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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秋日的金黄

如果说,春日的阳光是绿色,秋日的阳光则满眼金黄。

在艺术家的眼中,一个单元色就可以幻化成整个世界的色调,如莫奈的《日出印象》。我认为,重要的不是画家选择了某种色调,而是这生活的原色与创作者的心灵骤然间形成了契合,于是为了舒张这突如而来的感受,天地一派热烈的火红。

金黄的寓意可能很丰富,可她在我的心间却象征着安宁。国庆长假时满世界的人都扎堆到旅游景点,去寻得一份热闹的同时也把旅游点糟蹋得难看,我则蹲在武夷山星村镇一个叫房村的水塘边垂钓。金色池塘,秋风偶将其吹出一丝笑靥,钓上来的尽是两斤多的黄鲤鱼。最有趣的是鱼儿上钩后的溜鱼,像在旷野里跳着慢步华尔兹。等它拖着我的鱼竿游走的精疲力尽时,等候一旁的哥哥用罩网将鱼儿捞起,鳞片在秋日的艳阳光下泛着金光,与我的秋日印象浑然一体,我在这里钓得了内心的一片宁静。

一只通体青翠的蜻蜓悄悄地落在钓竿尖上,纹丝不动,原以为这小家伙在帮我窥探水里面的秘密,其实不然,它是用水塘这面金光闪闪的镜子欣赏自己妙曼的身姿,然后带着一份安宁小憩。不忍打扰它,我宁可用鱼竿托着它的美丽和轻盈而不去提钩。既然我的垂钓是来找寻乡野的宁静,秋日的宁静,那我就不会只关注水面上的浮漂,还有让人放眼的蓝天、白云、绿水、稻田……

中午在鱼塘主家中一顿豪饮狂吃,已然放倒了儿子,哥哥也步履踉跄,主人约我到村长的茶坊喝茶,我欣然同意。上午钓的鱼已经太多,何况他们都动弹不得,换一种闲适有何不好!

驱车来到一个大坪,大坪上满登登地晒着金黄谷子,两旁的房子像放谷子的仓库,不过右边的一间已改做村长的茶室兼展厅。不一会儿,村长来了,小个子,但一眼就看出精干。他热情地递烟沏茶,客套了一阵后,就和陪同我的主人聊起了包山种茶的事,我自然插不上话,也不想参与,就一边品着武夷岩茶,一边将目光转向窗外。秋日午后的阳光懒懒的照进窗内,透明而又宁静,一只绿色的蚱蜢一动不动地伏在玻璃上享受日光浴,大坪上晒谷的拖耙来回走动,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听得人直想入眠,我确实想在这恬静中合一合眼,于是只看到主人们嘴唇的张动,却听不到他们一句话语。

用过茶又回到鱼塘边,此时已是黄昏。田野里冒起了袅袅炊烟,那不是农家人准备晚餐的信号,而是田里焚烧的稻秆向着落日摇手作最后的告别。

哥哥下午又钓了几尾鲤鱼,加上早晨的有十四五尾,我们只带了个小桶,最多装三四尾,主人一定要我们把鱼都带回去,但我坚持把装不下的统统放回塘里。我来此首先是为寻得一种心情,钓得一份安宁,目的已然达到。至于所钓之鱼,那是为了对家人有所交代,出门一天,若空手而归,岂不被他们耻笑?

回程的道路显得宽阔而又宁静,车轮卷起夕阳洒向地面的金辉又在车身后徐徐展开。这条“金光大道”不是政治隐语,而是现实幻觉。她无须出现在艺术作品里,而将永远珍藏在我记忆之中。于是我放慢车轮的转速,让自己尽可能久的享受这幻觉的时光。

20081017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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