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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长在心里的巴西木(1)

一、最近几天,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刚开始,我自己也说不清楚让我兴奋的缘由。直至昨晚林小迷的身影像蝴蝶般在我办公室里盘旋了一圈后,我才知道,自己这些天来高兴完全是因为她啊!

这天,管人事的王主任领进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孩对我说,丁副总,这是新来的办公室主任林小迷,你们要多配合。王主任出去后,我冲着林小迷点了点头。

哼,一准又是某位领导硬安插进来的关系户。

然而,时间不长,就使我对林小迷的看法有了根本性的改变。有一回公司和美国的一家公司谈一笔进出口业务,恰巧那天翻译不能到谈判现场,找新翻译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我急得无计可施。

这时,林小迷走到我面前说,丁副总,能不能让我试试?

我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她。

林小迷自信地一笑,怎么,信不过我?我的英语可是过了六级的。

紧接着,林小迷当着我的面,大大方方地说了一段英语。虽说林小迷的英文水平具体怎么样我并不知晓,可单就凭她用英文说的这段流利的话,我就知道,这事对林小迷来说决不是赶鸭子上架。

征得了老总的同意后,林小迷担任了此次谈判的英文翻译。因为林小迷的机智风趣,在谈判桌上成功的表现,使公司峰回路转。那一瞬间,我对她心存感激和钦佩的同时,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了。

我眼看奔三了还没谈过恋爱。倒不是我想一辈子单身,问题是,女朋友处了有一个排,可最后连见面的兴致都提不起来了。

我以为这辈子再也遇不到让我心仪的女子了,可我没想到,林小迷的出现,我那颗尘封已久的心居然又像投进了一缕阳光。那次谈判,林小迷的出色表现,使我对她原先的一些不好的看法一扫而光。

这居然是个深藏不露遇事沉稳的女子。

我看重的就是有气质有韵味的女孩,哪怕这个女孩相貌平平,但只要有气质有韵味就足够了,更何况林小迷又是个有气质有韵味又才貌双绝的女孩。有些人有些事物,好比一朵含苞欲放的花朵,在没有开放的时候,显得非常普通甚至微不足道,可是一旦开放出来了,就灿烂无比。刚开始林小迷在我的眼里,也就是一朵没有绽放的花儿,没想到当她的才智被认可后,她身上就散发出来一种与众不同的韵味了。

林小迷笑的时候不多,可要是笑起来样子却非常的美。正是她冲我的一笑,让我的神经兴奋了好多天。

林小迷,一个迷一样的女孩。

二、因为和外国人谈判取得了成功,老总特意安排我们几个管理人员去旅游。见到了蔚蓝的大海,平素里面色忧郁的林小迷脸上偶尔也绽开了花朵一般的微笑。

那天,我悄悄地观察过了,林小迷笑过三次。

一次在海边,见到了蔚蓝色的大海和天际间融在一起,林小迷笑了一次。另外一次就是在酒店吃海鲜的时候,也许是海鲜太鲜美的缘故吧,林小迷笑了一次。最后一次是我们坐着快艇去海里冲浪。

林小迷和我坐在一个座位上。我从没和林小迷挨得如此近,我甚至闻到了林小迷身上传来的那种淡淡的馨香。当快艇在浪尖上飞起来的时候,林小迷长长的秀发竟然拂过我的脸。我没想到,林小迷竟然回头看我一眼,那眼神虽然只在我的脸上停留了二分之一秒,就足以让我浮想联翩了,更何况伴随着她那飘过的眼神的还有一缕阳光般灿烂的微笑。

我的心蓦地就像散乱的鼓点般跳动。

林小迷的笑容竟然如此的韵味迷人。

我闭眼在想,林小迷回头看我的眼神会不会蕴含什么深意?以前,我与她从没有过目光接触,而这一次却与不同,让我越来越感觉到她回头这一笑一瞥的意义实在是非同寻常。

昨晚林小迷的出现,更加印证了我对这件事情的判断。

快下班的时候,林小迷窈窕的身影飘了进来。

丁副总,明天是星期六,有件事,能不能麻烦你给跑一趟?

