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191800000016

第16章 荒年8

兵荒马乱之年,关东百姓饱受匪患袭扰,像乌白两家这样的大粮户,迫不得已筑起了丈五的围墙,修造了炮台,如果土匪来砸硬窑儿,他们有反抗的能力,而穷人一旦遇到风吹草动,只能拖儿带女钻高粱地,或者躲进老林子里,一待就是几天几宿。

听到土匪“压街”的人喊马嘶,耿阮氏以头碰壁逼迫着二儿子玉崑逃进山里躲避匪患。都说龙生九种,各有不同,可她却生了仨拧种,都是生死不惧的死硬性子,她真怕二儿子拧劲儿上来去跟胡子拼命……此时,耿阮氏还不知道大儿子耿玉峰已经落入了土匪之手,这会儿就关押在村公所大墙外的破碾坊里。

耿玉峰和季广源被关在碾坊临时改做的“秧子房”里,感到很绝望。秧子房是关审人质、惩戒破坏绺规胡子的场所,管秧子房的土匪统称“傻老大”。

季广源痛苦地紧闭着双眼,一家老小衣不蔽体尸横遍地的惨景在他脑海里一刻也没有停过,那三爷跟蹲仓熊搏斗的景象又在他脑海里翻腾起来——

筋疲力竭的那三爷被蹲仓熊压在身下,一只手拼命抓住蹲仓熊握匕首的手腕,另一只手在蹲仓熊脸上乱抓,不想两根手指插进蹲仓熊的嘴里,被蹲仓熊一口咬断,疼得那三爷乱叫。蹲仓熊把咬断的手指吐到地上,将锋利的匕首抵向那三爷的胸脯,不顾那三爷哀求,缓缓插进了那三爷的胸膛,直到那三爷停止了挣扎,才拔出匕首,满脸冷汗两眼发直地从那三爷的尸首上爬起来……季广源突然打个冷战,“啊!”地惊叫一声睁开了眼睛。

傻老大饥肠辘辘,饿得他恨不得见什么都想啃上两口,猛然一声惊叫,把他吓一激灵。他像跟谁赌气似的,一会儿拍拍磨盘一会儿砸砸门框,就在他没处发泄的时候,记脸子领着蹲仓熊来到了秧子房。

记脸子伏在傻老大耳边不知道嘀咕些什么,只见傻老大愈听眉头皱得愈紧,终于不耐烦了:“你们可麻溜儿的吧,就这么俩货,我还得守着他们,赶上你们有吃有喝的,我这可还******瘪着呢。”记脸子又把三瓣嘴儿凑过来,还想说点儿什么,傻老大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去去,你们爱咋整咋整。甭说打瓜皮儿了,你就是一刀把这俩货插了,老子都没意见。”记脸子说:“叫蹲仓熊替你盯着,你快去抓挠点儿吃的吧!”傻老大有些不放心:“你们可尽点心,别让他俩跑了。特别是那小子……”记脸子瞟了一眼季广源:“你就别瞎操心了!快去吧!”

傻老大匆匆忙忙的走了,蹲仓熊倚在门框上,拄着枪盯着季广源坏笑着,季广源瞪着充血的眼睛跟他对视,蹲仓熊被他给看毛了:“不用你******拿大眼珠子横愣我,你就等着大当家的拿你祭坟吧!……到时候你要不尿裤子,我年年给你上坟!”见季广源依旧怒目而视,上去就是一枪托:“再跟我对眼儿,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当泡儿踩!”这一枪托结结实实地砸在季广源的肩头上,季广源身子一歪,恶声道:“有本事你现在就把我插了!你今天要不整死我……”

蹲仓熊阴阳怪气地说:“小样儿,你还当你是什么**球儿‘懂事’啥****三掌柜呢,你现在是爷的阶下囚。你就是条龙,也得给我蟠着……这就叫虎落平阳遭犬欺。你也甭使激将法儿,想死啊,没那么便宜!”

记脸子满脸烦躁:“别逗哏了!你******是哑巴托生的,还是得了话痨了?”他掂着牛耳尖刀,从季广源身上跨过去,皮笑肉不笑地对耿玉峰说:“兄弟,对不住啦!不过,你可别寻思我这是在报复你……”耿玉峰两眼一闭:“你用不着跟我废话,杀剐存留都随你的便!”

记脸子那蓝瓦瓦的丑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丝难为情的神色,伸出大拇指,冲着耿玉峰晃了晃:“我宾服像你这样的硬汉——真像样儿!这才叫没白托生一回爷们呢!可是没办法呀,我这也是受二当家的指派……得罪啦!”手腕一抖,耿玉峰的半边耳朵便落到了他的手里。记脸子是个玩刀的高手,刀法娴熟下手干净利索,随即从烟荷包里抓出一把烟末揞在伤口上,把手上的血往耿玉峰衣服上蹭了蹭,又说了一遍:“兄弟,对不住啦!”

