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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第 140 章

不管是滕宗谅的失态,还是范仲淹隐而不发的占有欲,李静都没有查知。

本就有些粗神经的她,解开了困厄自己多年的心结,身心一阵轻松,现在满心满眼想的,都是如何用自己的优势,帮助范仲淹。

即然不能为他生儿育女,她就要让自己把所有家庭的温暖和乐趣都给予他,还要成为他工作上的得力助手。

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过上十一世纪的丁克家庭的幸福生活。

这天,吃过早饭,范仲淹在滕宗谅的引荐下,去见泰州知府报到上任,李静换上男装,和钱裕一起,请了滕府的管家同行,到西溪去置办房产。

朱婷和谢氏还有红姑、秦海,暂时留在滕府,住在前院的钱珏、刘禅和秦广,不好出入秦家后院,就商量着去泰州街上随便转转,熟悉一下环境,一同出门。

换上了久违的男装,李静并没有给人违和的感觉。

倒是早晨见过了李静女装的滕府管家,为李静前后的判若两人大为惊讶。

他听他家老爷说过这位范夫人在十八岁之前一直是作为男子教养的,可是,如果不是亲眼看了,他真的想象不到,眼前这位英姿飒爽、玉树临风的少年郎,竟然是今晨让他这个过了知天命之年的老头子都看得眼直的娇娘子。

脸也还是那张脸,早晨那种让他想到自己是不是晚上该去趟窑子的那种的诱惑,却莫名的荡然无存。

李静想着,让钱家父子、秦广、刘禅都住在家里,又不想给人流言的把柄,所以,刻意买了一座分割出了几个院子的大宅。

好在,乡下地方,宅子再大,倒比不上京城房价的十一,而且,好像是宅子的主人想要迁居内地女婿那边,急于脱手,那样一座与滕宗谅在泰州的房子不相伯仲的大宅,以李静想象不到的极低价位得手了。

只是,相较于李静和钱珏对价位极低的不可思议,滕管家看向他们的神色,却是如看冤大头一般的欲言又止的怜悯。

大概是习惯了做大人物,明明带了他这个当地人来,都没有好好看他的眼色。而偏偏,滕管家与那个卖房子的石员外早年还有些交游,他也不好明着拆人家台面。

报到之后,范仲淹中间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就去上班了。

置办家具、搬家的事,自然也就落在了李静身上。

最好的那个院子,李静留给了谢氏,因着谢氏水土不服的不适,李静暂时安排了红姑住在了厢房,好方便照顾她。

朱婷和秦海,住在了紧挨着李静和范仲淹旁边的院子。

刘禅、秦广,钱家父子,住在了隔着花园与他们遥遥相对的东面的院子。据说,那个院子以前住过这家体弱多病、英年早逝的少爷。

可是,即使这样,李静也没让秦广他们住进紧邻女眷的,仍然空着的院子。

尽管李静不想自家家里住进外人,可是,宅子大了,洒扫、修整,应门,都需要有人照应才是。

最终,李静还是让钱裕在大门外贴了招工的信息。

虽然钱裕也说过可以到当地的人市直接买下人回来,可是,李静心里,总觉得把人如货物一般买卖太不人道了,她还是选择了雇佣制。

不过,那些雇工的规矩,是钱裕定的。

李静看着在她眼里颇为苛刻的条款,以为不会有人前来应征,出乎她的意料,到预定招聘的那一天,她家的门前,排起的长队,都蜿蜒到十字路口拐角处了。

不过是招聘一个厨娘,两个洒扫的丫鬟,两个小厮,一个花匠,一个应门的而已。

外地来的小小的监仓官家里,招聘几个使唤下人,应征者居然如此之众,李静不由的有些担心当地的经济状况。

尽管很为难,最终,钱裕还是精挑细选,选择了预定名额的人。

李静最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红姑给他们量体裁衣,让红姑和朱婷一起,连夜给他们赶制了制服。

至于规矩和其他的,李静自认,她不习惯身为上位者的姿态,就交给钱裕去处理了。

当天晚上范仲淹又是在掌灯时分才回到家里,虽然知道他很忙,晚饭过后,李静还是让钱裕带着几人让他看了看。

那个厨娘带孩子的寡妇,据说曾经在泰州酒楼做过大厨,不知是真是假,李静只是觉得,以极低的月钱受雇来给那些下人做饭,有些可惜了。

不过,母子两人都住在家里。听钱裕说,这样她便可以把自家的房子租出去,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买房子都那么便宜了,租房的钱,这些事李静只是知道了一下,没有细想。

两个丫鬟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花,才十三岁就出来做工。据说她们上面的比她们年长三岁的姐姐已经嫁人,她们要不是找到了这份工作,年内家里也会为了给他们的三哥、四弟娶媳妇而把她们半卖半嫁的送出家门。

两个小厮一个十二,一个十四,都是没了父母寄养在亲戚家里的。

那个花匠,是一个须发花白的中年人,据说本来就是这家的花匠,因为不想跟着主人家离乡背井,就留在了西溪镇上,每日靠卖在街口卖茶水为生。

那个应门的小厮,身份就更简单了,是那个花匠捡来养的孩子。

八九岁的样子,或者实际年龄更大一点,花匠的意思,给他口饭吃就好,甚至不用月钱。

花匠和厨娘,一个老人,一个妇人,其他五个人,全部都是不折不扣的童工。

李静本来以为范仲淹会有异议,反正她看到钱裕领进门的那些人,是持保留意见的。

可是,范仲淹只是确认了他们身家清白之后,就没有再说别的。

这天晚上,就寝之时,李静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中的疑问:“这个镇子很穷吗?”

