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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乱事之冬(下)

冬至第二日·大和殿

所有人都在等着这位身份堪比公主的相府千金大小姐的回答。

只见刘千溪抹深吸一口气,走近秦葑床前。眼眶还湿润泛着水光,却含了笑意,那笑意里带着肯定与决绝,更多的确是爱意。如一朵早开的梅花,不经风雪地颤颤开在最高的枝头,慢慢吐出沁园的芳香。

她上前,用柔软的目光看定了床上秦葑的那张脸,坚定地,决不动摇地说“我要照顾他,直到他醒过来!”

冬至日·奉辛城

一大早醒来,梵呗想像往日一样推开窗看看窗外景色,却发现今日怎么推也推不开。

索性放弃,心想大概是这家客栈的门窗年久失修坏掉了吧。

在厢房里转了一圈,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做。梵呗想了想,恍然大悟今天是冬至!

冬至到了,已经行了半个月的路程,这半个月来,每天醒来都看见不同的屋顶,由于不停地换地方,很多时候梵呗都会忘记自己身在何处。对自己的记忆错乱感到好笑,又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来到这家客栈时,十一告诉过自己,这座城已经是闫潭的邻城了。叫什么名字来着?

使劲摇摇头,算了想不起来了,只要记得快马加鞭能在今天之内赶到闫潭就行了。

自己在天堑山的山洞书室里看见过有关祭祀的书,上面清楚地写着:每逢冬至日,秦帝必于都城行祭天大典,天明而设,天中祭收。

如果够快,应该能见到秦葑一面吧。想到这里,梵呗雀跃不已。

终于要看见阿葑了,得快点下楼去让十一和白鸰他们准备立刻启程!梵呗想到这,跳起来去开门,登登几步下楼,“鸰,我们快出发,闫潭就在眼前了!”

出乎意料地看见,一主九仆十个人都已经在客栈大堂里站着了,看到梵呗下楼,不知为何脸色有些难看。

还剩几个台阶,梵呗干脆几步并一步跳了下去,抬头却见客栈小二有些不敢靠近地站在柜台边,看到梵呗过来如看见救星一样两眼放光。“梵姑娘来了~您看看早上要吃点什么,我们小本生意的也不容易……”小二带着委屈地看着梵呗。“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跟瘟神一样杵在这?快些用早饭出发呀。”梵呗奇怪地问。

白鸰歪头想了想,白色面纱随之一动,他缩在新买的斗篷里抬手一指无辜的店小二“不关我的事,是他的错。”

店小二哭丧着脸“这位先生看起来文质彬彬怎么蛮不讲理呢?小的已经说破唇舌了,这雪昨日夜里就开始下了,今早才停的,天要下雪,怎么能怨我们呢?”

白鸰头一摆,把不讲理发挥到极致“那可不行,我们走了半个多月,怎么在别的客栈里没出现过这样的事,偏偏在你们客栈就遇到这样的事?就是你们客栈的错,我们要退钱,退房钱!”

梵呗头痛地听了这一回,大概明白了几分,“神之子”白鸰大人又开启赖皮模式了,于是对一脸无语的店小二安抚道“你别听他瞎说,房钱我们会照付的,先去准备我们的早饭吧,天要下雪当然不是你们的错了,他是故意的……什么下雪?!!”

梵呗说到这突然一个激灵,“下雪了?!”

店小二如获大赦忙答应着去厨房准备早饭,这几个人,穿得有模有样,没想到一大早推开门突然就变了嘴脸看到下雪了就要赖房钱,幸好这位姑娘是个明白人。店小二一边走一边接过梵呗的话“是啊,今年我们奉辛城三十年一遇的罕见大雪,从昨晚开始下的,沙沙响得可大声了,你们累了早早睡沉了许是没听见吧……”

梵呗心一沉,再回头看十个人的脸色,有种强烈的,不详的预感。

于是她拔腿就往门口走去。

白鸰“哎~”的一声,朝十一使眼色,十一无奈地耸肩“她迟早会知道的,我们拦也拦不住。”

于是白鸰只好闭上眼他怕看到梵呗那一脸震惊的表情。

梵呗碰到门,木质的扇门上传来冷而冰的触感让她缩了缩手,打开门一看,天地间已成了雪的世界。

下了一整夜的雪厚厚地堆在屋檐上,街道上,把所有能直接接触的建筑物通通蒙上了厚重的积雪。

梵呗怔住了“难怪窗子推不开,这么大的雪……”

十五走上前,轻声安慰她说“虽然今日是赶不到闫潭了,不过至少能在他生辰那日赶到。”

十五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秦葑,连日来的日夜兼程,梵呗的焦急,都是为了去见那个人,想要紧早见到那个人。有些事不用说,旁人也能看在眼里。