别叫我丁副总,叫我丁洛好了。

我将双手交叉起来放在办公桌上笑着说。

是这样的,丁洛,还记得咱们省九年前曾经发过一场特大的洪水吗?其中受灾最严重的就是w县。那时我刚参加工作,将几件自己穿过的冬衣捐了出去。我当时非常希望这几件冬衣能被一个乡村的正在上学的小女孩儿收到。我将一张小纸条塞进一件棉衣的口袋,小纸条上写着我的联系地址和姓名外,还有这样的一句话,如果你是一个受灾而又无力上学的乡村女孩儿,请见到纸条后与我联系,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来帮助你。九年过去了,我终于收到了当年那个灾区女孩的回信。

林小迷从挎包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我。

信的大致内容是这样的,她叫廖兰兰,是九年前接到过赠物的那个小女孩儿。因为有了这张纸条的鼓励,她才考上了大学。可她现在面临着交不起学费的窘境。这时候,她又想起了九年前在捐赠给她棉衣中夹着纸的那个好心人。

这封信看得我的眼睛也湿湿的。

我没想到林小迷还是一位如此热心的人。

我顿生敬意。

林小迷说,在电话中,我了解到,廖兰兰的家在几年前就遭受到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母亲身患重病,为了给母亲治病,家里欠下了五六万元的外债。就是这么大的困难,廖家人也没有向我求助。廖兰兰考上了大学,家中实在无法承担她的学费了,绝望中,她想起了当年我留给她的纸条,含着眼泪给我写信请求帮助。

林小迷说,我想让你开车陪我去看看廖兰兰和她的父母。因为太偏远,想找个人陪我同去,怎么样,丁洛,给不给面子?

这简直就是天赐的一个表现的机会啊!

我的心里乐开了花。能和林小迷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可是我丁洛梦寐以求的事情。当下,二话没说,拍着胸口笑道,能为林主任效劳,是我丁某人的荣幸。

林小迷莞尔一笑,走了。

望着林小迷姗姗而去的背影,我兴奋得打了个响指。

三、第二天早上五点钟,我们就驾车行驶在去w县的公路上了。望着车窗外的美景,舒缓着一个星期以来紧绷的神经,我们显得都挺开心。特别是我,再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林小迷,感觉到遍地都是阳光。

到了廖兰兰的家,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看到廖兰兰和林小迷相拥的一霎那,我暗暗在心底下了决心。

这个林小迷,我追定了!

回来的路上,我表示也要帮廖兰兰一把,并且把这个想法向老总反映,让全公司的人都参与到帮助廖兰兰完成学业这个爱心中来。全公司上下几百人,每人都伸出热情的双手,廖兰兰的学业就有指望了。

林小迷报以感激的一笑。

回来时已经是夜色阑珊。

一家酒楼,我们要了一桌子菜吃喝起来。

孤男寡女跑了一大天,回来后又独处一室吃饭,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暧昧。男女间的故事,多半就是从这种暧昧开始的。

就在我沉浸在美好的遐思里的时候,林小迷手机响了。林小迷却将手机按了。

谁打来的电话让林小迷给按了呢?

在我看来,一个女人,如果在他人面前不接手机,这就意味着这个电话的敏感性。

我在心里反复琢磨,如果林小迷生活中真的有别的男人,那她出这么远的门为什么单要我陪她去呢?如果林小迷生活中没有别的男人,那她为什么当着我的面按下不接电话呢?这个不明的电话甚至严重影响到了我的睡眠,回到家后,竟然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四、我还是开始留意林小迷了。

我发现,林小迷已经在不同的公共场合按了手机。如果说一次二次是因为陌生电话而不接的话,可要是十次八次不接,那就不简单了。

更让我感到匪夷所思的是,林小迷往往在按下完手机后就打短信。这样的事情我看到的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难道,在她的生活里的确存在着另外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是谁?

他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在操纵着林小迷的心?

为廖兰兰成功捐完款后,林小迷对我虽然比以前热情了,可更多的则是客套。

这女人怎么反复无常呢?

不,林小迷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因为这个打电话的神秘男人的出现,才让她对我若即若离的。我一定要看看,这个男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五、第二天,我开始了跟踪林小迷的行动。

上班时,林小迷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变化,下班的时候,我特意打车在后边尾随。林小迷前两天开上了一辆墨绿色的“奥拓”,更加引起了我的猜测。

一连几天,林小迷都按时上下班,下了班以后几乎不下楼。我躲在对面咖啡馆的临窗位置,正好冲着林小迷家的楼。要不因为调查林小迷,我才不会遭这份罪呢。

星期五晚上10点钟,我意外地发现,林小迷开着“奥拓”在明泉夜总会门前停了下来。

林小迷到这地方来做什么?

闪耀的霓虹灯下,我看得清清楚楚,林小迷穿着一套时新的牛仔裤,细高跟皮鞋,红色的T恤衫,头发披散着。以往,林小迷都是一套极其普通的打扮,今晚的形象,我还是头一次看见。

她到这地方来做什么?约会?唱歌?还是跳舞?

激光、分贝、尖叫、烟雾、生啤,我迅速地搅进了这个巨大的气团中。我在人群中寻觅着,费了好大劲,我才看见舞得正欢的林小迷。

林小迷和以往判若两人!

