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帝弄清允是被魇至狂之后,立即召见允,问及以前所作所为,允全然不知,是魇术真灵,还是现在装傻,只有他自己明白。康熙确信允被害,群臣又纷纷建议复立皇太子,康熙帝经过反复思想斗争,于四十八年三月复立允为皇太子,立太子福晋石氏为太子妃。时过两年,康熙发觉大臣们为太子结党会饮,于是将这些大臣分别谴责、绞杀、缉捕、幽禁。康熙帝手谕:“诸事皆因允,允不仁不孝,徒以言语货财嘱此辈贪得谄媚之人,潜通消息,尤无耻之甚。”康熙五十一年复废皇太子允,禁锢在咸安宫内。允并不甘心,借医生为其妻诊病之机,用矾水写信与外界联系,又被发觉。自此,康熙十分戒备,凡大臣上疏建储者,或处死,或入狱。康熙六十年三月在康熙庆寿之日,有的大臣上疏立皇太子之事,康熙对此置之不理。事过数日,又有十二人联名上疏立储,康熙怀疑这些人为允同党,均给予处罚。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康熙病重,命召回代皇帝至南郊祭祀的皇四子胤。在御榻前,有皇三子诚亲王允祉、皇七子淳郡王允、皇八子贝勒允、皇九子允、皇十子敦郡王允、皇十二子贝勒允、皇十三子允祥、理藩院尚书隆科多等人。康熙说:“皇四子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延至戌时,康熙驾崩。
皇四子胤接了皇位,宫中权力之争并没休止,于是又有幽允囚允锢允之事。至于两立两废的皇太子允,迁居到祁县郑家庄,被众兵严加看守,最后于雍正二年十二月病死于幽所,时年五十一岁。
允死后被追封为理密亲王葬于黄花山,理密亲王园寝建有飨殿、宫门、宝顶、地宫,环以宫墙,建有碑亭,竖立一统石碑,上刻满汉文字,记述了墓主人简略的生平。档案上记载理密亲王园寝建有:“琉璃花门一座,广一丈八尺,纵八尺,檐高一丈四尺;东西卡子墙长九丈四尺,高一丈一尺;正中飨殿一座,广六丈二尺,纵四丈一尺,檐高一丈七尺;前有大门,广四丈五尺,纵二丈八尺,檐高一丈五尺;门外设守护班房、东西厢各三间;围墙周长七十二丈,高一丈一尺。”可知雍正年间王爷园寝的规模,还是很气派的。
如今黄花山下丈烟台村西的理密亲王园寝,昔日面貌已荡然无存,只剩一片废墟。如今墓碑亦不见,周围被挖成深坑,托碑的石兽被掀倒,宝顶已被踏平,当年宝顶基部的瓦垄、滴子雕石,还残留些碎块。
直郡王园寝埋葬着一位幽死的郡王,人们传说他是英勇善战的“达摩苏王”,实际上就是跟随大将军福全出征的后来在夺嫡中失败的康熙帝之子,雍正帝之兄允礻是。
允礻是其初在康熙诸子中排行第五,因为前面几个皇子早殇,按封建礼法,在成年皇子中他的年龄最大,所以被列为皇长子。但是,他的生母惠妃那拉氏只是一位庶妃,不及皇二子允的生母皇后的身份高,于此允能从嫡出而幸运地被立为皇太子。允礻是表面上遵从父命,内心里对允的太子地位十分觊觎。
允礻是在诸皇子中是比较聪明能干的,三次随康熙帝出征巡视都有所作为。第一次是康熙二十九年,年仅十八岁的允奉命随伯父抚远大将军福全出征,指挥军队。第二次是康熙三十五年随康熙帝亲征噶尔丹,他与内大臣索额图领御营前锋营,这年三月被封为直郡王。第三次是康熙三十九年随同父皇巡视永定河河堤,任总管。三次都取得了康熙帝的信任。
