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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风月无情人暗换(2)

当时千羽寒向沈洛洛求爱不成反遭拒绝,秋媚儿也是伤情的人儿,两人算是一拍即合,各取所需,是一段又悲又苦的露水情缘。两个人在一起三个月,之后,便是分别的时刻。

秋媚儿攀着千羽寒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声音糯糯地问:“寒,你会来蝶声谷向我爹求亲,然后娶了我吗?”

千羽寒低头,把玩着秋媚儿的长发,说:“媚儿,不要自欺欺人。你知道的,我有婚约,我不可能娶旁的女子。”

“可是叶倾晨已死!你更是自欺欺人!”

“叶倾晨有没有死,只能由我一个人说了算。”这是千羽寒留给秋媚儿的最后一句话。此后两人再未相见。

沈洛洛和我说千羽寒这段故事的时候,一脸兴奋地对我说:“哎,小倾晨,你家千羽寒是不是好专情?他居然为了你拒绝秋媚儿耶!”

我满脸无奈地看着沈洛洛。

沈洛洛不满意我对这件事没有任何看法,我便只好正儿八经地问了她一个问题。我说:“那,秋声谷那么喜欢夏千泽,又为什么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跟了他呢?”

沈洛洛笑了,拍着我的头,说:“嗯,我们小倾晨还是很聪明的嘛,随便一问就问出了事情的关键。不过这个问题是江湖第二悬案,没有人能解释得清。不过你要是好奇的话可以问问千羽寒,天下的事呀,还没有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咦?那江湖第一悬案是什么?”

“这个嘛。”沈洛洛凑到我跟前,贼兮兮地笑,说,“江湖第一悬案就是,千羽寒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有身份有地位,就连号令天下,也是不在话下。可是,他为什么会喜欢那么小、那么娇气、一无是处的叶倾晨呢?”

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直到赶到蝶声谷五里之内,我们的一路人马才得以好好地留宿客栈休息一下。我刚从马车上下来,就看着千羽寒黑着一张脸,向我走来。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被千羽寒像拎小鸡仔似的一路拎到了他的房间。

一进房间,千羽寒就把我甩到了大床上,欺身过来,抬起我的下巴。他冷着脸,对我说:“长脾气了,知道对我爱理不理了是不是?”

我皱着眉往后躲,奈何躲不掉千羽寒的控制。这几天我对千羽寒,确实是坚持着视而不见的态度。我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对一个人、一件事的态度难道还用你教吗?”

千羽寒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这是他这几天难得的一次笑容。千羽寒长得本来就好看,这一笑更是让人觉得美好。他的唇瓣轻启,说:“嗯,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是女人了,你知道吃醋了。”

当千羽寒对我说这些话,并把我牢牢地锁在怀里的时候,我真的是有咬舌自尽的心啊!你以为你是潘安啊还是宋玉?是全天下女子的梦中情人啊!

我刚想说“千羽寒你脑子有病,自恋过头了吧”,千羽寒就打断了我的话。他说:“嗯,我确实喜欢看你吃醋的小模样。但是吃醋这种东西在精不在多,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向你解释一下。沈洛洛是我弟妹,我对她绝对没有非分之想。被她拒绝确有此事,但并不是江湖中传的那些求爱之事。至于秋媚儿,我们两个确实有过一段感情,我不想向你隐瞒。但是仅仅限于有过而已,我爱的人,是你。”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千羽寒和秋媚儿确实有过一段感情的时候,我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阿绿给了我一个很好的解释。她说,“小姐,这就好比您有一块糕点。您自己吃的时候一定不会把它当回事,觉得可吃可不吃。但是一旦别人拿了您的糕点,觉得它是人间美味的时候,您一定觉得自己饿极了,非要抢回这块糕点不可。可是这个时候呢,那块糕点已经沾上了别人的口水。您不要呢,觉得不甘心。要呢,又觉得恶心。小姐,爱情是否纯净,不在于这个世界,而在于自己的心。”

那一刻,我觉得我要替阿绿感谢小五和千羽杀,因为他们让阿绿变成了一位聪慧而从容的女子。

好在千羽寒并没有给我不舒服的时间,他接着说:“可是你呢?你居然因为这种小事就不理我了。你想知道什么大可来问我,不要什么都憋在心里。你自己不舒服,我也不舒服。”

我推开千羽寒,正色道:“我想知道你既然这么喜欢我,那为什么十年前叶家大火你却袖手旁观?我想知道武功天下第一的人明明就是你,你又为什么偏偏让你的弟弟来顶你的名头?我还想知道你和沈洛洛到底有什么勾当,好像特别了解我,时时刻刻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但是我问这些有用吗?你什么都不会告诉我!”

