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桑地亚哥曾经周游过半个世界
曾经目睹过许多港口与自己无关的灯光
目睹过在黄昏中饮水的狮子
他也曾经掰手腕赢过一个大个子黑人
然而在晚年的时候
他不能把一条大鱼从大海弄到陆地上来
当他把一条大鱼弄到岸边时
它已经变成了一具白净而美轮美奂的骨架
海水拍打着它
同样也拍打着那些空空的铁皮罐头盒
（原载《诗林》1989年2月）
岳阳楼（外一首）
谢 轮
先天下之忧而忧
后天下之乐而乐
—范仲淹《岳阳楼记》
读这篇课文
首先要狠下工夫熟悉几遍内容
朗读起来可真要有点像下大雨一样连续不断
这样你就有了登岳阳楼的底子
一口气登上去很过瘾
登上去了天自然就放—晴—了—
读这篇课文
天下读得最好的是范仲淹
这篇课文的每个字都是望风景的窗口
他是第一个站在这里望风景的
后来站在这里望风景的人
他们的心胸也都开阔起来了
读这篇课文
第一步要迈好
从不熟悉到熟悉只是个过程
最重要的是千万不可结结巴巴
不然你就登不上岳阳楼
登不上岳阳楼的人
是由于不认识的字太多
不认识的字
就是包袱就是压迫你的山
登岳阳楼关键在于彼此心灵相通
明白了这一层
这 就 够 了 够 了
你就能一段段拾阶而上健步如飞
一鼓作气在课本里登上岳阳楼的人
往往这辈子都不打算下来了
读历史课本戊戌变法一段
一只半封建的寒蝉
蛀空了光绪家的中国柳
谭嗣同开的诊所里
配上了喝一百天的药
一百天后
颐和园 成了
光绪皇帝的最后一颗金纽扣
清政府的官员
人人都当过轿夫
（轿子里，慈安皇后遽然生病
一夜间让兰贵人变成了老佛爷）
历史是一只蝉
躲在《清宫秘史》里一声声地叫
一百天
一百颗硬邦邦的蚕豆
只不过崩坏了老佛爷的一颗老牙
谭嗣同开的处方
成不了这位女人的晚餐
一百天后
古运河还是
历代朝廷相传的肠道
（原载《诗歌报》首届探索诗大奖赛获奖作品集
《盗火者》，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9年6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