允礻是一心想夺嫡继大统,他密切注视着康熙对皇太子允的态度。康熙二十九年七月,康熙帝在征途中患病,召皇太子允至行宫,允对父病无忧无戚,康熙怒而遣其先归;康熙三十三年,在奉先殿祭祖时,皇太子允的拜褥与皇帝的拜褥同放在门槛之内,康熙命尚书沙穆哈将皇太子拜褥移置于门槛外,沙穆哈请旨将此事记入档案,引起康熙的反感,夺了沙穆哈官职。三十五年康熙皇帝亲征噶尔丹,命皇太子允代行郊祀礼并处理各部院奏章,第二年御军行兵宁夏,仍命皇太子允留守京城,允与手下臣等结党营私,康熙帝归来当即处置了允左右群臣,从而对允逐渐疏远。直至康熙四十七年八月,康熙皇帝从塞外回京看视十八阿哥病,允则毫无手足之情,更引起康熙帝的恼怒不满。这近二十年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以及随之引起的关系变化,允礻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认为对他谋取皇储之位创造了有利的条件与时机。
允礻是迷信喇嘛教“魇术”巫术,企图以喇嘛巴汉格隆的魇术咒死皇太子允,以便取而代之。康熙四十七年九月,在塞外行围时允被废允礻是十分得意。康熙皇帝器重允礻是,让他负责监视允,从塞外至京城都由他看守。允礻是认为时机已到向父皇进谏:“允所行卑污失人心,术士张明德相允必大贵。如诛允,不必出皇父手。”康熙当即斥责允礻是凶顽愚昧,并告诫所有皇子不准怂恿手下人生事。后来皇三子允祉告发允礻是用魇术魇废皇太子之事,康熙又派人在允住所搜出“魇胜”,确信皇太子允为魇术致狂,对允礻是所作所为极为气愤,宣示其为乱臣贼子。下令夺郡王爵,严加看守,在府第高墙内幽禁起来。四十八年四月,康熙皇帝在巡视塞外临行时又下了一道谕旨:“允礻是镇魇皇太子及诸皇子,不念父母兄弟,事无顾忌,万一祸发,朕在塞外,三日后始闻,何由制止?”王大臣急忙商议,最后决定派遣八旗护军参领八人护军校八十人在允礻是府中监守。康熙帝还不放心,又加派了贝勒延寿、贝子苏努、公鄂飞、都统辛泰、护军统领图尔海、陈泰,并八旗章京十七人,更番监视,还对这些官员下了一道严谕“如果谁玩忽职守,将遭灭九族之灾。”
允礻是夺嫡失败时只有三十七岁,他被囚禁在高墙内达二十六个春秋至死,时年六十三岁。雍正命以固山贝子品级葬允礻是于黄花山下,实际上等于降了两级,所以他的陵比其他王爷陵都逊色。
诚郡王园寝的主人公允祁,出生于康熙五十二年十一月二十八日(1714年1月14日)卯时,起初行次为第三十三,后来按存活的皇子排行,他是康熙皇帝的第二十三子。允祁号东山。出生时,其父康熙皇帝已花甲之年,其母是庶妃石氏,属汉军旗。自不必说石氏是既年轻又具有一定姿色的女子,康熙皇帝死时,允祁将及十岁,其母石氏在康熙六十一年十二月,被刚即位的雍正皇帝尊封为皇考贵人。到了雍正八年,已十八岁的允祁被封为镇国公。乾隆即位后,于乾隆元年十二月尊封允祁生母石氏为皇考静嫔,还将二十四岁的允祁封为贝勒。
乾隆九年四月二十日,允祁三十二岁时被派守景陵。乾隆皇帝说:“三陵事件最关紧要,应于朕之诸叔内,派一人守护。公禄庆年幼,不足统辖。贝勒允祁为人厚重,著总理三陵事件,执掌关防。禄庆、巴图仍随同总办。”
