠。夜过丰城占斗气,想公别后有新诗。”诗中“夜过”句用晋代张华与雷焕共观天文,发现斗牛之间有紫气的典故,来赞美景建的杰出才华。后曾景建卷入了理宗朝的一场大文字狱“江湖诗案”中而弃命。罗大经在《鹤林玉露》中记其事:“曾景建诗云:‘九十日春晴景少,一千年事乱时多。’当国者见而恶之,并行贬斥。景建,布衣也,临川人,竟谪舂陵,死焉。”曾景建遇难后,刘克庄更是痛惜不已,每每提及都称“亡友”,多次在不同场合提起这位布衣诗人,对于景建感情真挚,痛惜悲伤之情溢于言表。如他的《怀曾景建二首》:

其一

造物生才自昔难,此君夭矫类龙鸾。

圣贤本柄藏椰子,佛祖机锋寓棘端。

畴昔诸人多北面,暮年万里著南冠。

伤心海内交游尽,箧有遗书不忍看。

其二

曾有舂陵逐客篇,流传哀动紫阳仙。

安知太白长流处,亦在重华野葬边。

碎板一如坡贬日,盖棺不见桧薨年。

谁云老眼枯无涕,闻说临川即泫然。{1}

在《抚州府志》里收录了他的几首写家乡景物的诗,如《次韵谢康乐华子冈诗》,诗云:“隐仙无定在,馆宇非一山。华子出商洛,巢云俯汤泉。赢颠刘蹶际,师生自为贤。颇哀区中人,峰岭起新阡。决绝目下事,骂鸿凌紫烟。身隐焉用文,灭迹隐空筌。云仍散洲渚,世渔业相传。笭箵挂虎落,舴艋当门前。蹇予厌世议,企石听潺湲。山空月明诗,足音自跫然。”谢灵运《入华子冈是麻源第三谷》是他游南城县麻姑山之麻源三谷的华子冈而写的一首诗。谢灵运诗云:“南州实炎德,桂木凌寒山。铜陵映碧涧,石磴泻红泉。既枉隐沦客,亦栖肥遁贤。险径无测度,天路非术阡。遂登群峰首,邈若升云烟。羽人绝仿佛,丹邱徒空筌。图牒复磨灭,碑版谁闻传?莫辨百代后,安知千载前?且申独往意,乘月弄潺湲。恒充俄顷用,岂为古今然?”曾景建则是次其韵而作的一首诗。而南宋诗人、宋皇室后裔赵汝谈则又次曾景建之韵作《次曾景建和谢康乐华子冈诗韵》诗,其诗云:“君言华子冈,遗迹在兹山。阴雾虎啸谷,熙旸乌浴泉。划疑易区界,遐集古圣贤。丹井砂荡潏,玉林桂葱阡。或时吹箫子,来往倏飞烟。徵谢磨不验,叩玄发奇筌。先畴乐斯隐,荒始规后传。小子夙慕遁,驰心结绳前。仙路邈难期,矫首涕孱湲。谒予愿有术,投翰三喟然。”如果把这三首诗放在一起细细品读,可能别是一番风味。赵汝谈次韵其诗还有如《次曾景建红泉碧涧韵》《次曾景建红泉精舍韵》等。还有一首《橘子》写得很有生活情趣,诗云:“黄团日照色敷腴,味胜香清失木奴。谁共金簪作瓜葛,圆脐霜蟹四腮胪。”

当然景建的文章也写得不错,可惜其文已失传。但从当世的一些人对他的评价中可知其文甚好。朱熹评论说:“文词通畅,笔力快健,蔚然有先世遗法,三复令人睿睿不倦。……句法高简,亦非世俗所及,然愤世太过,恐非逊言之道”,其文字得先祖曾巩遗风,“文似老苏父子”可见朱子评价之高,但朱子似乎不大喜欢他“愤世太过”,觉得应温和一点。

4.七世孙曾鸿子、曾渊子、曾冲子

曾宰还有七世孙曾渊子三兄弟也是青史留名的人物。曾渊子其父曾钰,曾钰为嘉定十三年(1220年)进士,曾任施州(今湖北恩施市)通判。他生有三子,即曾鸿子、曾渊子、曾冲子。

