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1867000000002

第2章 从炊烟到幸福

那时候,黄昏总一拖再拖。一天的农活尚未完,肚子已饿得不行。地里劳作的人群像蚂蚁,一片树叶就能把他们遮掩。树叶是静止的。庄稼是静止的。石板路是静止的。房屋是静止的。

只有炊烟缓慢地直起来,挺撑不久,又折了腰和脖子,一直顺着沟壑弯下去。几声咳嗽和小孩的呼喊,远远的,能听到,偏不见。炊烟,黄昏里唯一生动之物。

比黄昏还迟还黄的炊烟。那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炊烟。

也有叫人烟的。它意味着三个形容词:“饱”(往往感觉则相反);“暖”(与之相关的是火塘、棉袄和母亲灯下那张老脸);还有“幸福”。幸福是什么?大人们说,跟一顿饱饭、一夜好瞌睡比起来,幸福是狗屁。读书娃说,幸福像花儿一样,原上多的是好看的花儿。与大人们不同,读书娃对幸福的理解,除了好吃,好睡外,还多出好看来。

读书娃实在,好吃,好睡,还不缺少梦。

三间茅屋。大人住正房,男孩、女孩分住两旁厢房。建四间、五间屋的,被视为给钱烧的。正房光暗,大人们躺进去,呼噜打得响亮。厢房朝阳。干净的阳光。梦摇着摇着就过来了。梦见自己率一大群猪、羊、鸡、鸭,满村子闲游,所过之处皆为领地。梦见一大屋人,挤一堆吃饭,睡觉,唠话茬,把一缕炊烟往散里搅。

炊烟并不见得好看(倒是好闻极了,夹杂柴火、粮食和动植物油的芳香)。那时候,我还不会使用像“袅袅”一类的形容词(据说,那是很富诗意的)。我的习作常常被老师判为“辞藻贫乏”。“村支书和队长家的炊烟,青黄青黄的;村支书和队长的脸,也是青黄青黄的;村里很多人的脸,都是青黄青黄的。”“青黄”、“青黄青黄”或“又青又黄”,一词似乎被我无数次地使用过。

因为,那些“青黄青黄”的脸,太过熟识。我所见过的脸,几乎都出自同一张模。陌生的面孔,来自村外,只有去乡场的途中,才可撞见。青黄脸支部书记是我老爸。他管一个生产大队七八个生产小队(通常说生产队),算是村里的大官。老爸少管生产小队的事,但他是本队人,队长只能排老二。另一个青黄脸队长,是我本家一上门女婿,待人温和,催工不催实。队里唯一的高音喇叭,挂在大槭木树上,黑咕隆咚的,好似乌鸦窝,但比乌鸦还噪。成天都有人在里面喊话(一直以为公社的干部嗓门才那么敞亮)。树下,十多间瓦屋连一片。谁家的屋能有这么排场?公家的屋就有这么排场。公家是谁?生产队。所以,那房叫“公房”,也就一硕大粮仓。秋天了,粮食收回来,堆放进去。在没有分配之前,高粱、玉米、稻子、红薯和大豆,属于村里所有的成员,放在谁家屋里都让人不踏实。很多时候,公房就没填实过。地里出产的粮食太少,等大家把口粮领回屋,余下的留种都不够。也不能白闲着。又买来柴油机、打米机、磨面机,辟了个大米房。还有空的几间,用以盛放犁、靶等大型农具。一时卖不完的竹麻捆子也塞进去。到了冬天,活松了,队长又变着花样,召集大伙赶到公房,生一堆火,脚挨脚围拢来开会。

那会无疑是村里最为闹热的聚会。年关即将来临。请来人放坝坝电影,耍灯戏。放电影样板戏,年轻人尤甚喜欢,谁都能哼几句。老年人喜欢堂灯,古色古香的一种民间杂戏。会演此戏的方圆百里数十个村,超不过二十人,都是些读过古书,上了年岁的老艺人。队里花钱置办几桌酒席,请堂灯艺人唱一台,末了再送点人情。花销还是大,收成再好的年头,也只在过年才能请来助一下兴致而已,不能铺张的。小屁孩爱看的是狮子灯,“翻五台山”就好看至极,简直惊心动魄!可惜,掰指头算,也没看过几回。

