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见过最高的山峰！”沈川站在森林外围，如是感叹。
牧雨音微微点头，解释道：“剑庐，据八荒典籍所言，已有数百年无人能抵达顶端。其实山体本身并非高不可攀……”
说到这里她语气慎重的道：“而是在山上有大道法则加持，越往上压力越大，引无数天骄竞折腰。据传在山顶有一颗未成熟的先天道果，排斥一切修为等阶高的人，荒人、六合甚至灵法境界的生灵都可以爬此山，但往后便连山都接近不得。”
牧雨音说到这里停了一会儿，给沈川缓冲的时间，让他慢慢了解剑庐。
“但这确实是我见过的最高的山峰了，虽然记忆中的山峰也就这么几座。”沈川托着下巴，表情严肃，似乎没有听到牧雨音的话。
牧雨音顿时气结，冷冷地道：“你记忆中的山峰一共有几座？”
沈川煞有介事的扳起手指，先将五个手指打开，然后一个个的扳弯下去，直到最后只剩下食指，道：“一座。”
说完又看向剑庐主峰周围，从他们这个方位看过去，由于现在雨虽然小了些，但天色依旧昏暗，要知道这都快午时了。
“两座、三座……唔，连主峰一共六座。”
牧雨音面纱背后传出轻微的嘁声，显然觉得失忆的沈川有些可笑，难道他失忆前也是这种性格？
不过她还是向沈川介绍道：“剑庐周围一共七座山峰，有一座被剑庐阻挡了……剑庐没有主峰次峰之说。剑庐，指的就是最高的那座山峰。其他的不过是普通弟子栖居场所，想要快速提升实力，只有爬剑庐，杀凶兽。”
两人深一步浅一步的朝着其中一座山峰走去，均显得有些狼狈。牧雨音浑身湿透，毕竟她也还是荒人，没有达到能用天地灵气庇护己身的六合境界。尽管如此，她远远没有沈川狼狈，湿了的衣物并不会紧紧贴在她娇躯之上，仿佛水与她融为一体。她上半身的铠甲越发银亮，下半身沾水后的裙子竟也能随风任意飘动。整体看来，即使看不到脸，依旧美丽若斯。
而反观沈川，一身泥倒是被雨水冲得差不多了，原本的一身白衫也变成了“黄衫”，衣衫也有点破烂。要不是乱蓬蓬的头发下的脸尚且清秀年幼，极易被误认为这是一个太古黄毛凶兽。
“剑庐上的凶兽不是你们自己养的吗？干嘛要杀？可以吃么？”沈川不解，只是这次他不将剑庐分主次了。
终于，牧雨音被沈川说得没脾气了，找到一条小道，便快速向山上走去。身后留下一句话：“谁跟你说剑庐的凶兽是我们养的？”
见她有些生气，沈川有些急了，连忙认错道：“姐姐，我错了！等伤好了我跟你去爬山，杀凶兽搞野炊！”
“呼！”走得太急，沈川迅速停下来，险些撞上了牧雨音。此刻快到他的极限了，也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很疲累，仿佛全身气力都被抽干净了，心肺还隐隐作痛。
“谁是你姐姐？”牧雨音觉得这个称呼有些别扭，记忆中从来没有人如此称呼过她。但见他虚弱的样子，便不在较真，转而叮嘱道：“千万别小觑了剑庐上的凶兽。山不光很高，且占地方圆几里，山上有很多人迹罕至的地方，到处充满了危险。凶兽们在上面的传承历史悠久，更沐浴先天灵气而生，感悟大道法则而存，称之为灵兽也并不为过。”
说到这里，牧雨音回头奇怪的看着沈川：“虽然你的体质不算弱，但终究是人身，跟纯血古兽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哦。”沈川这下不敢乱说话了，乖乖的点头，眼睛却滴溜溜地，朝着中央区域的剑庐方向看了看，然后尽全力跟上牧雨音的脚步。她在剑庐的住所便在此山上。
越往山上走，逐渐出现些茅屋。山上略显荒凉，又似乎隐隐于大世。
虽然直到现在，沈川还没见过牧雨音的容貌，但直觉告诉他，面纱下定是位绝色佳人。更重要的是，他能从周围不时出现的人对自己的敌意中感觉到，前面娉婷而行的佳人，在剑庐的身份也不简单。
“姐姐，刚才你好像有说到什么……先天道果？”沈川再次打开话匣。
牧雨音便停下脚步转过身，用一双水雾迷蒙的美眸盯着他，心想这家伙是明显的慢半拍。但还是答道：“剑庐山顶有一颗未成熟的先天道果，只有亲近法则、感悟大道完美的人才能靠近。”
“姐姐你的眼睛好美，仿佛有一对水之精灵孕育其中……”沈川明显又分心了。不过他觉得这很正常，跟漂亮女孩说话，不分心真难。
蓦然，牧雨音感觉脸上有些发烫。在剑庐，虽然很多人也夸赞过她，但都离得远远地，不敢亲近。只有这家伙……真是毫无顾忌。
不过很快，她似乎抓住了什么，皱眉道：“你这样眯着眼，还能看到什么？”
她心里很不平静。通过自己的眼睛，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体质和水有关。而且眼下自己刚被淋湿，这很不简单。