曾鸿子,字仪吉,与其弟渊子同登淳祐十年(1250年)进士,并历官吏部左曹郎官。

曾渊子,字广徴,自号留远。登淳祐十年(1250年)第。他生活在南宋末期,此时的南宋已处在风雨飘摇中。曾渊子及第之后,即步入仕途,出任新昌县(今江西宜丰县)令,先后升右正言、监察御史、隆兴府知府等职,德祐元年(1275年)二月,元兵攻嘉定九顶山,都统侯兴战死。以陈宜中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曾渊子同知枢密院事、两浙安抚制置大使兼知临安府。元军逼近,都城临安附近的守军节节败退。至年底,元军已至临安城下,临安城内人心惶惶,军心、民心已对宋朝廷彻底地背离,无论是朝廷官员还是一些百姓都试图逃离都城。在强大的元军面前,南宋已是不堪一击,逃跑也许是他们最后的选择了,同知枢密院事曾渊子等几十名大臣乘夜离城。最后是连皇帝也不得不带着家眷一路往南逃。次年,元军攻入临安城。

大臣文天祥、张世杰和陆秀夫忠心耿耿地护送皇帝等人一路向西南沿海落荒而逃。在珠江口岸一带,文天祥组织民兵在陆路抵挡元兵,张世杰和陆秀夫拥护皇帝向广东西部沿海水路逃走。景炎三年(1277年)三月,皇帝一路人马乘大小四百多艘船,到达了雷州半岛海边的硇洲岛。他们在硇洲岛驻扎下来,以图东山再起。

他们在硇洲岛上厉兵秣马。曾渊子因与一帮大臣前两年在临安弃城而被削职居雷州,不久又做了雷州都督。为了解决军队的粮草供应难题,皇帝想起了曾渊子,于是下旨曾渊子备好兵马粮草,到岛上来听遣。他见皇上诏书,不敢怠慢,连忙征集一批兵员、船只和粮草,亲自押送到硇洲岛上,晋见皇帝,并宰猪杀羊设宴给皇帝压惊和慰劳将士。此时,曾渊子也将自己到了雷州和雷州军民的表现情况写成折子向皇帝禀报,在折子里说雷州有军民二十万众,大家同仇敌忾多次打退了元军队的进攻。皇帝觉得曾渊子有能力,在雷州还是做得不错。于是又派曾渊子去雷州北部领兵布防,随时准备全力抗击元军入侵。祥兴元年(1278年)初,元军大将史格率军队从粤桂边境杀到了雷州半岛。以参政身份设督府于雷州的曾渊子,继续坚持抗元斗争。史格派人招降,遭到曾渊子的拒绝及顽强抵抗。善于用兵的史格指挥得当,势如破竹,长驱直入雷州府城。没有太多作战经验的曾渊子不是史格的对手,最终宋军寡不敌众,曾渊子弃城而逃,率人马粮草和船只,渡海逃到硇州岛,负荆向皇上请罪。张世杰主张治曾渊子的死罪,杨太后虽然气愤,但念其拼死抵抗,也不想在用人之际损兵折将,就令曾渊子跟从右路副将张应科、王用再度发兵攻打雷州府,企图夺回此城。在元军的强力进攻之下,次年六月,宋皇帝及大臣们只好继续在海上逃亡,逃到厓山(在今新会县之南八十海里),他们在那儿暂时停驻,并建起了行宫,成了“海上朝廷”。次年正月,元军向厓山发起进攻。二月,宋军大败,宋王朝被彻底摧毁,宋朝灭亡了。宰相陆秀夫背着九岁的小皇帝赵昺投海自尽。之后,随同跳海殉国的有朝廷诸臣和后宫女眷,曾渊子也在其中之列。但是曾渊子被他的部下救起,上了苏刘义的船,而马旺等人又将刘义杀死,曾渊子与马旺等一起逃到了南宋的附属国安南(今越南一带),受到安南国陈圣王的礼待,并在那儿待了下来。今天能见到曾渊子的一首《客安南见进奉使回口占》诗,诗云:“安南莫道是天涯,岁岁人从蓟北回。江北江南亲故满,三年不寄一书来。”由此可见,他在安南待的时间较长,也满怀思亲之情。至元二十一年(1284年)的冬天,安南国归顺了元朝。此后,曾渊子下落不明。但也有一说是,他投水后被苏刘义父子救起,后来他与家人隐于他乡。在文天祥《文信国集杜诗》一书有载:“曾渊子元贬雷州,御舟南巡,复与政事。厓山之败,曾欲赴水。为苏父子所留,同得脱,其家竟没敌。后还五羊,有人见其子雷郎者焉。哀哉。”这里记载则是说曾渊子被苏氏父子救起后,又逃离其家到了广州。有人还在广州看到过他儿子曾雷。其族侄曾子良(曾子良,字仲材,号平山。咸淳进士。仕为淳安令,宋亡后隐居于陶塘)有《挽知临安府兼浙西制置使曾公》的挽诗四首,后人在其诗之后补记说:“公字广徵,自号留远,亦南丰派也。析居金溪,淳祐庚戌黄甲及第,徳祐乙亥同知枢密院事知临安府兼浙西制置使。国事急,贾似道得罪,陈丞相宜中当国。公遁归里,被劾,窜雷州。临安失守,景炎、祥兴建朝于南中,起公参知政事。已而北兵逼行朝,公走安南而卒。族侄平山公作诗四章遥挽之。岁久,始有负其遗骸归者,哀哉。”由此看来,曾渊子在南宋灭亡之后是死是活还真是个谜。