大队里还有别的生产队,在公房里开批斗大会,逮捕犯人的。我们生产队的公房从来没派过如此用场。村里的人信奉柴多火旺之理,不放过任何公共的聚会。开批斗大会逮捕犯人的时候,那些生产队的人,将公房的火塘烧得比平时还旺。事情再不光彩,也得把烟火撑起。何况,公房同属于生产小队集体,几乎就是一个大家族的面子。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公房之于每一个集体成员,如面子之于人。那时候,村庄更像一个庞大的“家”。大家长就是村支书老爸,二家长就是女婿队长。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要说到八十年代的集体劳动。红旗猎猎,歌声嘹亮,如此雄壮之阵势,已成往事。土地被切割成许多块,人们在属于自家的那一块上忙碌。每天要做什么活,没有了队长统一喊话,各家出工、放工时辰,参差不齐,却不见有谁把庄稼给贻误了。季节都在各自手上掐算着呢。

母亲下地做活,老一个人低头闷着,也无言语。偶尔能听见歇活时的咳嗽和吁声。原来在集体生产做活的时候,亦是这样。母亲说,身子骨都快累散架,嘴还是歇着点吧,把气力都腾给一双手脚。难怪,母亲的活总是赶出别人家一截。

我的三个姐姐和大哥,颇不以为然,又不是劳动改造,何必搞得跟犯人一般?他们开始怀念,怀念几十百来号人挤在同一块庄稼地,唱同一曲歌谣,喊同一节奏号子。年轻人天生适合有说有笑的场面。他们有的是充沛的体力和精力,热衷于面对面去比拼,并为此不懈地消耗体力和精力。他们甚至把众人挤在一堆的集体劳作,视为唯一的娱乐节目(没有更多的选择)。农具挥舞(农具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成为道具)。号声震天(盛大的背景,不假修饰)。我的三个姐姐、大哥以及更多的年轻人(作为演员,他们是幸福的),他们的表演破天荒地很投入。他们把对集体的拥戴,化为对劳动的热情。公有制淡化了在劳动和报酬之间建立某种联系。集体劳动提升为过程享受,结果微不足道。

母亲并不认这个理。农民靠种田为生。春种一粒籽,秋收一把壳,心血汗水白流不说,一年的光景弄没了,再找不回来,天打雷劈呀!母亲被田地和老天折腾怕了(也许是饿的,人一挨饿,脑壳就发昏,镰刀、锄头看不清楚了,田地看不清楚了,老天看不清楚了,节气看不清楚了……都看不清楚了,还剩下啥?)庄稼要一手一脚侍奉。田地就那么一点。人哄地皮,地哄肚皮。土豆不会因你人手多,就平白多出一窝来。玉米也不会因你嗓门大,就把棒子鼓大点。它们都在暗地里给你较着劲哩。母亲也在暗地里较劲。跟田地较劲,跟老天较劲。旱了三月,总算盼来了雨水,雨水一至,又绵延不尽。母亲成天气喘吁吁,仿佛从来没跑赢过谁一样。

从青黄脸队长手里接过土地承包合同的第三个冬天,母亲一个人走了。母亲离世的时候,还念叨着她的庄稼。和村里很多的老人一样,他们把自己的农民身份,看得比很多事情都重要。村里的人都说,母亲是被土地累死的。可惜,母亲至死也未曾明白此理。关于劳动的讨论,母亲与家里的年轻人,谁都没有错。我的三个姐姐和大哥喜欢集体劳动也是对的。集体主动承担忧虑,快乐则众人分享。好似切蛋糕,一丁点的快乐,被掰成了许多份,幸福被放大。母亲也是对的。她像一头善良的老牛,下了田地,就一根筋地朝前拉,不可能去想如何解开那根绳,想也是白想。每前进一步都孤独。孤独地劳作。承受一辈子的苦累,为等待随后的幸福。只是,她没能等到幸福降临的那一天。

电视的到来,彻底颠覆了乡村的公共娱乐方式。几十百来号人,齐声高歌呐喊,狂欢似的集体劳作,自土地划归各家料理就已被抛弃。劳动更多的是与“一个人”有关(母亲真是有先见之明)。村庄的人们开始计较自己的劳动所得,对从来没有见过的“明天”也有了“想法”。屯里的粮食一层层往上累叠。第一次在信用社开了户,存上了属于自己的财富。小孩子的兜里,装满了玩具和零食,别说那花里胡哨的包装没见过,连那些东西叫啥都说出名堂来。男人们的脾气渐长,抽杂牌的烟,喝杂牌的酒,玩杂牌的牌。新娘子恨不得把全部的新衣都穿上身;陪嫁的大花棉被,六床、八床、十床、十二床……一家比一家有啊。