起初梵呗与白鸰共处一室时他们还设想过这二人在一起的可能,结果发现两人都心有所属,大失所望。

不用说,十五心里想的白鸰喜欢的人就是那日问答游戏里提过的折鸢公主,而梵呗,处心积虑想要逃离天堑山,又拉了他们陪同去闫潭,自然心里人是那个什么秦王了。

梵呗并不知道这些暗中流传的话题,她听到十五这样说,回过神来,勉强笑了一下“我还以为是什么事你们这么神秘郑重地,还捉弄人家店小二,不就是下雪堵住了路吗?刚好我们今日可以得空休息,大家喝喝酒赏赏雪,也是一大乐事。”

白鸰又歪头想了想“你真的没关系吗?今天可是你心上人最威风的日子,一年难得一次的祭天,就这么错过了,会很遗憾吧。”

梵呗瞪着白鸰“什么心上人,阿葑他是我的好朋友!你们说能在他生辰那天赶到就是了吧。那就这样吧。”

这时店小二托着一大盘早点送来了,于是众人结束了这个话题。

梵呗瞟一眼门外厚实的积雪,随意地问店小二“这边离闫潭那么近,那么闫潭也会下这么大的雪?”

店小二一边布筷子一边摇头“那可不一定,奉辛城和闫潭虽然离得近,但天气并不尽相同。”

听到这话,梵呗悄悄松一口气,阿葑,但愿你今天的祭天大典一切顺利。

大和殿“你说什么?!”太后那威严的声音传来。随即是一个清脆的声音“我说我要嫁给他,我要照顾他直到他醒过来!”

秦齐听到这里,淡淡地笑了。

事情发展出乎意料,这个相府千金今天一大早进宫,早有人把消息带给自己,派人暗中打听,居然得知她对秦葑一见钟情。

自己只要推波助澜,就能让秦葑在他无意识的时候娶了这个刘千溪。自己再夺了他的位置。江山与梵呗,两样皆空,才合自己心意。

秦齐笑着踏进了大和殿,走向正僵持不下的姑侄二人。

咏宁宫“如果能让千溪嫁给秦葑,太后您不就是多了个看住他的好帮手吗?何况秦葑人并不坏,虽然无实权,但身份高贵,只有他那样的身份才配得上千溪小姐啊。”“反正要为他纳妃冲喜在他身边安插我们的人,千溪小姐不是最好的人选吗?”“只要千溪小姐得到幸福,太后您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丞相大人唯您是从,想必也不会反对这门亲事。”“…………”

在秦齐耐心地有条有理的劝说下,太后最终还是答应了眼泪汪汪的刘千溪,让她留下来照顾秦葑。

随后派人知晓丞相,让他速进宫商议这件大事。

秦齐站在高阶之上,俯视着这座冬天的秦宫皇城,脸上浮起模糊笑意。

就快了,连老天都在帮我。我的天命,终于要完成了。

冬至第二日晚·恭陵镇

祝三来猛地一拍桌子,瞪圆了双眼“不行!我们得马上集中人马赶去支援老柳!”

得知柳谈入狱的消息,祝三来与封灵启还有元郝等人都迅速地集中到一起,商量着怎样才能既不越过秦法,又保护到秦葑他们的君主。“当初我们就不该领命离开都城,如今可好,东窗事发却鞭长莫及!”祝三来怒气冲冲。“元郝兄,护国侯的绝笔信在你那里,说明戚将军最信任的人是你,你倒给我们拿个主意。”封灵启双手按在桌子上,看着沉思中的元郝。

元郝目光沉着地缓缓扫视过一屋子都等着自己答复的眼睛,最后问了句“从恭陵到闫潭,最快几日到达?”

祝三来一拍脑袋“三天!快马加鞭就是三天能到!”他脸上笑出了花,饶是他这么迟钝的人也听出来了,元郝这是决定要不顾一切回到都城,扶持秦葑!

冬至第三日

大和殿,刘千溪正衣不解带地照顾仍旧昏迷不醒的秦葑,不顾父亲得知自己喜欢的人居然是秦葑差点气疯的样子。

石牢里,柳谈捶着石头墙壁,心里千结烦躁。

太医院,肇平穿梭在药房里,试图解决秦葑迟迟不醒高烧不退的奇怪病症。

咏宁宫,秦齐交给为秦葑煎药的侍女一包药粉,回过头换上淡淡笑容看与太后争执的丞相。

恭陵镇,元郝等人已经带着所有原戚无威部下兵马踏上上京的大道。

奉辛城,梵呗望着铲雪的九个苦力以及兴致勃勃看附近孩童堆雪人的白鸰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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