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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回 春(1)

昏睡了半年的冬天,到了清明的日子,终于打了个长长的呵欠,醒来了。屋顶的积雪开始融化了,那一条条悬垂在屋檐下的冰溜儿,虽然长短不一,粗细不等,但都是螺旋状的,而且一样的透明。如果说屋檐是一个人的嘴唇的话,那么冰溜儿就是闪光的白牙。不过这时节它们在嘴上还是亏的,向阳坡的草芽才冒出来,榆树的枝条也刚刚变得柔软,它们只好咀嚼风了。好在风很好吃了,不再干冷生涩,而是柔软温煦。

自从疫情死亡报告显示为零后,傅家甸不再有因鼠疫而亡的人。到了三月下旬,连疑似病例也没有了,伍连德下令解除了对傅家甸的隔离。从天津来增援的医护人员和从长春调过来的陆军,完成了防疫使命,先后撤离哈尔滨。路障清除了,各处的柴米处取消了,红区白区蓝区黄区又成了一个区了。如果问这个连成一体的区是什么颜色的?该是绿色吧,因为春天隐隐发声了,当它的叫声连成一片时,傅家甸就是满眼的绿了。

起死回生的傅家甸,街市又有人气了。商户门前探出的烟囱,渐次飘出烟火气。朝廷对伍连德扑灭了东北鼠疫甚感欣慰,准备在奉天召开万国鼠疫研究会议。

伍连德四月初奔赴奉天开会的时候,得到了夫人黄淑琼捎来的家书,他们的幼子长明,因误食不干净的牛奶而夭折,看来自己那天所梦不虚,长明确实做了长明灯里的灯油了。他颤抖着折起家书,想着有一种光明,在他推开家门的一瞬,再也看不到了,潸然泪下。

清明节的这天,傅家甸郊外的坟场上,火光闪烁,纸灰飘飞,哭声阵阵。那些失去亲人的幸存者,买了还魂粗纸,去祭奠亲人。由于焚尸,死去的人没有自己的坟,这样的死者就给人一种失踪的感觉,好像他们一不留神,又会蹦出来。所以大家围聚在一起烧纸时,微风拂动衣襟了,额头被纸灰擦着了,火燎着手指了,都被认作是死者来认亲人的举动。

“还扯我的衣襟呀,到了那儿,有比我好的,再说一个吧。我又不能生,你何苦还恋着呢。”说这话的是胖嫂,她男人死了后,她一天天瘦下去,好像她身上的油,都被他男人暗中抽走了。

“你想烧坏我的手,不让我赶马车了?那可不中哇,我还得靠它吃饭呢。你在那儿好好照看着继宝,我在这儿给你好好养着继英。”这是王春申说给金兰的话。

于晴秀也带着喜珠过来烧纸。不过她不像别人似的跪着烧,她肚子大得蹲都蹲不下,只能站着,手执长杆,拨弄着被火光舔舐的纸钱。别的女人哭哭啼啼,于晴秀却异常平静,只是在烧完纸的一刻,望着漫天离地轻飞的纸灰,她说了句:“冬天下白雪,春天倒下起黑雪了。”

人们在坟场哭够了,搭帮结伙回城的路上,就不那么哀切了。种地的和种地的并肩走着,讨论着今年是多种点大豆好呢,还是多种点高粱;卖布的和开裁缝铺的走在一起,猜测着今年哪种花色的布,会受女人的喜欢。更多的人,谈论的还是刚刚过去的鼠疫,说是伍连德正在开万国鼠疫大会,现在他成了英雄,他去奉天,施肇基特别叮嘱道台府的名厨郑兴文随行。他们还说俄国人和日本人最会送空头人情,分别在自己经营的中东铁路和南满铁路上,做出了让伍连德终身免费乘车的决定,他又怎么可能常坐火车呢!人们从这一系列动向来推断,朝廷会给伍连德加官晋爵,只是一个医官能得到什么职位,他们绞尽脑汁,也猜不出来。

胖嫂和于晴秀走在一起。于晴秀对她说,自己的点心铺子还要开下去,店里正缺人手,要是她不嫌弃,就跟她一起干好了,钱上亏不了她。还有,她没孩子,就把喜珠过继给她,反正自己肚里还有一个。

