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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清代格格考证

电视剧《还珠格格》,是作者路过北京公主坟时突发奇想编出的故事。《还珠格格》是历史题材的文艺作品,但不是历史。所以,故事中有扭曲历史人物的地方,也没必要去追究。但是,从历史的角度来看《还珠格格》的命题是经不起推敲的。把还珠格格写成皇帝的女儿,而且还指定是乾隆的公主,就更不着边际了。

格格是宗室女子的称呼,也是一定品级的封号。清朝人梁章钜撰写的《称谓录》一书中,对格格是这样解释的,格格与宗室女郡主、县主、郡君、乡君、宗女同。当代《辞海》格格条目解释也与《称谓录》一致,均引自清朝的《大清会典》中所载:“亲王女和硕格格曰郡主,郡王女多罗格格曰县主,贝勒女多罗格格曰郡君,贝子女固山格格曰县君,入八分公镇园公辅园公女曰乡君,贝子入八分侧室所生女曰宗女。”这与顺治十七年所定的宗室女封号是一致的。其中和硕格格、多罗格格、固山格格是满文,而郡主、县主、郡君、县君、乡君等是汉文。只是更明确了未入八分公以上女俱称宗女,不授封。

格格指满洲贵族亲王、郡王、贝勒、贝子女的封号,而皇帝女儿封号与格格封号截然不同。《通考》载:“崇德元年定中宫所生女封固伦公主,妃所生女封和硕公主,中宫抚宗室女下嫁,亦称和硕公主。”

格格与公主混用是在清初典制不完备时期,在特定的历史时间,格格与公主曾混用过。清太祖努尔哈赤的四位皇女既称格格又称公主,使后人误以为格格就是公主其实是事出有因,仅将努尔哈赤的四位皇女情况分述。

皇长女固伦公主,明万历六年二月二十三日生,其母元妃佟佳氏。至万历十六年,刚十一岁的皇长女就出嫁了,其夫栋鄂氏和和里,亦译为何和里或好好里。因其为栋鄂部长亦称东果部,所以皇长女封为东果格格,亦称东果公主,后来封为固伦公主。

皇二女和硕公主,明万历十五年生,其母为侧妃伊尔根觉罗氏。三十余岁嫁都统郭罗罗氏达汉,称嫩哲格格亦称沾河公主,后来封为和硕公主。

皇三女莽古济,生母继妃富察氏。明万历二十九年正月嫁哈达部纳喇氏吴尔古代,称哈达公主亦称哈达格格。天命末夫亡,天聪元年十二月复嫁敖汉部博尔济锦氏,九年九月以骄暴削格格号为民。十二月被家奴告发,莽古济因曾与其亡兄莽古尔泰谋逆而伏诛。

皇四女和硕公主穆库什,明万历二十三年生,其母庶妃嘉穆瑚觉罗氏。三十六年九月嫁乌拉部纳喇氏贝勒布占泰,因在夫家受虐待,四十年努尔哈赤率兵亲征,携女归。复嫁钮祜禄氏巴鲁额亦都第八子图尔格,称和硕格格亦称和硕公主。崇德二年五月,因其女犯罪,和硕公主其知情不举,而被革去封号。后来与其夫图尔格离异,由其兄巴布泰与其弟巴布海赡善,至顺治十六年五月卒,享年65岁。

努尔哈赤以上四女出嫁时,他身为明朝建州左卫都督佥事,女儿出嫁只能封为格格。后来在万历四十四年正月初一日努尔哈赤自称可汗(译为皇帝),建元天命号其国曰后金,将四位已封为格格的皇女再封为公主。这就是清初特定历史时期格格与公主混用的缘由。

格格不是公主。清朝到了乾隆年间典制齐备,乾隆初年在京城安定门外,有一处叫曹八里屯的墓地,这里葬有宗室格格,每年清明岁暮皇室都派人去祭祀。乾隆四年清明致祭,共格格112位。乾隆十九年三月十三日清明礼致祭曹八里屯安葬之格格144位。襄亲王坟院处安葬格格五位,安定门外大道东边安葬之格格一位,共150位。显而易见这众多格格不会是皇帝的女儿,更不会是公主。其依据是清朝顺治帝只有6个女儿,加上宫中收养3位女子,共有9位皇女。康熙帝20位皇女,加上收养宫中1位公主,共有21位皇女。雍正帝4位皇女,另抚养宫中3位皇女,共7位皇女。乾隆帝一生10位皇女,还收养1位皇女,至乾隆十九年,只有5位皇女。将这四朝皇女合在一处,至乾隆十九年总共才有42位。这与曹八里屯安葬的150位格格的数目相差得太悬殊了,这些格格只能是宗室亲王、郡王、贝勒、贝子之女。

格格不是皇帝的女儿。因为皇帝早殇的皇女无封号,极少数钟爱的早殇女才有公主封号,而大多数皇女成长到出嫁时才封为公主,中宫出的皇女封固伦公主,妃出的皇女封和硕公主,也有极受宠爱的妃生皇女封为固伦公主的,所以格格更不会是公主。