眼花缭乱的物质。从不曾见过的物质。仿佛好看的肥皂泡,充斥着村庄的现代生活。“幸福”不再是一群人的标签。很多时候,“幸福”与“面子”是同义词,成了衡量一个人对于一群人的人际关系,看得见,摸得着,甚至可以量化为无数组可以比较大小多寡的数字。

黄昏仍然来得迟,人们早早地收了工,回家拧开电视。昨晚的故事,接着往下讲述。与过去的坝坝电影不一样的,电视是连续发生的,是天天都有的。那时候,看一场坝坝电影要等上数月甚至大半年。谁有数月,乃至大半年的耐心,去等待一个并不明确的念想呢。人们很快把坝坝电影忘却,开始关心停电,关心“另一群人”的命运。频道有些乱。长串的演员名字。序幕比故事还精彩。最有味道的故事,往往发生在午夜。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喝着不甚明白的饮料,听着不甚明白的音乐,诉说自己很“爱情”很“幸福”。也有说自己不“爱情”不“幸福”的。“爱情”和“幸福”成为村庄的流行词汇。

我的三个姐姐赶着把自己嫁到了山外的村庄。村庄很大,再大还是村庄,只是道路比原来更宽阔,稻子一眼望不到边。还是要与庄稼打交道,还是要使力气。三个姐姐在农民的身份上,又多出母亲的角色来。爱情并没有让她们体会到特别的感觉。劳动从未停止过。她们的劳动,除了自己,还与一个男人和一群孩子有关。这一点,同我已去世的母亲极其相似。

只有父亲、大哥和我厮守着电视。电视的到来,让父亲加速地苍老了。父亲总是在黄昏来临的时候,莫名地流泪。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父亲待在家里不再出门,他已经不再下地做力气活。只是在村庄有集体活动的时候,才与老朋友和远房的亲戚打打照面。父亲还学会了喝酒,一个人喝。我和大哥偶尔会心不在焉地陪他喝上一口。喝完酒,我们又去守电视,一守就是半夜。我不知道,要是母亲还在,她是陪父亲喝酒说话呢,还是陪我们哥儿俩守电视。有一点是肯定的。电视的出现,意味着在五花八门的开销中,凭空又多出一笔越来越多的开销,将加重母亲的忧虑。

谁也不曾想到,年轻人会成为村庄最大的开销和负担。我们开始学着电视上另一群年轻人的样子,试图离开自己的村庄。我们一天都不愿意待下去了。早已待腻。实在不想一天到晚都翻看同样一群面孔。不想一辈子只做待在黄泥巴地的“农二皮”。我们都渴望有出息。同大人们争论,甚至发生争吵——出了村,进了城,力气就吃香了。城里的人,花大张大把的票子买我们的力气呢。大人们最终相信了我们的讲述——那些来自电视的传闻。

父亲把地里收来的一季玉米,换成了我和大哥的城里人身份。二姐夫随一帮人去北京、广州修地铁。荣华去峨眉山背火砖,抬滑竿。荣泰听说许多年来一直辗转在周边几个煤窑挖煤,黑山、羊河、龙虎凼、白石沟……那些矿窑的名字听起来就毛骨悚然。

安洪竟然从城里搞回来一翻斗车,轰隆轰隆朝村里开。那家伙的屁股后面尽冒黑烟。小孩子们坐上去,晕晕的感觉,仿佛驾云。安洪还带来了几个老板,大大咧咧地指挥老爸和女婿队长,率领村里剩下的劳动力,把山上的竹树,齐崭崭伐倒,装上车,拉进城。安洪公认是村里最能干的男人。

见男人们一个个往外跑,女人们坐不住了。女人把孩子往老人怀里一推,搭了安洪的翻斗车,也去了城里。听说先是去餐馆端菜、洗碗,后来嫌活累,去了按摩房。

越来越多的车。越来越宽的公路。村庄早没了遮掩。男人女人开始争吵。争吵一天天升级为拳脚相加。男人不开心,染上了酗酒、赌博,去城郊的按摩房鬼混。女人一怄气,半夜起来就朝城里奔。不良习气在各个家庭蔓延。老人的叹息和孩子的啼哭,很远都能听到。