胖嫂没有想到自己一瞬间捧到了金碗,还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孩子,喜极而泣,竟“扑通”一下跪倒在于晴秀面前,给她磕头,说于晴秀是活菩萨。她跪的时候,也没注意脚下,竟跪到一坨牛屎上。于晴秀打趣她:“真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快起来吧。”

胖嫂乐了,喜珠却哭了,她不愿意给胖嫂当闺女。她指着娘的肚子说她偏心,为什么不送那个孩子,偏要把她送人?于晴秀笑了,说肚里的孩子还没下生,怎好在他不明不白的时候就送了人?喜珠跺着脚发狠说,要是敢把她送人,她就跳冰窟窿,把自己喂鱼吃!胖嫂听了,赶紧说喜珠只给她当干闺女就行,不用过继给她。喜珠擦干眼泪,撇着嘴,似乎是连干娘都不愿认她。

怕于晴秀反悔吧,清明的下午,胖嫂把几件值钱的东西和换洗衣服打点好,挎着包袱来了。为了欢迎她,于晴秀沏了茶,特意烤了一炉蜜糖花生酥饼。也许是累着了,天刚黑下来,弯弯的上弦月才现出形影,于晴秀觉得肚子一阵绞痛,她知道这是要临产了,赶紧吩咐胖嫂烧锅热水。鼠疫中,傅家甸的接生婆死了两个,活下来的那个住得又远,于晴秀决定自己生。反正她生过两个孩子了,也不紧张,让胖嫂搭把手就是。除了烧水,于晴秀还让胖嫂准备好热毛巾,把剪刀在火上燎过消毒,预备着剪脐带。胖嫂因为没接过生,忙碌加上惊慌,满头大汗的。

锅里的水烧开的时候,于晴秀顺利生产了。婴儿“哇——”的一声哭出来的时候,胖嫂也跟着哭。因为她这辈子,最渴望的就是听到这样的啼哭。于晴秀让她剪脐带的时候,她哆嗦着,说那是一条肉,连着血脉,她下不了剪子。于晴秀虚弱地说:“你下不了剪子,我和孩子就不得安生。”胖嫂这才把颤动着的脐带夹在剪口里,闭上眼睛,剪断了它。她提着沾染着血迹的剪刀,哭得更凶了。于晴秀问她生下的是小子还是闺女?胖嫂连忙擦干眼泪,去看婴儿。辨明性别后,她喜滋滋地回道:“恭喜了,翟役生这个可怜鬼,又有鸡鸡可掏了。”于晴秀笑了,说:“那就叫他喜岁吧。”

周耀庭出了监牢后,把行李又搬回了禁烟所。对于周家祖孙三代因送饭感染鼠疫而死,他是鄙视的。说是他们从一开始,就不该多管闲事。这世上,最金贵的是性命和银子,把这两样看好,才是聪明人。周耀庭除了憎恨普济药房的那对日本人,还憎恨顾维慈。他每天必做的两件事,一是去普济药房查货柜上有无违禁药品,逼得他们无法卖吗啡;还有就是每天去顾维慈的家里闹。他进门之后,不是说伤风了,将鼻涕擤在炕柜上;就是说胸太闷,大声咳嗽着,把痰吐在窗台的花盆里。顾维慈捧给他的茶,他不是嫌凉,就是嫌热,一壶壶地给泼掉。在他想来,顾维慈当时跟他一起去药房,自己就不会被日本女人勾引,也就无牢狱之灾。被周耀庭折腾得万般无奈的顾维慈,只好把那个龟形银盒拱手奉上,周耀庭这才放过他。

周耀庭想着人生难测,所以频频去妓馆寻欢,想着万一死了,也是个风流鬼。可他发现,姑娘们在他身下时,都闭着眼睛。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们嫌他从牢里出来?后来一个实心眼儿姑娘告诉他,他现在是个豁牙,他行事时,半张着嘴,面目扭曲,再加上缺失的门牙,实在滑稽,她们老想笑,因而都不敢抬眼看他。周耀庭无奈,只得镶牙。镶牙必须去埠头区找洋医,没想到镶一颗牙,赶得上去十次妓馆的价钱了,周耀庭心疼得直骂,说是真牙没花一文,假牙却要那么破费,这不合理。洋牙医倒是好脾气,他笑眯眯地说:“那你就等着自己长牙吧。”