乾隆十一年允祁三十四岁,工作十分认真,及时将陵寝情况向乾隆皇帝汇报。例如:三陵总理事务贝勒允祁奏称:昭西陵因连日阴雨,宝城后北面坍倒砖墙一进,东西约宽十二丈,自垛口以下,高二丈有余。两旁现皆闪裂。为此奏闻,或敕交该部照例办理,或钦派大臣前来查勘,敬谨修理等语。乾隆皇帝答复:此事关系紧要,和亲王现奉差彼地,著户部侍郎三和即刻驰驿前往,会同和亲王敬谨相视,速行定议,请旨办理。
乾隆二十三年六月初六日允祁母亲静嫔薨逝,允祁因孝陵甬道偷窃树木一案被降为贝子。乾隆三十七年,六十岁的贝子允祁奏称,孝贤皇后陵寝有应行修葺之处,照例办理。纯惠皇贵妃园寝,梁木损裂,油饰脱落,请交工部办理等语。东陵总管内务府大臣嘉谟,协同贝子允祁管理陵寝事务。允祁在管理陵寝时对总管内务府大臣满斗拆墙伐树的事始终缄默,没有及时参奏。被袁守侗奏向乾隆皇帝,乾隆四十二年,六十五岁的贝子允祁以未参奏满斗罪降镇国公。命马兰镇总兵保宁兼总管内务府大臣同公允祁,总管内务府大臣嘉谟管理陵寝事务。
乾隆四十五年九月初八日,六十八岁的允祁复封为贝子。乾隆四十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允祁七十岁。晋封固山贝子允祁为多罗贝勒。乾隆四十九年十一月,允祁七十二岁,赏加郡王品级。乾隆五十年七月二十七日未时,允祁薨逝,享年七十三岁,谥曰:诚,子七人。七月三十日乾隆皇帝谕:朕长辈内惟二十三贝勒独存,前闻患病,当遣皇八子带领御医前往诊视,冀其速痊。兹据弘等奏,已于二十七日薨逝。闻之深为悯恻。
允祁一生舛变并不是个人的过失,而是对他的部下和上司的宽容,曾两次因事被降职。乾隆皇帝曾认为他为人厚重,甚至与他不合的满斗拆墙伐树,犯了严重的罪过,他也不落井下石。他看守东陵四十年如一日,最终乾隆皇帝将他晋封为多罗贝勒,并赏加郡王品级。尤其在东陵一带给人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固山贝子二十三太王”颇受陵户们的爱戴。
在清朝能安葬在皇陵周围的亲王郡王贝勒贝子等级的皇子是一种荣耀,还得有皇帝的御批才可以建造园寝。
诚郡王生前看守过景陵,他还亲自在皇陵外围为自己选过坟地,传说:一次允祁带领着属下人在昌瑞山以东的山林里狩猎,当追击一只白兔在兴旺寨山脚下瞬间消逝,于是允祁就在白兔消逝的地方打桩作记定下了自己的墓位。
诚郡王园寝具体坐落的地方,周围有上百亩土地。诚郡王园寝围墙里就占地二十亩,整座园寝坐北朝南略偏西北南。建有朝房、班房、碑楼、宫门、享殿、宝顶、地宫,绕以红墙。地宫内为砖券,两扇石门,红墙内外种植几百株松柏。
允祁的嫡福晋富察氏为纳思泰之女,侧福晋为张罗密之女,还有妾孟氏,妾祥氏,妾高氏,妾王氏,妾李氏,妾姜氏,允祁有七个儿子,第二子奉国将军弘、第三子奉国将军弘亮、第五子贝勒品级贝子弘谦、第六子奉恩将军弘霈、第七子辅国将军弘善,官至广州将军。其孙绵宜、绵文均任侍郎。这一支的墓地,在北京东郊平房村西口。