夜幕之下,除了废墟里红红的炭火,四周一片漆黑,东荒地宛如一座死寂的大坟场,只是偶有零星的枪声被夜风吹过来,天幕上不时划过刺眼的弹痕。

耿阮氏等小儿子玉霖睡着了才从菜窖里爬出来。她用秫秸把菜窖掩蔽好,见四周没什么动静,蜷腿坐在门槛上朝四下张望,她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邻居“土车子”家。土车子家的房顶、门窗都没了,烧焦的房梁斜搭在黢黑的墙壁上还在冒烟。忽然,远处又传来一声枪响和狗的哀嚎。

胡子压街最讨厌狗叫,胡子的黑话把狗咬叫“皮子喘”,每次压街,枪声和狗叫都会混成一团。耿阮氏坐在门槛上,惦记着土车子,不知道这个一条腿长一条腿短的邻居究竟是跑掉了还是没跑掉。这个时候,她没有担心二儿子耿玉崑,那声枪响和狗的哀嚎也没打动她。

现在,耿阮氏心里反倒愈发平静了。她端坐在黑暗之中,焦糊的气味已经不再感觉刺鼻子,嗅觉和视觉功能减退,听觉似乎就显得很发达。她敏锐地听到了一些响动,用袖口儿擦擦眼睛,视线依旧模模糊糊,再往前走两步,才看清一头跛着前腿的大骡子的背上驮个人。

耿阮氏挺了挺腰身,宽大的蓝布衫被吹起来,在夜风中猎猎飘舞,来人以为撞见了活鬼,吓得差点失声叫出来,忙勒住缰绳,踌躇片刻认出了耿阮氏,一骨碌跳下大骡子,把横在地上的门板拾起来倚在门框上,哑着嗓子:“这老太太,你吓我一跳。黑灯瞎火的,你在这站着干啥,就不怕冷枪冷炮的伤着?”

来者姓赵,是驼龙绺子上的“花舌子”,因为小时候患过癫痫病,老是病病恹恹的像被死人的殃气给打了似的,人们根据他那总是半死不活的样子,给他起了个外号儿叫赵殃子,自从当上了绺子里的花舌子,粮户财东们暗地里又都骂他是“丧门星”。耿阮氏也认出了赵殃子,冷笑一声说:“穷人命贱,阎王爷不稀罕!”

赵殃子像误咬了一口黄连,歪了歪嘴硬着头皮劝说:“您这不是跟自个儿过不去吗?听我一句劝,光棍儿不吃眼前,还是躲躲吧!”见耿阮氏依旧无动于衷,急得他直搓脚:“大婶呀,干脆我实话对你说了吧,我玉峰大哥叫胡子给绑了……二当家的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五十块现大洋。说天亮之前要不把钱凑齐送过去,他就要撕票儿。您还是麻溜儿想辙吧!”

耿阮氏听说大儿子被土匪绑了票儿,胸膛像被人撕开一般,身子不由得摇晃了一下,却依旧冷冷地说:“想啥辙?家里正愁揭不开锅呢,别说五十块大洋,半块也没有。回去告诉你们当家的,就说人都死绝啦,找不着带气儿的了!”赵殃子鼻子一酸,从羊皮兜子里摸出几块银元,放在窗台上牵着牲口走了……

对于关东的老百姓来说,跑胡子闹土匪早就司空见惯了。多少年来,在这块地面上就从来没太平过,今天老北风砸窑儿,明天草上飞绑票儿。“关东胡子高粱地,神仙也怕数不清”,常听说的山头报号就不下几十个,什么占山好、仁义君、小傻子、乾坤、大龙,还有黑蝴蝶、窜山红、田大丫头、老三省、刘老道……大大小小的绺子像走马灯似地你来我往,时多时少、时兴时衰,把一个好端端的大关东闹得乌烟瘴气。不过,历经磨难的关东百姓也习惯了这种生活,起局、挂注、砸窑、绑票、拷秧子……这些苦难,也教会了他们应对各种突变的本领。他们不仅可以用江湖上的黑话和土匪们对答交流,甚至把绺子里的某些黑话演变成了民间的日常用语。他们也把鸦片叫做“黑土子”,把主事人叫“大当家的”,把打听消息探路的叫“插旗儿”,把干过坏事的叫“底子潮”,把里应外合者叫“上托儿”……他们在不知不觉之中接纳着这一畸形的社会现象,也在这些苦难之中练就了能伸能屈的坚韧性格。