千羽寒没有看我,而是扶着我躺下,然后为我盖好被子。他摸了摸我的头,又俯下身吻了一下我的脸颊,说:“明天我们就要到蝶声谷了,你好好休息。”

在他转过身,手已经按在门闩上的时候,又有些无奈地说:“倾晨,你总有一天会明白,我不告诉你,是我爱你的方式。”

千羽寒,如果你能想到在未来的某一天,我拿着剑,直指你的喉头,对你说:“千羽寒,杀了你,是我爱你的方式。”你会不会后悔今日的言辞?

八月,处暑,天晴。也就是在这一天,我们来到了蝶声谷。

还未进谷,我便看见夏千泽率一干弟子出谷迎接我们。

“千大公子、二公子、沈姑娘、叶姑娘,屈尊来到我们蝶声谷,实乃我们蝶声谷之荣幸。千泽代表师父先行迎接你们,礼数不周之处,还请诸位海涵。”一席话下来,滴水不漏,谦卑而不失自己的身份。

“夏兄客气,我们冒昧前来,还请恕罪。”千羽寒上前,抱拳,场面之礼,回得游刃有余。

“那,诸位有请。”夏千泽闲话不多说,直接向我们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侧身为我们让路。

在我和夏千泽迎面相遇的时候,我们的目光不期然地相撞在了一起。那一刻,我竟闻到了一股宿命的味道。

蝶声谷,秋府正堂,我见到了听闻已久、名声传遍天下的秋声谷。

秋声谷不似传闻中那么高大威猛,反而有一种侠士的清癯俊逸。他身着一藏蓝色长袍,腰间佩戴璞玉,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透露出一股威严而不严厉、霸气而又不霸道的气息。这一身的侠气,是多年沉淀与积累的结果,一派浑然天成。

我也见到了千羽寒的旧情人秋媚儿。要说这位秋媚儿,当真是天下一等一的美女。沈洛洛的漂亮多基于她与众不同的性格,爽朗、大方,有着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的魅惑。而秋媚儿则是浑身散发着纯粹的、女性的妩媚与妖娆。

秋媚儿看着千羽寒的脸,眼波流转,媚态万千,恨不得把千羽寒的身体看出个洞来。千羽寒也没有刻意地避开秋媚儿灼灼的目光,与她对视,甚至对她浅浅地笑。

好吧,说实话,我生气了,嫉妒了,心里很不舒服了。之前我一直没有正视我和千羽寒的感情,因为我一直都知道,就算他喜欢叶倾晨是真的,但那个叶倾晨也不是我。千羽寒喜欢的那个人,绝对不是灵魂来自千年之后的童陌陌。可是现在的我,当看到千羽寒和别的女人暧昧不清的时候,我确实做不到无视了。

开场,自是秋声谷先说。他举起酒杯,说:“两位千公子、沈姑娘、叶姑娘,驾临蝶声谷实乃老夫的荣幸,如有怠慢和不周之处,还请诸位海涵!”

千羽寒举酒,豪爽地先干为敬,说:“谷主客气!”

觥筹交错间,自是男人们讨论正事的时候。千羽寒让我坐在他的身边,但是我丝毫不配合,反而是连连打瞌睡。

千羽寒趁谈论的空隙,拿起一块糕点塞到了我的嘴巴里。我被嘴巴里忽然多出来的东西吓了一跳,结果就是被噎到了……

千羽寒温润地笑,一边拿水给我喝,一边轻轻地拍我的背给我顺气。他把唇凑到我的耳边,说:“昨天不是睡得很好吗?怎么这么一会儿就打瞌睡了?”

我挣脱开千羽寒的桎梏,我说:“千大公子,我拜托您了,离我远一点,秋媚儿姑娘的小眼神都快把我瞪死了!我才十六岁啊,我还没嫁人呢,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千羽寒不但没有就此放开我,反而不顾在场的人,大大方方地把我搂到了怀里。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魅惑,他说:“嗯?小倾晨为我吃醋了?倾晨,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让全世界的女人不存在?”在我反驳之前,千羽寒又补充道,“还有一点我需要明确地告诉你,你记好了,我不会再说第二遍。你叶倾晨除非终身不嫁,否则,你只能嫁给我千羽寒一个人!”

嗯,很好,此时秋媚儿已经变成了一只发了怒的豹子,浑身散发着要将我生吞活剥的气息。

我不再试图挣脱千羽寒,不再做无谓的挣扎。我皱了下眉,正色道:“千羽寒,你有身份、有地位,你有一切让你颐指气使的资本。但是你没有资格把我像宠物一样地养在身边,让我说哭就哭、说笑就笑。我无法改变自己是叶倾晨的这个事实,但是我有能力改变叶倾晨的命运。”

蝶声谷很气派,秋府更是如皇家园林一般。我们一行五个人,被安排在了四个别院里。我和阿绿的别院在秋府的最深处,是一个没人打扰、环境清幽的院落。

阿绿坐在门前的躺椅上优哉游哉地吃瓜子,很是不满地向我抱怨。因为嚼着瓜子,说得有些含糊不清。她说:“小姐呀,您就是好欺负,那个叫秋媚儿的都快骑到您的头上啦!她把您安排到这种下人住的破房子里,离秋府主厅那么远,然后把千大公子安排到自己的隔壁,这明明就是欺人太甚!可是小姐您呢,您什么都不说,这不是摆明了任人宰割嘛!”

