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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夜真美

晚上,吃完晚饭,黄妈妈专门把二楼知添妹妹的房间清理出来,给董婷晚上休息。知添妹妹初中毕业就已因厌学而辍学,现在在外打工,只在春节时回家小住几日。知添说,她如今每年能赚得4、5万,去年回来时还和他畅想未来。

“她说终有一天,要开自己的工厂。那语气肯定而坚决,让我也吃了一惊,我感觉她再也不是那个光会在我面前撒桥的小妹妹了。”

梁秋看得出知添说这话时,脸上洋溢着欣慰。“我很想知道你将来想做怎么,美女?”他问董婷。

“我不知道,没仔细想过。我被录取的专业是光电,我也不知道将来会做什么。”

“反正今天只有我们三个,那我们现在就想象一下自己的未来,然后毫无保留地分享出来,一定要是心底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三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良久,梁秋挺起身子,调整了一下坐姿,嘴巴一翕一合,脸上表情复杂。约莫一分钟后,他终于第一个开口:“我一开始想到,我将来是个政治家,对着万千的观众发表演讲,台下掌声不断。不过想着想着觉得不好。然后我想到自己会成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建立起庞大的商业帝国,再在临死的时候把所有财产捐献出去,功成名就。不过想着想着还是觉得不好。再后来我就想到,我还是做一个最最普通的人最好。”

“为什么呢?”董婷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我现在越来越渴望自由了。那种渴望,就像一头饥饿的猛兽看到眼前就是鲜肉,却怎么也吃不到。”他停了停,觉得这么说似乎不太文雅。于是他换了个比喻:“就像《关雎》里讲的那样,‘求之不得,寤寐思伏。忧之忧之,辗转反侧。’你们能懂吗?”

“你说的‘渴望自由’我懂,但是这跟不做政治家和企业家有什么关系吗?”

“我要的‘自由’,是率性而动,不受羁绊。能随时做一次无计划的旅行,能在璀璨辉煌时翩然而去,能不为功名所累、荣辱不惊,能嬉笑怒骂、快意恩仇。”

“好自在的人生啊,当今这个社会,能得的到吗?”知添打趣道。

“我想不能,不过我时常想象自己有一天能穿越到唐朝,感受一下那个伟大的时代。我愿有幸做李白书童,跟随他逍遥江湖。哈哈,总不可能是现实。不说我了,你呢,知添?”

“我对未来,很明确,一个专业的科技工作者或者科学家。”

梁秋和董婷并不吃惊,黄知添一向就是一个目标明确,坚持理想的人。而他的理想,众所周知,就是做科学家。

“你的呢?”话锋几转,终于又落回到可爱女孩头上。

“我真的还没想好要做什么,不过在我刚刚的想象中,我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一个爱我的老公,一个懂事活泼的孩子;每天早上我给他们做早餐,每天晚上我为他们炖汤,吃完饭老公负责洗碗……”说着自己又被带回幻想之中。

纵然天天在一起,但正值青春的他们,对于未来,想象竟如此不同。

夜来宁静,清风徐徐,抬头望天,星空朗朗。眼见此时此景,梁秋心里感慨无限。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人在这样的夜晚,畅想未来。青天和星空作证,他们的愿望都实现了吗?多少年后,当我们三人回首今夜的时候,又将会是怎样的心情?是否觉得幼稚可笑,抑或羞愧后悔?

“好了,我困了,我要睡了。”董婷的话,把梁秋从遐想中扯了回来。

“好吧,你休息吧,我和梁秋也该睡了。”

已是十点多了,黄知添安排梁秋和自己睡一起。躺下之后,知添马上就进入梦乡。独独是梁秋一人思绪良多,不能入眠。他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昏暗的天花板,又开始想象未来。想象着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他们这三人将要以怎样的情景相逢。想象着未来大家都会有怎样的境遇,有多大的成就,到时候是否还能像这样吐露心思,不分彼此。可能到时候,我们都不认识了吧?他不敢再往下去想。

他闭上了眼。

次日,在复读的同学果然如数全到,把董婷高兴得不行。她就像个女主人一样,招呼同学。

“哟,董婷对你家很真是熟啊,黄知添。”有同学发现了董婷的不寻常,取笑道。

“哪有,我只不过是昨天就到了,所以熟点。梁秋也是昨天来的,他知道。”董婷不待知添说话,自己反驳。

梁秋看着董婷笑了。其实大家都知道的,这只不过是玩笑,没必要作解释。倒是她这么激动,反而令梁秋笑得说不出话。

“哎呀,你快说,你快说啊。”

“嗯,我作证!你确实昨天就来了。”梁秋无奈地摇头,笑的乐不可支,大家也都笑了,坐在一旁的谢灵也笑了。梁秋看到了,真是太美了。

这一天大家想久别重逢的老友,玩的甚欢。

“梁秋,你准备什么时候办酒席啊?”倪芳突然问道。

“我没想过要办啊!”

“为什么?”

“你们的酒席,都这么难忘,我要办的不完美,岂不是要让你们遗憾一辈子么。”

“没关系的,就是大家一起聚聚吧。”董婷、倪芳等都不解。

“不要问了啊,我们打牌吧。”

“真扫兴!”大家都很失望,尤其是那一群女生。

短暂的不悦之后,同学们又归于喧闹。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25号,董婷在她爸的陪同下,不舍地去了北京。她始终没有吃到梁秋的酒席,心里恨恨的。

董婷走后,梁秋和黄知添都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两个月的酒席也近尾声,索性两人都在家呆着,只等九月开学,一起去报到。

董婷这边,在北京并没有太多的不习惯。几年前,她就曾随父母到北京旅游过,首都的名胜古迹和热闹繁华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这次来,北京依旧京味十足,只是更加拥堵。

作为名校,学校历史悠久,人文气息浓厚,设施齐全。各种教学楼、实验楼、体育馆一应俱全。学长学姐们,不止一次十分自豪地,给她介绍校园里最壮观的建筑——羽毛球馆。这可是刚刚闭幕的北京奥运会羽毛球比赛场馆。

宿舍是刚整修过的,干净整洁。同宿舍的其他三个女生,都来自北方,其中两个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和同学们相比,她这个南国水乡来的小女孩,显得很一般。不仅年纪小,个子也特别小,普通话还带着浓重家乡口音。不过同学们并无恶意,倒是喜欢看她惹人怜惜的模样,喜欢听她细柔的南方腔调。加之她与生俱来的灵动,她很快就成了大家的开心果。女生和女生,好像一秒钟就能成为朋友,这正是这种神奇的生物神奇之处之一。

北京的大学,军训大多安排在大二,所以董婷的小身板暂时是安全的。她算着日子,想着他俩也该开学了,就给他们打电话。大家互相讲述自己遇到的新奇的事,讨喜的人,一谈就是个把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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