过去马兰峪每年都要过会,有的中幡上绣有“固山贝子二十三太王”九个醒目的大字。可见允祁看守景陵时,与当地满族陵户的关系很好,给人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颇受陵户们的爱戴。至今遵化马庄还保留有“固山贝子二十三太王”的中幡。守陵的李姓张姓两家说,陵上粗壮的树木都是允祁府上人委托李宗给卖的,还留下部分柏树榆树和栗子树。1921年余地卖给北京步军统领王怀庆,允祁的后裔生活拮据,于1941年又搞了一次“起灵”,破败的诚贝勒园寝旧址,一直保持到1963年。1966年“文化大革命”,诚贝勒园寝就彻底消失了。当地就只留下一个“王爷陵”的地名一直沿用到现今。虽然查找到了“王爷陵”是清代的诚郡王园寝,也得知允祁从三十二岁到七十三岁守陵四十年,是清代守陵时间最长的王爷。
马兰峪以东二十五里,有一座多罗愉恪郡王园寝,埋葬着康熙帝第十五子允。
允生于康熙三十二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其母庶妃王氏即顺懿密妃。雍正四年五月封贝勒,命守景陵,八年二月,世宗以看守景陵事体重大,因其职守尽心,故将允晋封为多罗愉郡王。允平时体弱多病,于雍正九年二月初一日巳刻死于任所,时年三十九岁。雍正皇帝辍朝二日,赐祭二次。还为其上谥号曰:恪。其含义“温恭朝夕曰恪,威容端严曰恪”。雍正皇帝命工部在九凤朝阳山与景陵之间的城子峪为多罗愉恪郡王选墓址,并拨官帑为其建墓树碑。雍正皇帝还亲自书写碑文,字里行间表达了兄弟之间的情谊。
国家建藩以资屏翰,恤典以重懿亲。生荷殊荣,既剖符而授册;殁膺沃泽,更勒石以垂休。聿弘敦本之仁,弥厚饰终之礼。唯王圣祖皇帝之子,朕之弟也。辉分玉叶,秀擢金枝。赋性得其和平,素履遵于坦易。朕诞膺宝,祗肃园陵。念兹重地之周防,爰命亲藩而护视。用晋夫王爵,俾拥卫于寝宫,庶几颐养安和,迓纯禧而延算。讵意体婴羸疾,遂高谢于尘寰,庀官物以经营,务从优赡。建丰碑而谥诔,备极哀荣。呜呼,华萼萦怀,贲丹纶于黄壤;松楸增色,镌绿字于青珉。垂诸奕世,不亦休欤!
雍正十一年十月日
多罗愉恪郡王园寝坐北朝南,四面环山,北依燕王台南麓龙尾山,南照朱山、笔架山、华山。地势平缓,穴脉分明水法相宜。建有一孔拱桥,碑亭一座,亭内竖立一统石碑,上面刻有雍正皇帝撰写的碑文。其北有东西厢房各三间,宫门三间,享堂三间,享堂月台前,丹陛石上浮雕二龙戏珠,十分显赫。享堂北建卡子墙,有琉璃花陵寝门一座,两旁有随墙门。进入后院,有三座宝顶,正中宝顶下地宫中,葬允及其嫡福晋,两旁小宝顶分别葬允的两个侧福晋。这座园寝当地人称作“老陵”。在多罗愉恪郡王园寝的东侧,有土坟一座,坟前为红漆栅栏门,四周无墙,是允幼年时期的奶母的坟墓。愉恪郡王园寝周围,陪葬着允的七代子孙,按昭穆规制分葬左右两侧。允的第二代三子弘庆,雍正九年袭愉郡王,乾隆三十四年薨。第三代孙永是弘庆长子依例降袭,乾隆三十五年袭多罗贝勒,嘉庆二十五年卒。第四代孙永长子绵岫,道光元年袭固山贝子,道光三十年卒。第五代孙奕绵岫长子,袭镇国公,卒于同治五年。第六代孙载璨奕次子,同治五年袭辅国公,卒于光绪十一年。依例袭辅国公不再降袭,载璨无子,将旁支同辈份的溥钊过继为子,袭辅国公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