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薛氏接到下人来报时,险些打翻了手中的的冰镇莲子。
“这怎么可能?”
失声惊叫的是薛氏的女儿,名为林月梅,是薛氏做林府继室以前,与先夫生的女儿。薛氏后嫁入林家做了填房,李月梅也跟着进了林府,被林老爷收作养女,改姓了林,因年长林玉笙两岁,林玉笙自小性子温婉,久而久之,府中竟都唤林月梅一声大小姐。
“母亲,那天您可是亲眼所见,那贱人明明......”
“住嘴!”
薛氏厉声打断女儿的话,神色却有几分慌乱。
“你们都下去吧。”
薛氏转身遣散了在跟前服侍的丫鬟,朝林月梅使了个眼色,林月梅忙起身关了门,母女二人放下门帘,走到里屋才压低了声音。
“母亲,怎.......怎么办?她竟然醒了......”
林月梅咬着唇,一双素手紧紧拧着帕子。
“慌什么!”
薛氏被林月梅虚扶着坐在软塌上,睨了她一眼,颇有些埋怨的意思。
“这么点儿事儿都办不干净,我看你日后就是成了郑家主母,也是要叫那些个小妾踩在脚底下的主儿!”
“母亲~母亲救我......”
林月梅挽着薛氏手腕,撒娇道:
“女儿若是能嫁入郑家,母亲日后也有了倚仗不是?何须整日为那些妾室伤神?”
薛氏闻言长叹一声,幽幽道:
“若不是我这肚子不争气,给老爷生不出个一男半女来,又何须指望你!”
林月梅听着,面上当即有些不快,确是咬着牙,讨好道:
“母亲若能帮女儿嫁入郑家,女儿日后必然孝顺母亲,里外都是自家人,定不叫母亲吃亏了去。”
“好了好了,”薛氏闻言缓了脸色,安慰道,“这孽种也当真是个命大的,这般火势都没能送她与她那死鬼娘团聚。眼下老爷盯的紧,咱们只能日后再做打算了。”
“可是,母亲......若是叫她查出当日的实情,那咱们......”
“查?”
薛氏冷笑一声,“就凭她那副半死不活的身子,怎么查?”
林月梅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心中也渐渐有了底气。
“可若是父亲命人查呢?母亲可有对策?”
“哈哈哈哈~”
薛氏不禁大笑出声。
“你以为老爷会真的在乎这个病秧子?若不是她顶着嫡女的名分,谁会在乎她的死活!”
“可她......毕竟是父亲唯一的子嗣......”
“哼~”
薛氏得意的笑容淡去,只留下一抹落寞苦笑。
“老爷心里想的,永远只有他的官位......”
“这几日你且给我在闺房里安心待着,哪里都不许去!一会儿命下人送些补品过去,此事已然闹开了,这面子上的事儿,咱们断不能叫人跳出错儿来!”
“女儿遵命!”
林月梅俯身行礼。
等退出了薛氏的院子,林月梅才敢卸下面上乖巧,满面愁容的望了一眼林玉笙的闺楼,思索片刻,转身朝身后小丫鬟低声吩咐了一番,小丫鬟闻言面色苍白。
“去吧,此事若办好,待我嫁入郑府,便抬你做个姨娘。到底是想翻身做主子,还是一辈子做个下人,你自个儿可要掂量掂量!”
“奴婢不敢高攀,为小姐分忧是奴婢份内之事。”小丫头说着话,面色却是一改苍白,满面惊喜的退了下去。
“哼!”
林玉梅看着小丫头脚步匆匆的背影,面色阴狠的在心中骂了一声贱人。
刚要抬脚走,远远见着芳姨娘引了一人前来。
林玉梅定睛细看,果然是他!
林玉梅顿时心中又惊又喜,忙悄悄整理了妆容,又折回了薛氏的院子。
尚未进门,便听见屋里熟络的寒暄。
“子侄多日不见,我瞧着竟是清减了不少,身子可有不适?”
郑明之已然行了礼,端坐在客位上,闻言正要回话,却被芳姨娘抢了话:
“瞧咱们夫人关心则乱的,依我看郑公子身子好的很,只怕是读书辛苦,日后得好好滋补才是啊!”
芳姨娘原是薛氏的陪嫁丫鬟,薛氏嫁进门三年无所出,为了给自己台阶下,便主动将贴身丫鬟抬做了林老爷的妾室。可是这眼瞧着又过了三年,芳姨娘亦是无所出,府里还有两位姨娘一位侍妾,竟然都没能怀上子嗣。
薛氏面上故作忧虑,这心底却是越发安定下来。
芳姨娘这几年是越发不懂规矩了,这种场合,哪儿有她一个姨娘插话道份儿?
薛氏心中不悦,面上到是丝毫不露,点着头,嘴里说着“那就好,那就好”,笑意盈盈地睨了一眼芳姨娘。
芳姨娘服侍薛氏多年,当下心中一惊,再不敢多言,寻了个由头,自己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