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决与裁定
经过法庭调查与辩论后，一审法院以本案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为由，退回县检察院补充侦查。嗣后县检察机关又向一审法院起诉，一审于1981年12月31日认定丁×犯有贪污罪，判处有期徒刑两年，缓刑两年。丁×对一审判决不服，提起上诉。二审法院于1982年3月3日以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为由，撤销原判，发回重审。一审法院则以同样的理由，判决被告丁×无罪释放。县检察院对一审法院法院的第二次判决不服，于1982年8月17日向二审法院抗诉。1982年10月，二审法院又重新组织合议庭公开审理此案，我们再次作为被告的辩护人，出庭为被告辩护，重申原来的辩护观点。二审法院于1984年3月24日仍以同样的理由裁定驳回抗诉，维持一审的第二次判决。后罗×因犯其他罪而被捕，向同监犯透露了自己在1981年5月9日晚盗窃了这1200元的真实情况，才真相大白，县检察机关就此撤回了第二次抗诉。
刘××受贿案
案情简介
1989年秋，反腐倡廉席卷××钢铁厂，刘××也被卷入这场漩涡之中，受到检察机关的审查指控。
1989年10月，刘××被宣布停职检查，交代问题。
1990年4月21日，检察院决定逮捕刘××。
1990年12月8日渝检刑起字（1990）第155号起诉书，向人民法院起诉：
一是1988年5月10日，刘××与其他几位领导在乡轧钢厂参观时，厂方要求钢铁厂在每年增供中板边料和其他方面给予支持。刘××表示可以考虑。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刘××收受乡轧钢厂厂长王×、乡党委书记胡×送来的现金500元。
二是1988年7月至1989年7月，刘××利用职务之便，为××市机械设备公司经理陈×批购线材、中板等紧俏物资300余吨，分别于1988年10月和1989年8月，收受陈×金项链1条，放像机1台，价值人民币3600元。
三是1988年12月至1989年6月，刘××利用职务之便，为钢铁厂职工医院张×批购线材和批改中板规格，先后三次收受张××贿赂款合计人民币2300元。
四是1989年3月至同年8月，刘××利用职务之便，为××地质调查大队职工钟×批购线材、硫铵、粗酚、工业萘等物资，先后五次收受钟×贿赂款合计人民币4600元。
五是1987年9月，刘××要个体户吴××给其买一台放像机，吴××为了今后在业务交往中得到刘××的好处，便用2800元为刘××买了1台放像机，而刘××只付款1600元，少付款1200元。
以上共计接受他人贿赂12200元，其中现金7400元，赃物折款4800元，并认定刘××归案后认罪态度不好，要求按《刑法》第185条第一款和全国人大常委会《关于惩治贪污、贿赂罪的补充规定》第4条第一款惩处。
办案经过
面对检察机关的起诉，刘××的家属经过多方打听来到南昌，委托我们为其辩护。
开庭前，我们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阅看了厚厚的十几本案卷，认真对照检察机关指控刘××受贿的每一个事实，并进行客观全面的分析，写出了有理有据的辩护词。1992年2月9日开庭时，我们还认真听取了庭审调查，并和公诉人进行了多轮摆事实讲道理的辩护。我们的基本观点是：有的指控不能成立，有的指控事实不清，缺乏证据。
如指控刘××收受轧钢厂的厂长王×、乡党委书记胡×送的现金500元，其事实情况是：1988年5月，轧钢厂厂长、乡党委书记二人确实去过刘××家，要送给刘××现金500元，以感谢钢铁厂对轧钢厂工作的大力支持。当王×将这500元递到刘××手上时，刘××当即拒收，王×又将这500元现金放在刘××家的茶几上，刘××当即又将茶几上的500元钱交还给王×，并一再批评他俩不能这样做。后来刘××进卫生间，王×又将这500元现金塞给刘××的爱人李×后就走了。钢铁厂同意从1988年起给轧钢厂每年增供1000吨计划外中板边材（按市价下降15%），是事先经过钢铁厂领导研究同意的，但由于价格也不便宜，轧钢厂在1988年并未从钢铁厂购过中板边材。由此可见，指控刘××利用职务之便，收受轧钢厂的500元贿赂为轧钢厂谋取利益，不是事实。相反刘××拒收500元现金的态度是非常坚决的，刘××的爱人接受了这500元现金不等于刘××接受了。