老人开始对年轻人关于城市的赞美,产生怀疑。他们诅咒那条公路,诅咒安洪的翻斗车。几个小孩恨恨地将铁钉往公路上扔。安洪一脸委屈。

我不是第一个离开村庄的年轻人,当然也不是最后一个。当医生的堂兄荣富,还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就已去了县城。后来,堂嫂也跟着去了。他们的孩子——家族的下一代,一个接一个奔城市而去。听说城市就是村庄今后的模样。在奔城市的路上,他们挖空心思抄捷径走,唯恐自己落伍。

我的城里人资格,也经常会受到越来越多的年轻人的挑战。他们和我来自同一个村庄。他们的衣着与城里人并无二样,谈笑还夹杂着土气。他们私下里叫着我家族里的辈分称谓。他们甚至购置了房产。捏着房产证,他们把下一代的户口,正式落在了城市的名下。他们听得最多的城里人发牢骚,说他们这些乡下来的,挤了城里人的地盘。但是,还是不得不佩服他们借缝插针的生存能力。他们学着城里人,出入高档的餐馆,出入五花八门的娱乐场所。他们变着花样地花钱。他们花钱的勇气有时令老牌的城里人也咂舌。他们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有成就感。城市俨然天堂,乡下人的天堂。触手可及的幸福。

如果,不是还有像春节这样盛大的民俗运动,他们几乎快把乡村的遗传密码丢失殆尽。

2008年春节,我离开所居住的“山水家园”小区回乡。“家园”,并不同于“家乡”,“山水”的修饰也属多余。茅檐下,一头猪,“家”最初的样子。两人对坐,共食一簋,簋里尽为酒食,就是“乡”(“鄉”和“饗”,古时同字)。有了酒肉,我们彼此拉近。酒肉渐多,我们又彼此疏远。“五州为乡,万二千五百家”(《周礼·大司徒》)。“十邑为乡,是三千六百家为一乡”(《广雅》)。乡里,越来越小。乡人越来越少。我出生的乡,后来叫了一阵子“公社”,前些年又改成了“镇”。“乡”怎么能混同于“镇”呢,听着时髦,叫着别扭。成心不让人叫的名。叫了一阵,现在又改回去了。改回去,才习惯哩。老人们都说,公社啊,镇啊,尽是玩着叫呢,谁当真。在他们的眼里,“乡”就是“乡”,跟“家”穿的是连裆裤。“公社”里有家吗?谁家里成天开会喊口号?“镇”上有家吗?有也是城里人的。

老人们的道理,并没有说服乡下来的年轻人。想想也是,乡下人一个个都混成了城里人,“乡”怎么就不能混同于“镇”呢?

乡下年轻人这样想的时候,他们正丈量着从城市到乡村的距离。曾经,他们也做过同样的事,从乡村丈量到城市,方向相对而已。地图上那段距离,画都画不上,现在遥远得像隔了一个世界。

和来时不一样的,这么些年来我们一直在做着回乡的准备。春节的时候,我们说端午回吧。端午来临,我们又说,中秋再回。中秋了,我们还是原谅了自己。我们说,等春节吧,春节就不忙了,春节是无论如何要回的。春节终于来临。这一年,我们似乎只做着一件事情——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了自己。

做一件事情也没底。春节来临的时候,我们还是匆忙,匆忙地夹了行李,匆忙地踏上行程。一天之内,我们至少换乘了三种交通工具,飞机、汽车、摩托车。末了,我们还急着走了一段土路。

一路上,我们碰见许多似曾相识的面孔,就是叫不出名来。费了很长时间的交流,才搞清楚彼此的辈分和身世。我们大声武气地闲扯,说自己如何如何,从村庄奋斗到城里,吃了什么什么苦,受了哪些哪些罪。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好了,衣锦还乡了,光宗耀祖了(在城里的时候可没有这么自信)。他们无疑是最有耐性的一群听众(也许叫观众更为合适,我们的夸夸其谈,分明就是一场老掉牙的表演),夸着我们有何等的本事与出息。我们很乐意他们夸我们,夸我们的下一代,下下一代,并不觉肉麻。作为他们夸奖的交换,我们不停地掏出烟酒,送出手里的大包小包,都是些城里人早用腻了的物什。每送出一包东西,就会换来一连串的感激之词。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给予,就让他们高兴坏了。而他们,那些貌似熟识的一张张面孔,他们令我们惊讶的,就是太容易、太容易满足了。