“此地的百姓,十有九户,以制海盐为生。这些年海患严重,每到汛期,多数民房都会被海水冲垮。来不及逃难的,举家都会被海浪卷走。即使侥幸逃过了海水之患,重建房屋,又是一笔开支。

凡是在内地有亲戚的,都举家搬到内地去了。留下来的,都是走投无路的人。”范仲淹说着,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

早在来泰州的路上,他就像滕宗谅询问过了西溪的状况。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真正看到的,比滕宗谅心中囫囵提及的,要遭出不止十倍。

明明是太平盛世,盐业又是暴利,这个镇子的百姓,却十之八九现出饿殍一般的绝望之相。

而那位突然辞官的前任,据官署里的老门房说,那位大人是实在不忍再看西溪每年的灾荒之惨相,心中积郁,又苦无对策,才引咎请辞的。

那位大人临走时两袖空空,据说,他这些年的俸禄,都用来救济那些失去家人又没有工作能力的老弱病人了。

即使这样,他临行之前还对着京城的方向叩首,言自己有负皇恩,有负百姓。

范仲淹到任西溪的这一个月零十三天,一直在看前任留下来的账册记录,一本明帐,记录的是这些年盐仓递涨的库存;一本私帐,记录的却是这些年每年因为海潮而消失的户数,以及他一直暗自接济的几户孤弱老人。

在那位大人离开的这三个月,有一成的人就那样辞世了,饿死或者病死,没人知道。邻居发现之后,甚至连副最差的棺材都没买,裹了破草席埋在城西的乱葬岗上,更有甚者,直接扔到了海里。

不是邻居冷漠,着实是,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走的,是不是就是自己。活着的人拼命的工作,却过着拮据的生活,就是想着,即使自己不行,也要攒够钱让下一代搬离这个随时都会命丧的地方。

每日多了解西溪的境况一分,范仲淹的心,就纠结三分。

海患确系天灾,可是,沿海的百姓,何其无辜。

安土重迁,是几千年来的风俗。可是,当地的百姓,却日日只想着逃离自己家的家乡。

范仲淹当日在刘皇后面前理直气壮的说过,他为官是为造福百姓,不管是在帝京任职,还是在海隅做官,只要能为百姓办事,为皇上分忧,他就俯仰无愧,绝无怨尤。

那不排除他为了抵制诱惑自激之嫌,却也是他的心里话。

盐监是个肥差,范仲淹却没想过贪墨,甚至还想,这是不是刘皇后在设局引诱他堕落。

只是到了西溪,范仲淹才明白,调任到这海隅小镇,可能确实是刘皇后心怀不满对他设的局,但绝不是引诱,而是考验。

考验他为人的良知,以及为官的能力。

他自然不会像前任方大人一般,把自己所有俸禄全捐出去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可是,他也不忍心就这样看着沿海上万户的百姓身陷水深火热之中而无动于衷。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对范仲淹而已,不仅仅是理想,而是他为官的根本。

可是,与天对抗,范仲淹一时还真的手足无措。

在范仲淹愁眉不展之际,李静突然敲了一下自己的头,坐直身子道:“啊,我想起来了。你在这里,好像是做过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是什么来着?啊呀,你让我想想,娜娜的家乡,不对,不是娜娜的家乡,是她小时候呆过一年的地方,她外婆家,哦,对,范公镇。娜娜小时候有一年她父亲公司外调,她不想随着父母出国,就在姥姥家住了一年。那个地方就叫范公镇,娜娜家是南京的,她姥姥家,对了,她姥姥家的古称就是西溪。

娜娜提过范公镇的命名来源,对了,我终于想起来了。你在这里,修了一条捍海堰。对,那条海堰被后人命名为了范公堤。

虽然在我前生那个时代由于陆地推移,范公堤早就失了功用。可是,你确实修了一条捍海堰。”

自从与范仲淹成亲之后,李静就刻意避免想起自己的前生,尤其是那个爱慕范仲淹成痴的李娜。

虽然她总是对自己说,我爱的是朱希文,他只是碰巧把名字改成了范仲淹而已。

可是,李静总是对那个绝不可能再见面的李娜,抱着一种类似心虚的感觉。

本来,在范仲淹为了她拒绝了刘皇后的赐婚,被贬到这边陲小镇之际,李静几乎已经认为,范仲淹不过是与那位改革失败的名相同名罢了。

可是,在范仲淹提及海患之时,突然的,李静的记忆不受她自己控制的翻搅起来。

那段语无伦次的话语,仿佛是超出她的理智自己蹦出来似的,即使话说出来了,李静也没有实感。

毕竟,她一直避免介入历史,一直回避着范仲淹的工作,即使说了范仲淹工作上有需要尽管吩咐,她也不过是想着他作为盐监在核对账目时,她用自己的心算帮他核查一遍而已。

看范仲淹正在那里没有反应,李静想她可能是被她的语无伦次吓着了,挤出一个笑容道:“我刚才胡乱说的,可能是我记忆错乱,你也知道,除了‘庆历新政’之外,我对你的生平,几乎一无所知。”

范仲淹仿佛没有听到李静的辩解一般,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肩道:“你刚刚说了什么?是说捍海堰吗?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记得唐朝时李大人是在这一代修过一条海堰的,既然先人修过,那就说明这个想法可行。

明日,我就去沿海查看一番,如果真的有旧的海堰遗址的话……不,肯定会有的。

静,谢谢你提醒我。

我要去书房,你先睡吧。”

第一次,范仲淹在李静面前露出了激动的情绪。

以往,不管做什么都是从容不迫,面对贬谪都没有眨一下眼皮的范仲淹,却是激动的连衣襟都系不好的指尖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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