又如：指控刘××收受吴××放像机一台，折合人民币1200元，收受陈×放像机一台，折合人民币1700元。其真实情况是：1987年9月，刘××委托吴××帮其大儿媳购来了一台东芝83型放像机，价格2800元，当即刘××就将其大儿媳给的1600元人民币给了吴××，尚欠1200元。1987年刘××的大儿子出国回来，发现这台放像机是旧的，而且价格太贵，就要求其父退还。刘××曾两次通知吴××将这台机子取回，因吴××一直未来，故未退成。1989年8月初钢铁厂开展反腐倡廉斗争，刘××怕到时说不清，就打电话给机械设备公司的陈×帮他代买一台同型号的放像机还给吴××，并讲好将吴××的那一台机子给陈×，陈×即购买了一台1700元的放像机还给吴××，吴××当即打了一张收条给陈×，还讲好吴××已收的1600元吴××直接与刘××结账。同年11月陈×来钢铁厂将这张收条交给刘××，刘××便要陈×把吴××的这台机子带走，因陈×要去浙江宁波、上海等地，携带不便，就暂放在刘××家中，并答应下次来取。
很显然，刘××委托吴××买一台东芝83型放像机，属委托代购关系，已付1600元尚欠1200元。因这台机子质量不好，价格太贵，刘××又委托陈×代购一台同型号的机子，由陈×代垫人民币1700元，并请陈×还给吴××，吴××打了收到这台机子的收条，吴××倒欠刘××500元，陈×同意刘××将吴××的那台机子还给他，这属代购代还的民事法律关系。这种代购与代还的民事法律关系在日常生活中是常见的。将这种关系无限上纲，视为利用职务之便，收受他人贿赂，为他人谋取利益或将要为他人谋取利益，这不仅不利于我国市场经济的发展，而且扩大了解释，曲解了法律，冤枉了无辜。
对指控刘××受贿，证据不足的部分我们也作了剖析。
如：指控刘××收受张××贿赂款2300元，事实也是不清的。第一，这一认定仅凭张××一人的证词，而无其他旁证材料予以印证。第二，张××个人的证词也先后矛盾。在1989年12月13日说：“第三次找刘××批8mm中板后，送了1000元人民币”；张××在1989年12月16日又说那次给了刘××1500元整。第三，张××的说法也不符合常理，张××说第一、第二次送钱给刘××都是早晨锻炼身体时，在钢铁厂环保院子里。而值班人员则证实，早晨锻炼身体的人很多。张××在大庭广众之中两次将钱给刘××，难道不会引起他人怀疑吗？另根据张××说批到8mm中板15吨，她可得到3750元好处；如批到10mm中板15吨，她可得到2250元好处。实际上10mm中板不要找刘××批条，8mm中板则要找刘××批条。按张××的说法，找刘××批条就得给刘××1500元好处，张××本人只得2250元，这和搞10mm中板一样，也可得到2250元好处，因此，张××有无必要找到刘××批条呢？可见张××的说法也是不符合常理的。
又如：指控刘××收受钟×贿赂4600元也缺乏证据。因为这一认定基本上也是钟×一个人的证词，而证人胡×、徐×、林×等人的证词均来源于钟×。这些证人只是听钟×说“批到了货”、“给了钱”，但究竟是否给了钱，没有一个人在场，谁也没有看到。另外，钟×的证词与其他人的证词也相矛盾，如胡×证词，钟×向其借过两次钱，每次1000元，但不久这2000元钱又归还了，说是没有送。既然已还给了胡×，钟×又拿什么钱去送呢？究竟送了多少也不一致，钟×一会儿说送了1000元，一会儿又说送了600元，类似这样反反复复的情况很多，使人难以断定钟×是否送了钱。
一、二审法院判决
一审法院审理后，于1991年3月16日作出判决。该判决采纳了律师部分意见，否定了检察机关指控刘××收受张××贿赂款2300元与吴××帮其购买放像机欠款1200元，将收受陈××金项链1条折款1900元，减为1872元，共计否认3528元。而对检察机关指控刘××收受轧钢厂厂长王××等二人行贿的现金500元，收受机械设备公司经理陈×的金项链1条，价值人民币1872元，放像机1台，价值人民币1700元，收受×地质调查大队职工钟×行贿的现金4600元，共计8672元仍予认定，并确认已触犯了刑律，构成受贿罪。刘××归案后，抗拒交代，不认罪伏法。根据《刑法》第185条第一款、第155条及全国人大常委会《关于严惩严重破坏经济的罪犯的决定》第1条第二项之规定，判处刘××有期徒刑三年零六个月，追缴刘××所得赃物金项链1条、放像机1台及刘××的财产彩电1台、英文打字机1台、放像机1台、现金94元，共计赃款及赃物折款8672元上缴国库。
1991年4月11日下午中级人民法院开庭二审，合议庭对刘××每一笔受贿的情况都反复进行了调查，宣读证词。公诉人为了证明公诉机关的指控成立，也反复要求审判长宣读证词，仅庭审调查就持续到次日上午十一时止，法庭辩论只得从次日十一时开始到下午两点一刻才结束，进行了十几轮辩论。
二审休庭期间，中级人民法院经过反复认真讨论，并请示×省高级人民法院，再由×省高级人民法院请示省委政法委员会之后，于1992年4月10日作出了终审判决。确定刘××受贿两次，共计人民币2200元（其中现金500元，放像机1台，价值1700元），其行为构成受贿罪，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185条第一款，第155条、第32条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关于严惩严重破坏经济的罪犯的决定》第2条第2项，《关于惩治贪污罪贿赂罪的补充规定》第二条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136条第三项之规定，判决：