村庄一下聚集来很多的人。各家倾其所有,置办酒桌,轮流宴请。这是一场不计较成本的人情往来。只有在包括像过年这样的盛大聚会时,村庄里的人才有闲暇停下来,盘算这一年又有哪几家乡邻疏远了,哪几户亲戚陌生了。老人们甚至亲自出马,去各家邀请客人,脸面泛着从未有过的光鲜。

酒菜摆了一大桌,连放碗筷的地儿都有些紧张了。主人不停地劝酒添菜,慢慢吃,慢慢吃,锅里还有菜呢。

面对琳琅满目的酒菜,任主人怎么劝,我们竟不知从哪一件菜品动手。如果是三十年前,我会从一块最肥的猪肉开始。如果是二十年前,我会小心翼翼地点上主人送过来的一支红塔山纸烟。如果是十年前,我们会在主人数番的催促中结束一桌麻将,盛一碗米饭,草草就座。现在是三十年后的春节。三十年了,我们几乎尝遍了自己能想象到的美食(一个小孩的幸福,就是能吃上一回自己想吃的东西;一个老人的幸福,就是一生吃到了自己想吃的好多东西)。面对三十年不断累计的饮食经验,我不知所措!

宴请的酒席继续在黄昏中铺陈。我们无比耐心地享用着主人精心备下的菜品。很久没有了大吃一顿的胃口,我们的饮食激情再次点燃。我们不再担心营养过剩,不再惧怕酒精过度。很多时候,我们的食欲被抑制,一日三餐在没完没了的应酬中,潦草行事。我们对自己的下一餐酒食,不抱任何的期待。

现在,我们回到了村庄。熟悉的村庄,熟悉的炊烟,触动了我们的饥饿中枢——那份最为敏感最为原始的冲动。

我们在主人不停地劝吃中,一口接一口地品尝着粮食酿造的白酒。直到倾尽瓶底最后一滴。

我们在彼此的寒暄中,逐样咀嚼着乡村原产的酒菜。直到把最后一块肉片搅进嘴里。

这一次,我们对食物再次保持了敬畏。

同类推荐
  • 为了结束,我请求开始

    为了结束,我请求开始

    当白色羽衣洇在了一片绯红之中,一朵妩媚之花便坠落了,那通体不俗的光泽也黯淡下来了。咳,美丽竟如此短暂如此摄入心魄!掩卷沉思,朋友,在嗟然浩叹之余,你对生活是否有了更深层的理解和感悟呢?
  • 宋诗三百首

    宋诗三百首

    《宋诗三百首》是古典诗词精品丛书之一,宋诗作者约有七千余人,今存作品约二十余万首,无论作者与作品都是唐诗的四倍,这是我国一宗巨大的文学遗产。目前关于宋诗的选本已有数种。兹编是从《宋诗钞》、《宋诗纪事》及诸家诗集中精选的。本编收录最有宋人特色、清新自然和意境深远的诗篇,亦未忽略传统的名作和流播于民间的佳什。愿此编能体现宋诗的基本风貌和我们时代的审美理想,愿读者从中领略到颇具近代意识的诗情画意,从而获得优雅的古典艺术感受并深深地喜爱它们。
  • 时差党

    时差党

    本书根据这次活动整理其中的信件联系到当事人做采访,讲诉了留学生们在异国他乡的生活经历和种种有趣见闻。留学生并非和大部分人想象的那样,在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过着优越的生活,在留学期间出去游玩、交友,其实真实的生活远非看起来那样轻松美好。诚然他们可以见识到异国风情,开阔眼界认识更多有趣的人,收获一段特殊的经历,但是一切都是相辅相成的存在,每个人的生活中都充满了真实的爱与恨,悲与喜。
  • 宋词之美·情愫深深在词间

    宋词之美·情愫深深在词间

    本书介绍了宋代22位著名词人的代表词作,主要以爱情为主题。作者通过介绍每个词人各个时期的代表作品,将爱情、生活、理想抱负等人生主题融汇在一起,向读者多方面地展现每一个词人;同时,作者也加入了自身的评论和感悟。《宋词之美(情愫深深在词间)》上半部分主要讲述男词人,下半部分讲述女词人。全书文字细腻柔美,同时字里行间也透露出作者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让人读起来意犹未尽。
  • 直上三楼