此时的我正在秋千上很享受地荡着秋千,心情很是愉快。我欢快地说:“可是这里很安静,我觉得很好呀。至于那个秋媚儿,她本就和千羽寒有感情,她怎么对千羽寒都是应该的,我多什么嘴呀。”

阿绿狠狠心,放下她心爱的瓜子,蹬蹬蹬地跑到我的面前。她伸手拦住了我的秋千,恨铁不成钢地对我说:“小姐,您跟阿绿说过,您把阿绿当姐妹看,所以阿绿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小姐。可是小姐呢,您从来都不肯向阿绿吐露心声,阿绿很伤心。您明明就是很在乎千公子的呀……”

我拉过阿绿的手,让她陪我一起坐在秋千上。我拿出手帕,替阿绿擦掉眼角的泪。我说:“阿绿,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我的想法,而是现在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的心了。千羽寒是对我好,喜欢我。但是他太神秘,有太多的面具,我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阿绿,我是经过一场生死的人了。十年前我从那场大火中死里逃生,我就再也不是叶家小姐叶倾晨了。我告诉自己,我和叶家没有关系,和卫家也没有关系。我为叶家已死过一次,我要为自己活着了。阿绿,我要的是最安稳的生活和最清净的快乐。你可懂我?”

阿绿把我揽到怀里,让我的头靠在她的肩窝里。她说:“小姐,不怕。小姐,阿绿永远陪着您。”

清风拂面的那一刻,我湿了眼,然后我就失去了知觉。

一盆凉水浇到我的身上,一个激灵,我醒了过来。我趴在地上,手脚都没有被绳子绑着,但是我还是浑身瘫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我缓缓地,费力地抬起头,视线有片刻的模糊,过了好半天才看得真切。这是一间密闭的小黑屋,整个房间里只有两只幽暗的白蜡烛,阴森恐怖得很。在房间的正中央有一把藤椅,椅子上坐着千娇百媚的秋媚儿。

秋媚儿见我终于醒了,便站起身,捻着裙摆,走到我的面前。她蹲下身,伸出纤纤玉指,抬起我的下巴。冷笑了一声,此时的秋媚儿不再有往日的妩媚,而是尽数换成了狰狞。

“不过是个小孩子,你有什么资本跟我抢男人?”说着,秋媚儿狠狠地甩了我一耳光。

说实话,我被这个耳光打蒙了。喉咙处泛起了血腥味,拼命地压着,却还是从嘴角处渗出了血迹。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抢你男人了?”来到这个世界上,我确实是想凡事息事宁人,但是这不代表我不会反击。

“啪!”秋媚儿又甩给了我一记耳光。她恶狠狠地说,全然没有了秋家大小姐的风范。“千羽寒告诉我,他的妻子只能是和他有了婚约的叶倾晨。那我可不可以理解成,这个世界上没有叶倾晨这个人存在了,千羽寒就会娶我了呢?”

“秋姑娘,您好歹也是名震天下的蝶声谷大小姐,这对付情敌的手段,怎生这般低劣?”

“你什么意思?我怎么行事,还需要你这么一个小黄毛丫头指手画脚吗?”秋媚儿的眼光变得更加凛冽起来。

我收起自己的软弱,我告诉自己,我要活下来。我说:“指教不敢当,我只是觉得,让一个女人离开一个男人,有千种万种手段,可你选择让你的情敌死,却是最最无知的办法。你不妨想想,我同千羽寒一岁时就有了婚约。这十年来,千羽寒也是半刻不曾忘记我。我二人重逢之际,千羽寒更是直接许我婚姻以表他的真心。我倒是想问问秋大小姐,我活着,你半分得不到千羽寒。我死了,你就能磨灭掉我在千羽寒心中的印记了吗?要知道,一个活人,永远都斗不过一个死人!你和千羽寒不过是有了场露水情缘,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争?”

我想,时至今日,我算是终于弄明白了自己的真心。虽然现在我还不至于爱上千羽寒,但是喜欢终归是有了的,吃秋媚儿的醋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有时候,妄想真的是一种执念。就像,我明明知道千羽寒不是我的良人,不可能许给我一世长安,我还是将我一颗热腾腾的真心许了出去。这情啊爱啊的,真是半分都教人捉摸不透。

“好!我就遂了你的愿,看看我秋媚儿能不能斗得过你一个死人!”

秋媚儿的话音刚落,我就有了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紧接着,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我掉到了另一个可怕的密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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