周耀庭算计来算计去,卖掉了顾维慈给他的银盒,又添了点钱,把那颗好的门牙也拔了,镶了一对金牙,心想这又显富贵,又把家当摆在了最安全的地方,两全其美。自打给嘴巴开了两扇金门后,妓馆的姑娘们,果然正眼看他了,她们还像小狗一样,伸出舌头舔那两颗金牙。从此后周耀庭走在街上,总是龇着门牙,嘴巴很少合拢了,人们都说他那神态,很像被鼠疫吓疯时的李黑子。

清明过后,最忙碌的就是暖风了。它们把哈尔滨披了一冬的冰雪铠甲除掉后,屋檐不再有冰溜儿,街巷也没有积雪了。接下来,暖风开始给天地改换颜色,把天吹蓝了,把榆树吹绿了。最奇妙的,是它把道台府和洋人小花园才有的花树,吹得五颜六色的,黄的蔷薇,紫的丁香,白的梨花,粉红的桃花,扑噜噜地绽放了。冬天的时候,人们总觉得灰白的天和寸草不生的大地衔接的样子,很像一个大囚笼,所有人都被生生地囚在笼中。可是现在天高了,大地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这个囚笼分明被烂漫的春光绽裂了。

傅家甸的商铺焕然一新,生机重现。卖布的,用鸡毛掸子掸掉布匹上的浮灰,将多姿多彩的布一匹匹竖起来;开杂货铺的,将锅碗瓢盆摆在店门前,阳光照得器皿闪闪发光,需要添置的人家,买了它们,还顺带着捎回了阳光;开馄饨铺的敞开店门,让鸡丝馄饨的香味,拉扯过路人的衣角。华乐大舞台又有了欢声笑语,在茶馆唱莲花落子的艺人,也渐渐有了捧场的。崩爆米花的汉子,蹲回到榆树下。磨刀磨剪子的、锯缸锯碗的、卖糖葫芦和针头线脑的,纷纷挑起担子,走街串巷地吆喝上了。

此时的傅家甸哪里生意最红火呢?当然是酒馆了。男人们呼朋唤友,庆贺大难不死。他们往往喝过一家不过瘾,要相邀着,去第二家。第二家仍觉不尽兴的话,再去第三家。三家酒馆喝下来,每个男人都成了神仙,在春风中笑呵呵地敞着怀,打着晃儿回家。如此喝酒,一时成风。好像一个男人没有连续喝上三家酒馆,就不是条汉子似的。

傅家甸大大小小的烧锅,因为狂欢的潮流,空前红火;而曾经酒客云集的傅家烧锅,却门庭冷落。鼠疫之后,傅家烧锅新推出的酒,客人尝了,都说与秦八碗在时酿的酒没法比,只是一味地辣,没有了馥郁的香气。虽然傅家烧锅不再得宠,但一些老主顾念着它的旧好,仍有登门的。可是自从七彩井受了污染的消息传开后,来傅家烧锅的酒客,寥寥无几了。

祸端是由翟役生引起的。

翟役生最初回到天主堂,是想在一个安宁之地,静候鼠疫卷土重来的佳音,可是他的理想破灭了。他正准备着离开,牧师也下了驱逐令。因为风儿变得和煦后,黄猫变得无法无天,它经常窜入祈祷场,蹬翻祭坛的烛台,还偷吃圣餐。牧师早就看不惯这只丑陋不堪的幽灵似的猫,勒令翟役生把它送走。翟役生说,除非他死了,否则不会和黄猫分离。

回到傅家甸街市中的翟役生,不再像以前似的,敢于伸出手去,随意抓取别人的东西了。好像人一消瘦,胆子也变小了。见到他的人,都跟不认识了似的,说:“你咋变成这鬼样子了?”翟役生也不吭气。人们赏他吃的,他就吃;不待见他,他就饿着。他不给自己讨吃的,但如果黄猫断了顿,他还是豁出脸,朝店家要点食物。他白天在街市游荡,晚上就睡在关帝庙里。