    直上三楼

    母亲和父亲早就认识他。当年--1938年,我父母在武汉刚入党,恰巧王震有事过武汉,他们见过面。解放初期,王震任新疆军区司令员,兼任中共新疆分局第一书记。母亲则参加中央访问团来到新疆。返回后在报刊写过不少文章,王震在新疆看了很高兴,还专门写信表示感谢。1955年,王震奉调进北京,担任新组建的国家农垦部部长;1957年,我父母双双被打成右派。此后虽在同一个北京,但从父母这边讲,已经自惭形秽了。
热门推荐
  • 魂弑

    魂弑

    冰火小刀,一个大山少年,为了爷爷的承诺被迫回归都市,成为美女纳兰析的保镖!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只知道自己不能够出卖灵魂,活得要有尊严!有过军旅生涯的他,身手敏捷,力量超凡,在同对手搏斗的同时,竟也能赢得对方的尊敬。他完成爷爷的承诺,获得纳兰析的芳心,进入成长!
  • 冷血公主的冰山殿下

    冷血公主的冰山殿下

    原本活泼爱的她们,是什么让天真无邪的她们变得冷血无情呢?偶然的相遇,让冷血的她们遇见了冷酷的他们,她/他们之间会擦出怎样的火花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 明唐

    明唐

    明唐是一个国,明唐是一个家,明唐更是一个时代、一个世界。十年前,这个皇室亲手斩了自己的左臂右膀,唐家。仅仅留下一名叫做唐林的遗孤。十年后,明唐遭遇史前大劫,存亡危机之下,唐林挺身而出。……一个时代的更迭。天下姓唐,有个皇帝,名为唐林。
  • 莫不孤单

    莫不孤单

    一个花季的温馨故事,治愈系,也许有些枯燥却不烦躁一个天然宅女一个温柔骑士一个简简单单的故事
  • 心灵力:读懂10个词,换一生平心静气

    心灵力:读懂10个词,换一生平心静气

    本书共分为十个章节,从忍耐、放弃、压力、豁达、信念等方面进行论述,从不同的角度和方向,为读者奉上一款用“20”个字涵盖的营养健康的心灵大餐,希冀大家能够因此而具备一种健康智慧的人生心态,拥有一种摆脱烦恼仰望幸福的绝妙方法。心若计较,处处都有怨言;心若放宽,时时都是春天。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能对你百依百顺的人、能让你如愿以偿的事,都很少。你若非要计较,没有一个人、一件事能让你满意。人活一世,也就求个心的安稳,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心宽一寸,路宽一丈。若不是心宽似海,哪有人生的风平浪静?
  • 钓鱼技巧大全(居家生活宝典)

    钓鱼技巧大全(居家生活宝典)

    随着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人们越来越重视生活质量,希望在温馨舒适的环境中享受生活的乐趣。鉴于此,我们编撰了《居家生活宝典》丛书。该丛书包括《四季养花一本通》、《家庭养花万事通》、《钓鱼技巧大全》、《家庭养狗一本通》、《家庭养猫一本通》、《生活小窍门》、《针灸按摩一本通》、《糖尿病食疗与养生》、《高血压食疗与养生》和《心脏病食疗与养生》10册,对现代人最关心、最敏感的问题作了全面、详尽、科学、完备的阐述,是每一个现代家庭必不可少的良师益友。《居家生活宝典》的宗旨是做您的生活顾问,让您对家的感觉更好,给您紧张而忙碌的生活增添休闲的色彩。
  • 妖孽夫君拐闲妻

    妖孽夫君拐闲妻

    她好吃懒做,莫名穿越异世,却桃花满天,被逼东躲西藏。她想做米虫的有木有?男人神马的都走远点,不然就靠近点!有人出钱供她吃喝也是不错的!行了,你留下!喂喂,怎么都留下了!好,子不走,我走!谁都不许跟!
  •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论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论

    本书系统地研究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和实践的发展,主要内容由三部分构成。第一部分,清晰地勾画了马克思主义关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的发展线索;第二部分,全面论述了构成社会主义市场体制基本框架的五大制度的基本理论和实践发展;第三部分,系统分析了提高发展对外开放水平和处理好对内经济关系的一系列问题。
  • 富贵长安

    富贵长安

    大杂烩,重生女穿越女都有,人物随故事发展增加,作者描写渣,感情戏渣,情节老套的重生复仇文,除了是宠文以外一无是处,慎入!
  • 婚来婚往:我在情深处等你

    婚来婚往:我在情深处等你

    何音西怀上二胎时才知道,一向对她情深似海的丈夫跟小三在外面已经生出了儿子。离婚之战中,各种妖魔鬼怪齐上阵,且看何音西如何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