乾隆的十个女儿,其中早殇者5,存活6位公主。其大体情况是皇长女,出生仅2岁即夭亡。皇二女,雍正九年四月二十七日生于王府,其母庶妃富察氏,即哲悯皇贵妃当年十二月初九即殇。皇三女固伦和敬公主,雍正九年五月二十四日生于王府,为皇长女同母妹。乾隆初年封固伦和敬公主,乾隆十二年三月下嫁科尔沁博尔济锦氏辅国公巴布腾巴勒珠尔,留住京师。乾隆四十年三月夫亡,五十七年六月二十八日卒,享年62岁。皇四女和硕和嘉公主,乾隆十年十月初二日生,生母为纯贵妃苏氏,即纯惠皇贵妃。乾隆二十五年封和嘉公主,下嫁富察氏,孝贤皇后亲弟大学士傅恒次子福隆安。三十二年九月初七日卒,只23岁。皇五女乾隆十八年六月二十三日生,其母为皇后纳喇氏,二十年四月二十二日殇,年仅三岁。皇六女隆二十年七月十七日生,其母忻嫔戴佳氏,即忻贵妃。二十三年八月二十六日殇,年4岁。皇七女固伦和静公主,乾隆二十一年七月十五日生,其母令妃魏氏,即孝仪皇后。三十五年正月封固伦静公主,七月下嫁喀尔喀博尔济锦氏额驸超勇亲王策凌之孙世子拉旺多尔济,四十年正月初十日卒,年方20岁,她是嘉庆皇帝的大姐。皇八女乾隆二十二年十二月初七日生,与皇六女同母,三十二年五月二十一日殇,年仅11岁。皇九女和硕和恪公主,乾隆二十三年七月十四日生,与皇七女同母生,她是嘉庆皇帝的二姐。乾隆三十六年十二月封和硕和恪公主,三十七年八月下嫁乌雅氏协办大学士一等武毅谋勇公兆惠之子,袭公扎兰泰。四十五年十一月九日卒,年23岁。皇十女固伦和孝公主,乾隆四十年正月初三日生,其母嫔汪氏即妃。她比乾隆小36岁,乾隆对皇十女爱如掌上明珠,乾隆四十五年指配大学士和一之子丰绅殷德,五十二年正月封固伦和孝公主,五十四年下嫁丰绅殷德。嘉庆四年正月和一被抄家,仍给十公主留下养赡用资产。嘉庆十五年夫亡。至道光三年九月初十公主薨,卒年49岁。

除了上面十位皇女,乾隆帝还收了其弟和亲王弘昼的长女,她出生于雍正十二年六月二十四日,生母为福晋乌扎库氏。乾隆初年抚养宫中,封为和硕和婉公主,乾隆十五年十二月下嫁巴林博尔济锦氏德勒克,二十五年三月十七日卒,只有27岁。

这十一位养育宫中的女子,没有一位称为格格,而且也没有一位像还珠格格。

格格是皇帝的小妾,格格在清初已确定为宗室女,可是这些贵族小姐有的被选入宫中侍奉皇帝或皇子,成为他们最低等的小妾。

顺治皇帝一生的妻妾以入葬者为准就有31人。其中后三妃七福晋四,还有十七位格格。她们分别是京及格格、捏及呢格格、赛宝格格、迈及呢格格、厄音珠格格、额伦珠格格、梅格格、兰格格、明珠格格、芦耶格格、布三珠格格、阿母巴偏格格、阿几偏五格格、丹姐格格、秋格格、朱乃格格、瑞格格。

康熙一生后妃女子在清代诸帝中最多,共有55人,其中一位格格也没有。

雍正皇帝45岁登基,其身为皇子时,王府中就有格格。雍正的孝圣皇后钮祜禄氏入雍王府时就号称格格,她是乾隆皇帝生母,也是清宫最有出息的一位格格。雍正的裕悫皇贵妃耿氏,初入王府时亦号称格格。懋嫔宋氏,初入王府号称格格。在雍正的泰陵妃园寝中葬有21人,其中如第三排小宝顶中有张格格、苏格格、伊格格、张格格。

乾隆皇帝身为皇子时,王府中一位黄氏格格已故去。乾隆登基后,仍念旧情,追封黄氏格格为仪嫔。

嘉庆皇帝身为皇子时,府中格格关佳氏、沈佳氏早已过世。嘉庆登基后,于嘉庆二年四月谕旨格格关氏封为简嫔,格格沈氏封为逊嫔。

道光皇帝身为皇子时,府中格格有赵氏、孙氏。嘉庆二十五年九月五日封格格赵氏为平贵人,格格孙氏为定贵人。

宫廷中的格格本是宗室女,她们被选进宫中,有的成为皇帝身边的侍妾,有的赏封给皇子为妾。在清宫中格格地位很低,其中也有成为十分显赫的人物。像雍正府中的格格钮祜禄氏,本是四品典仪官之女,因为她是康熙皇孙弘历(乾隆)生母,一次康熙帝在雍王府见到格格钮祜禄氏称赞其为有福之人。雍正登基封其为熹妃,乾隆登基时又尊为皇太后,她是清代皇后中极尽享乐的皇后,终年86岁。雍正帝身为皇子时还有一位耿氏格格,本是镶黄旗包衣的后代。雍正登基时封为裕嫔,乾隆登基时封为贵妃,后来又封为裕悫皇贵太妃。乾隆四十九年薨,享年96岁,是清宫中最高寿之妃。宫中还有少数格格晋封或追封为嫔或贵人的,而有些宫中格格一直到死,只存一个姓或封号葬在妃园寝靠后排的小宝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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