曾渊子是南宋末年的一名大臣,同时也一名诗人,《瑞州府志》里称他“有诗声,且优于政。”但留下来的诗很少,今能见其几首,引于下:

九日登翰苑台

翰苑台边拂旧题,岁华荏苒壮心违。

看萸喜得亲长健,对菊犹惭令未归。

秋水一江鸥共瘦,云山千里雁初飞。

宦情有暇无风雨,把酒相酬此会稀。

翰苑台在新昌县(今江西宜丰县),时曾渊子为县令。这首诗所描写应是九月九日登台所见所感,诗中有着淡淡的哀愁。虽是初出为仕,也许那时他有着远大的抱负与志向,但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难以变成现实。九月九日为传统的重阳节,此日人们有登山思亲的习俗。他睹物思人,看到了茱萸想起了亲人,为亲人的健康而高兴,而看到了金菊又感到时光易逝且又不得回家探望亲人,怅然若失。凭栏远眺,眼前的秋水、江鸥、大雁无不勾起他思亲未见的哀伤。

疏山

草径蜿蜒十里间,云间若在画图看。

万松密翠地无影,一水长清空自寒。

疏山在金溪县之西,那儿有著名的疏山寺。这首诗写的是疏山的秀丽景色。

漳南示义军寄邑人谭野臣{1}

漳州城南烟雾深,漳州城北氛气侵。

忆从奸邪卖和议,汉廷君臣愁至今。

乘舆播迁天地怒,残军掩泣眠星雾。

黄金无收白骨多,指点枯骸拟亲故。

昨夜羽书如电飞,报道三城又被围。

皇家恩深重如山,英雄奋起披铁衣。

万人同心猛如虎,关山震动挝鼙鼓。

百战须当百胜归,凯歌唱满中原土。

论功赏爵将宪章,汾阳异姓封侯王。

鞠躬尽瘁固常事,原教一涌歼豺狼。

莫上高楼偶长望,壮怀忽忽思乡丈。

琴台落日私语时,丹心耿耿今难忘。

惜君忠义老无官,山河破裂泪欲干。

衰容未画麒麟阁,目尽故园心转酸。

这首诗是写给抗元义军和他的老乡谭野臣的。作为一位朝中老臣对于国家衰败至快要灭亡的地步感到无限的伤心与哀惋。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做百分之百的努力,他在诗中激励义军要忠于朝廷勇于杀敌,希望能挽大厦于将倾。这首诗写得悲壮慷慨。在明代正德《瑞州府志》中还收录了他的《初春过崇真观拜靖节先生祠》:

峭寒挟痴云,陇亩阴色静。劝农戒征夫,早诣招提境。前有隐者祠,我欲事谒请。云仍喜我来,遮引入幽胜。而况黄冠贤,四筵治佳所。三年醉簿书,烂漫唤不醒。笑与山君期,聊以适吾兴。先生旷达人,一归百味永。如何家柴桑,故里久不省。涕唾轩绂荣,一饭恩炯炯。彼我形役心,而乃秫二顷。寥寥千余年,史岂不足证。云本书堂深,花露笔池冷。引觞清入脾,促驾怒生瘿。后会未可知,悠然发孤咏。

靖节先生即陶渊明,他生活在九江,但是新昌是他的祖籍地,诗人见其祠思绪万千,发问“如何家柴桑,故里久不省”,在这山河破碎之时,有着深意,由陶渊明而思及自身。

曾渊子还有一位弟弟,名叫曾冲子,字圣和。宋时,他以父荫补浏阳簿、江西宣抚使。丞相赵葵任他担任吉州节制司,后又知仁和县,再出守南安军。元朝至元年间,重臣程钜夫奉皇帝之诏到江南搜访遗逸,求贤才,曾冲子被举荐,授官为福建提刑司佥事。此时的福建对于朝廷来说是一个又偏远又险要的地方,那里的官吏乘机而作奸,百姓又因之而作乱。曾冲子到任后,他警告并通谕那里的官吏与百姓,吏不得作奸犯科,民不得滋乱生事,受到百姓的敬畏,由是局势渐渐好转。晚年官至奉议大夫。在元大德九年(1305年)去世,享年七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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