沈川闻言先是一愣，继而抚掌遗憾的摇头道：“没有其他了，看不到脸，都被面纱挡住了。姐姐你愿意揭开让我看看吗？”说完一脸期待。
牧雨音气恼，再次转身离开，沈川紧随其后。
一路走上山来，他们很少遇到其他人，剑庐的弟子似乎都很忙。但也不是没有，寥寥几个而已，有男有女，皆奇怪加惊异的打量他半天，直至消失。
我长了三头六臂？沈川自问。现在他除了并不敢完全睁开双眼外，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
遗憾的是，心经，他能想起的内容有限，用起来不稳定不说，他更不知道这经文究竟能发挥什么作用。若时间足够，他相信他的双眼是可以正常睁开的。只是左眼，估计一直都只能模模糊糊的视物了；好在右眼格外清晰，相隔很远也能看到极其细微之处。
终于，牧雨音带着沈川来到山腰上一处平坦的地方，靠山体处有一茅屋。
沈川看着这处茅屋，若有所思。
果然，牧雨音对他道：“师尊最近在闭关，你先在这里暂住两天休息养伤。”
沈川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而是指着上方不远处，被白雾笼罩的山顶道：“山顶上都有些什么人？我刚刚看到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子从山傍掠去，她没有戴面纱……”
沈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牧雨音已经转身离去。
“并没太大区别，都是剑庐弟子。只是住在山顶的人，在剑庐上爬得较高。这两天没有急事你不要上山顶。”
“剑庐还分等级？”沈川追问。
没有人回答他，牧雨音已经朝山顶上飘然而去。
沈川走到崖边，发现山崖下有一棵树居然从崖下长到了自己脚边，郁郁葱葱，轻轻摇荡着。远方的森林犹如一头蛰伏的猛兽，一些参天巨木跟山脉一样高，蔚为壮观。
“其实好像这地方也还不错……”
沈川是个随意的人，既来之则安之。关于过往的事他会去探查，现在伤脑回想去想也无用。他清晰地记得，那个炼神宗弟子说他失忆了，而且没有恢复的可能。至于自己究竟是谁，这一刻仿佛成了谜团。
“沈川……醒来之时，我是在一河流沿岸，身上一无所有，除了它……于是我便为自己取了此名……”
沈川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晶黑色的木牌，显得有点古朴。上面除了清晰地刻着一个“沈”字外，再没有任何东西。
将木牌揣回怀中，沈川盘坐到崖边，看着远处的森林叹了口气。这种事情让他很无奈，一种无力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这方世界，于我而言，充满了未知与神秘，眼下就像一个起点……那些曾经迫害我的人，你们是否有一天，也会后悔？”
此时的沈川，心中有一股戾气。被坑害至如今这般境地，他相信是只要个人，心中都会生出无边的怒火，他更是有火也无处发。
“可惜眼下，却无从着手。甚至那炼神宗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我也知之甚少，得慢慢来。”
双手合十，双眼紧闭。下一刻，他整个人被一层蓝白色光芒包裹。心中默念并不完整的“心经”，他也不知，仅剩的记忆中的心经，究竟“残”到了何种程度。
天空的乌云开始散开，阳光重新照耀在大地。没过多久，黄昏来临。
……
这一日，沈川从原始森林中走出，来到了剑庐。
这一年，大陆风起云涌，上古历不过数万年。这跟长达至少数千百万年的太古相比，上古不过是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
这一世，被生众灵们称为一个新的时代，或者宙元。每个时代或宙元之间的时间间隔，以千百万年为界限，即十亿年。据八荒历记载，在太古时期之前，还有更久远的文明。八荒历也因此演化为大荒历，因为大陆早已没有了八个荒域，只有一个残破不堪的大荒。
八荒大陆，万族林立，百废待兴。看似安稳的世道，其实暗流涌动。有大能预言，新的危机即将来临，大陆的各族生灵纷纷开始探索，在近十万年前发生的那场惊世大战始末。那一场打得天崩地裂的、涉及到仙神的大战，来自太古末期。后人称之为众神之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