村公所的院子里点起了一个大火堆,在烈焰的照耀下,土匪的盛宴已经进入高潮。

今日酒肉穿肠,说不定明日就有可能子弹穿心。土匪玩命地喝酒吃肉,就连设在外围瞭水放风的小喽啰也偷偷遛回来跟着吃喝上了,酒量不济的很快舌头就短了。

耿玉峰昏昏沉沉地听见外面有人说话,一个家伙舌头根子发硬:“我我,还当是谁呢,是你呀!……你,你个大烟鬼吓了我一跳。”公鸭嗓子说:“不好好守着你的秧子房……你瞅瞅你,都快站不住了!”硬舌头:“我,没喝多。蹲……仓熊替我盯着呢!”公鸭嗓子说:“还说没喝多呢,脚都没跟儿了。要让二当家的看见你这熊样儿,不给你俩耳雷子才怪呢!”耿玉峰听着公鸭嗓子十分耳熟,正在他狐疑之际,溜进来一个人。

耿玉峰吃力地睁开肿胀的两眼,模模糊糊地看见来人左腮上长着一个指甲大小的黑痣,黑痣上长了一撮黑毛儿。耿玉峰认出来人是他从前的好友赵殃子,他以为是幻觉,偏了一下头呻吟了一声。他清楚地记得,当年赵殃子不听劝说非要去当兵,后来听说被打死在关里了,他还为他烧过纸钱……

同类推荐
  • 明末锦绣

    明末锦绣

    这是一个老套的故事,一个明末宗室的奋斗历程!这本书算是一本小清新的穿越文吧!如果杀人放火、夺人妻女也算小清新的话!!
  • 崛起在汉武帝国

    崛起在汉武帝国

    现代军人霍天穿越西汉平阳邑。平阳公主还在与驸马相敬如宾。汉武帝还只是个流鼻涕的小屁孩!卫青还未找到,霍去病此时大概还没在娘胎里成型。匈奴却已经打过来了!咋办呢?男儿汉,执长戟,在风云将起的大汉盛世,洒一腔热血,创一番伟业!
  • 三国之杀神之后

    三国之杀神之后

    爱人惨死,大怒之下与仇人同归与尽的段文,穿越成为了汉末历史上鼎鼎大名的杀神段顈的小儿子,适逢段顈遇害,段家遭难。段文为了保护家人,将命运掌握在自已手里,只好重新振作。他纵横西域,称霸凉州。他无法无天,睚眦必报。他杀胡灭羌,马踏草原!且看一个杀神的后代,演绎出的一部铁血三国!
  • 北宋生活指南

    北宋生活指南

    梦回千年,体验一把为人师表悠闲生活,自在人生.
  • 新济公新传

    新济公新传

    守法朝朝忧闷,墙梁夜夜欢歌,损人利己齐马骆,正直公平挨饿,修桥补路瞎眼,杀人放火人多,我到西天问我佛,佛说我也没辙,你笑我,疯济公,天知地知我不疯,痴痴傻傻心不狂,酒肉穿肠过。人家修口不修心,我却修心不修口,哪有不平哪有我,我就是济癫
热门推荐
  • 瘟疫

    瘟疫

    “唐研”这个物种的所有个体都叫“唐研”,她们长得一模一样,有无性繁殖的能力,可以自行分裂。萧安,变形人可以任意变换形状。死去的人为何能够复活重生?费婴的一切举动似乎都为了报复唐研,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并且纠缠百年?
  • 邪王的囚宠

    邪王的囚宠

    她始终无法忘记那张温和的笑脸,那漫天黄沙中一个掌心的温暖,然而,他却在消失在她面前九年后,狠心将她霸为床奴!忘君若是一切都已破碎,那么可否容我将记忆驱逐?她最终决定,自己从来不曾从有过所谓的过去。当破碎的过往,如同风中的飘絮,在时光中凋零,我该拿出怎样去抵挡心痛的侵袭?
  • 领导用人36计(管理者自助书系)

    领导用人36计(管理者自助书系)

    无须质疑,在日常工作中,管理者每天都要面对和解决一个基本问题驾驭下属。无论是发号施令、调兵遣将,还是指挥作战等,都是在驾驭下属。
  • 悄霖晨曦

    悄霖晨曦

    林悄,陈霖,林曦,吴以贤,也许走入社会,一切都会变吧
  • 野店

    野店

    漂亮寡妇下嫁外来汉,一场意外的结合搅乱小镇的宁静,也踢翻了男人们的醋坛子……屋前男人来来往往,新丈夫却出了远门,寂寞寡妇该如何自处?而无意间获得宝藏线索,又让她惹祸上身,孽缘不断!阴谋,宝藏,寂寞的男人和女人,古老的小镇正上演着热血沸腾的野性场面……
  • 阿拉德之战