不少人都知道,翟役生其实是有好去处的。傅家甸一解除隔离,翟芳桂就扯着那个叫陈水的男孩,来到天主堂,把鼠疫中所经历的一切讲给翟役生,请他去埠头区,欲把陈雪卿留下的糖果店给他经营。翟役生听说纪永和死了,“呸”了一口,叫了声“该死”。不过,他不愿意去糖果店。翟芳桂以为他嫌店小,说如果他喜欢粮栈,也可以给他,自己去糖果店。只是她舍不得粮栈门前的两棵榆树,舍不得那一早一晚飞来的乌鸦。翟役生这才把心底的话说出来,他不要糖果店,是因为不想好好活了。

翟芳桂瞪大眼睛,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死吗?

老天没有把人间变成地狱,翟役生深深地失望。虽然傅家甸不见了捡破烂儿的李黑子,不见了在正阳大街摆钱桌子的周济,不见了采草药的张小前,不见了种地的吴二,不见了跟他一样喜欢在街市中游荡的喜岁,不见了他想起来就会心疼的金兰,不见了许多他曾熟悉的面孔,但毕竟活下来的人还是多数。看着男人们不惜当了家里值钱的物件,一家家酒馆地喝下去,看着他们逃脱鼠疫后的那份难言的快乐,他步履沉重得快要迈不动步了。他为此憎恨伍连德,如果没有他,鼠疫会使这里失去人语,大家统统死掉,那才叫真的众生平等呢。他听说,朝廷为了奖励伍连德,授予他二等双龙勋章,并任命他为外务部总医官。傅家甸的一些百姓,甚至传言伍连德是神仙下凡,说是再过年时,要把他的形象描画在彩纸上,当门神来贴,保佑家人无病无灾。

傅百川看到翟役生几乎沦落为乞丐了,就让他来傅家烧锅,翟役生没有推辞。一来秦八碗死了,他不怕来这里;二来他可以用得来的工钱,赎回他在公济当的心爱之物;三是傅家烧锅有他爱喝的烧酒。那烈火般的酒,会在无知无觉中,静悄悄地焚烧了他。他希望黄猫死在他前面,这样他就没有念想了。至于把它葬在哪里,他也想好了。黄猫不能和死去的白猫埋在一处,它们一直不和,恐怕到了另一世也会掐架;他想把它葬在三铺炕客栈,这样金兰的魂儿深夜游荡回家时,还能看到心爱之物。他想,只要有徐义德赐予的宝贝,和将来赎回的银质指甲套作为陪葬,自己就能闭上眼睛了。可是他没有料到,现在傅家烧锅的酒实难入口,指望着它毁掉自己,没那么容易了。

翟役生的活儿比较清闲,负责打水。烧锅和酒铺所需的水,都由他从七彩井里打出来。有的水用于酿酒,有的则用于清扫和做饭。一天的用水量,大抵十五六桶,多的时候,也不过二十桶。翟役生有充裕的时间,坐在井台望天。

有一天,翟役生打水的时候,由于弯腰幅度过大,他那须臾不离身的伙伴儿,竟然滑出裤兜,落入井中!翟役生傻眼了,他大张着嘴,目光直直的,一动不动地盯着水井,呆立良久,才回过神来,飞快地摇着辘轳把,将井绳全部放下,让水桶沉底,企图把命根子打捞上来。然而他连续打了二十多桶,累得头晕眼花了,上来的只是白花花的水,不见他的宝贝。翟役生瘫软地坐在井台上,哭了起来。傅家烧锅的人听说他为了一个假玩意儿哭,都笑,说那东西是泥捏的,请人再捏一条不就行了吗?翟役生哭咧咧地说,他跟它有了感情,是一体的了,非它莫属。再说了,徐义德被抓走后不是被押解到长春了吗?还上哪儿找他这样的巧手去?

翟役生失了根后,魂不守舍。他一天要打上百桶的水,企图把它捞上来。然而它好像已化作一条鱼,游到地层深处了,始终不见形影。烧锅用不了那么多水,翟役生就把它们泼在树下和花间。所以这个春天,傅家烧锅的后院,花木葱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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