以往的林小迷是一个端庄文雅的淑女,而此时竟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浪女。林小迷的脸上荡着满足的笑容,周围的一切仿佛不复存在。林小迷将T恤衫的前摆系了个扣,雪白平坦的肚皮和漩涡般的肚脐眼儿时隐时现,丰满的胸脯随着舞姿浪般一起一伏。

天哪,那是林小迷吗?

是那个默默资助贫困女大学生的林小迷吗?

是那个平时连笑都很少露一下牙齿的林小迷吗?

随着舞曲节奏的加快,林小迷的身体也表现出异常的亢奋。

这时,一个高个儿男人贴到了林小迷身边。

男人伸手搂住了林小迷的脖子,林小迷只是象征性地将他的胳膊拨开了,随后那男人就将她搂在了怀中,两人居然跳起了贴面舞!

看着林小迷在男人怀里沉缅的样子,我的心就像飘浮在空中的稻草。林小迷的反差给我带来的是一种震撼,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她在我心中的形象统一起来。

手里的冰镇矿泉水都化成了水,可我的心却是凉的。我在自己问自己,偷窥林小迷的隐私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我不这样做,林小迷留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是一朵纯洁的雪莲花;而现在,却成了一朵热带雨林中散发着尸味让人生厌的臭百合。

六、我照例上我的班,林小迷也照例上她的班,我们依然见面时热热乎乎打个招呼,只是我再也不到她的办公室有事没事和她闲聊了。有时,望着林小迷蝴蝶般飘来飘去的身影,不由为自己当初的荒唐追踪感到好笑。

半个月后,公司要派一名高级管理人员去国外进修,我申请出国去了。

七、一年半后,我出国回来,管人事的王主任又领进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对我说,丁副总,这是新调来的办公室主任姚陶陶。

我愣在那儿了,王主任,林小迷呢?

王主任说,怎么,您不知道吗?林小迷在半年前就去世了。她来咱们公司前就已经查出是胃癌晚期了。噢,对了,林小迷在临终前曾经特意叮嘱过我,她办公室窗上那盆花让我在你回来时代她送给你。

王主任说到这笑了,看来,林小迷对你不错啊!全公司这么多人,唯独提起了你。

望着王主任送来的那盆巴西木,一掬泪水从我的眼睛里悄然滚落。泪光中,我分明看到,林小迷站在门口微笑着向我走来。

最近,任国良的心情糟到了极点。他怎么也没想到,为了给妻子治病,自己从一个有房有车族沦为一个开铲车的打工仔。

任国良和妻子虽然是经别人介绍的,但夫妻俩感情特好。妻子李小冉善解人意,处处包容他。就在他的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妻子却患上了血癌。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差点将他击垮。他爱妻子,为妻子治病从没皱过眉,虽然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卖了房子车子,可妻子还是离他而去了。

因为任国良会开铲车,就在305国道边找了个开铲车的活儿一边维持生计,一边寻找时机,以求东山再起。

这天中午,任国良正在工地上干活,工头喊他:“国良,有人找你。”

任国良心想,自己在这儿干活,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会有谁找到这里来呢?任国良正在疑惑,就见工头身后的一个女人笑着说:“任大哥,几天不见,就不认得老朋友了?”

那女人三十多岁的年纪,端庄漂亮,让任国良意想不到的是,女人居然叫他老朋友,这女人声音听起来倒挺熟,似乎在哪儿见过。见任国良疑惑的样子,女人呵呵笑了:“任大哥,您难道忘了几个月前的那场暴风雪?”

“噢,是你啊!”任国良这才恍然大悟。

几个月前的那个暴雪之夜,任国良坐在公路边廉价租来的房子里翻看晚报上的求职信息。“咚咚咚”,好像有人在敲门。外面大雪飞扬,谁会在这个时候敲门?任国良打开了房门,一股裹挟着雪花的寒气扑面而来,九、十级北风刮着大雪铺天盖地。据电视台播报,这场暴雪是辽宁地区自1951年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救人哪!”风雪里传来男人和女人的呼喊声。

任国良仔细一看,风雪里站着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任国良稍稍一愣,有两个人竟齐刷刷跪在了门前过膝深的雪地上。是什么难心事儿让这么多人给他下跪?任国良仔细一看,站着的那个男人背着一个人,那个人的脑袋耷拉在男人的肩上,看样子伤得不轻。女人指着那个耷拉着脑袋的男人哭着哀求:“这位大哥,行行好,快让他进来暖暖身子,不然,雪地里会冻死的!”任国良未加思索,将几个人让进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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