    阿拉德之战

    长久以来,很多让世界陷入黑暗的事,还有那些看起来毫无关联的灾难前段,在谁都没有觉察的瞬间,以“命运”之名,自行联系起来。而那些被“命运”所指的人,可能会以为灾难是偶尔发生的悲剧。但,这其实是巨大的命运齿轮,按早已契合的轨道,开始慢慢旋转的信号。
  • 倾世狼女:追妻100天

    倾世狼女:追妻100天

    “若相依,莫相离。”这是疏桐在彼岸花下许下的承诺,所以莫离即使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只要疏桐开心就好。可是重生一世,她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莫离!“千夜宸,落雪若此生再爱你,后果便如此玉!”他并非不爱她,只是他不敢。当他终于鼓起勇气时,她身边却早已经有了别人,千夜宸,或许是我们两个人都太过倔强。可是那又怎样?“君离殇,你既然知道事情的真相为什么又要骗我一次?!三千年前我做的选择就是正确的,如今你还是个骗子!”“疯丫头,如果你愿意,我愿意陪着你走下去。”千夜岚,你太过美好,我不配拥有。天下之大,难道就真的容不下她一个吗?世间千山万水就没有她的孩儿的容身之所?她偏不信这命理,逆天改命又何妨?!
  • 盖天(下)

    盖天(下)

    一剑东来,问鼎天下,试问谁与争锋!光寒天地,重定乾坤,仗剑独挑群雄!一个少年变成男人的基情热血故事……“我心中有猛龙,欲要飞腾九天之上,盖过这天与地——”
  • 霸道邪王,掩妆太子要出嫁

    霸道邪王,掩妆太子要出嫁

    连载新文《挽心记,王的薄凉冷妃》http://novel.hongxiu.com/a/1332634/求调戏,美人儿们酷爱来吧~*他是天启国人人爱戴的墨邪王殿下。魔域第一美男,容貌绝色,气质绝佳,富可敌国。她是天启国人人唾弃毫的废材太子。性情木讷,容颜丑陋,懦弱不堪,如人偶一般。当女扮男装太子遇上绝世无双皇叔时,究竟会是怎样的风华万世?*她本是二十一世纪顶尖杀手,却离奇穿越。初次见面,他步步紧逼,直至墙角,一双邪魅的魔眸盯着她。她看着眼前绝世的面孔,故作淡定“皇叔,虽然你长得绝世无双但侄儿不喜欢男子。”再次见面,他保她护她帮她,为她惩罚恶臣,插手朝堂,权利滔天。*当次次舍身相救,每每宠溺柔语,她的心不自觉沉沦了,沉沦在他无懈可击的柔情下。久别重逢,她一双绝世的美眸闪着光芒,声音如珠落玉盘,字字敲在他心上“我好像爱上你了。”俊美如俦,绝姿似仙的男子勾起邪魅的笑容,一把将她拉入怀里,轻轻在她耳边喃语“怎么才爱上,你可知我早就爱上了……”*但……当她为他遍体鳞伤时,他却对着别的女人温柔宠溺。当梨花树下他温柔的搂着别的女人时,她感觉心在渐渐冰冻,眸中纵使有着千万般痛苦也无济于事。当他温情的握着别的女人的手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感觉那颗冰冻的心支离破碎,疼得令人不能呼吸。她忍住心中的苦涩“你告诉我……你究竟想怎么样……”她满眼血红,眸中满是凄凉,昔日说爱她的人呢?昔日说要护她一生的人呢?难道真的是她太傻了么?“再也不见。”声音淡漠如水,寒冷如冰,仿佛他们从未有过曾经。他说的云淡风轻,她听的心如刀割。她捂住胸口,后退数步,面色苍白。她满目凄凉的看着手中握着的火红色琉璃珠,五指慢慢张开,任凭那火红色的珠子滚落在地。扬起一抹惨然的笑容,看着那张绝世的面孔,无尽的沧桑涌进心口“愿我们再也不见,另外祝你……新婚幸福。”转身,冷风吹着衣带丝绸,玄绫飘在空中,艳紫满天,一瞬间带走无数凄凉与痛苦。她转身,他闭眼。迷雾重重,究竟是谁在痛心?
  • 得道归宗

    得道归宗

    就这样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有一阵阴风从“大海”深处吹了过来,将雾气刮散了不少,周遭的环境才出现了一些变化。原本寂静无声的耳边开始传来一些类似于哀嚎的声音,而且这声音越来越杂,越来越响,直到充斥了整个空间。同时,面前的黑色海水也不再是波澜不惊,海面上逐渐出现了一些翻腾的水花,颜色也由黑色逐渐变成了土黄色。面对这些变化,邢光依然无动于衷,两眼呆呆地注视着前方,不知在看着什么。而当整个海面最终如沸水般翻腾到极致时,一只高度腐烂的人手从已经完全变成土黄色的海水中突然伸出,紧紧地抓住了呆立在“海边”的邢光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