1.撤销区人民法院（1991）×法刑字第10号刑事判决。
2.上诉人刘××犯受贿罪，判决免于刑事处分；
3.追缴上诉人刘××所得赃款500元和赃物放像机1台，上缴国库。
张××、吕×贪污案
案情简介
被告人张××，男，62岁，汉族，大学文化，×县××化工总厂厂长。1987年6月26日因贪污罪被逮捕。
被告人吕×，64岁，汉族，大学文化，×县××厂退休工人，1987年6月26日因贪污罪被逮捕。
1987年8月25日×市×县人民检察院以被告人张××、吕×犯贪污罪向×县人民法院提起公诉。
起诉书指控被告人张××在任×县××化工总厂厂长期间，利用职务之便，伙同被告人吕×，采取开假发票虚报冒领的手段，于1985年11月至同年12月，先后在×县××化工石棉厂开具三张购买旋片原材料的虚假发票，向×县××化工总厂财务科报账，共计金额43911元整，至1986年6月，两被告人侵吞、贪污×县××化工总厂公款21942.26元，其中被告张××贪污得款7376元，被告吕×贪污得款14566.26元。案发后，贪污款额两被告全部退赔。
综上所述，被告张××伙同被告人吕×，利用职务之便，采取开假发票虚报冒领的手段，贪污公款20000余元，已触犯刑法第155条之规定，构成贪污罪，并符合刑法第22条、23条、24条之规定，系共同犯罪，被告人张××是主犯，被告吕×是从犯。
办案经过
张××、吕×两被告认为，他们自己出资搞科研，试制成了PEF旋片，组织生产，由××厂提供一部分石棉布，进行热处理，裁剪包装，销往成都××机器厂，利润××厂得八成，吕×得二成，双方有口头协议。他们分得2万余元，属于已投入的科研经费、材料费和应得的工资，开具4万余元的发票是实报，并非虚假。他们不是贪污，是劳动所得。并要家属请律师进行辩护。
原×市第二律师事务所接受两被告委托，指派4位律师分别担任张××、吕×的辩护人。律师认真阅读了起诉书、本案案卷材料，会见了被告人，并出庭为两被告人辩护。
律师的共同辩护意见是：两被告不构成贪污罪。
第一，不是虚报冒领，而是按口头协议提成。
从1982年起，张××、吕×各自出资2000元，研制PEF电解石棉树脂旋片，1983年这一新产品被成都××机器厂试用合格，经×省科委、经贸委召开技术鉴定会鉴定为优秀产品，荣获×省优秀新产品二等奖。1986年3月，该新产品被列入国家“星火计划”并申报了国家专利。在研制与生产期间，时任×县××厂（后更名为××化工总厂）技术顾问、厂长张××于1984年3月代表该厂与××机器厂签订了旋片购销合同，并与吕×达成口头协议，由吕×组织生产PEF电解石棉树脂旋片，由厂方提供一部分石棉布、热处理、进行裁剪包装，销售给××机器厂，利润厂方得八成，吕×得二成。吕×组织生产了PEF电解石棉树脂旋片11205片供给了××机器厂，该厂付了17万余元货款。依据口头协议，吕×以×县××化工石棉厂名义开具了票面额为43914元的发票（因吕×个人没有发票），从厂里提取了43914元，其中吕×支付××塑料厂购买原材料、加工费21917.74元，其余21914.26元作为二成利润提成，支付了张××、吕×已投入的研制费各2000元，张××、吕×及工人的工资等。起诉书指控两被告人侵吞、贪污×县××化工总厂21942.26元实属子虚乌有。
第二，两被告在主观上没有贪污的故意。
两被告想得的是PEF电解石棉树脂旋片产品开发后可得到的二成利润。张××在××化工总厂工作期间，一心扑在工作与科研上，对该厂进行了体制改革，还研制成了山梨食品防腐剂新产品，并投入使用，该厂的年产值由60万元上升至210万元，年税利达60万元，荣获市优秀科技奖，乳胶创省优，为××化工总厂成为×县五大支柱产业之一立下了汗马功劳。但张××每月只从厂里领30元（后增至50元）补贴，县政府给他定的月工资120元，他从未认领。只是从吕×处领了5736元工资和2000元试制费。吕×组织生产11970片旋片，也从未在××化工总厂领一分钱工资。两被告连工资都不要，更谈不上有侵吞、贪污公款的主观故意。
第三，两被告不仅无罪，而且是有功之臣。
我国法律规定，国家奖励科学研究成果和技术发明创造，对于从事教育、技术、文学、艺术和其他文化事业的公民有益于人民的创造性工作，给予鼓励和帮助。两被告自筹资金研制与开发PEF电解石棉树脂旋片，用于飞机制造业，填补了我国一项空白。张××研制开发的山梨食品防腐剂、乳胶产品分别荣获市优秀科技成果奖、省优，应该说两被告都是有功之臣，而不是罪人。如将两被告无辜定罪判刑，不仅让两被告受冤屈，也与党和政府依靠知识分子与工人阶级的政策相违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