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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台湾光与影(3)

《台北星期天》

红色沙发的希望

导演:何蔚庭

主演:Epy Qui zon/Bayani Agba yani/林若亚/陆奕静/张孝全/莫子仪/曾宝仪

上映日期:2010年5月7日

区别于一般台湾电影的小清新,导演何蔚庭首次执导长片作品《台北星期天》,用黑色幽默的方式呈现了外籍打工族的现实痛苦。两位菲劳在台北打工时意外捡到一只红色沙发,对未来有美好憧憬的他们决定把沙发搬回工厂宿舍,于是开始在这座城市里四处漫游。而对于两个只能通过目测“台北101”大小来判断距离远近的外劳来说,回工厂的路并不顺利。于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星期天,一个红色沙发考验着两个人的友谊、决心和勇气。无论内容还是剧情,这都是一部很容易被忽略的电影,但被忽略不能代表电影的质量不好,有时可能仅仅因为大众的品位和浮躁的电影市场产生了不良的影响。

其实很明显,红色沙发是一个“家”的意象,对瘦瘦来说,那代表可以和心爱的女人在沙发上卿卿我我;对胖胖来说,那代表可以和心爱的家人在沙发上一家团圆。无论如何,这沙发都是他们对未来的一丝寄望。所以当他们看到那沙发时,忘了门禁,忘了追不到的女朋友,也忘了看不到的远方亲人等烦恼,对着沙发,他们开始觉得这个星期天有了新的希望。当他们在如梦如幻的场景里坐着沙发顺河流而下,唱起欢快的歌曲时,时间仿佛停止,万物也不复存在——希望原来是这么好的一件事。

台北是一个多种气质混合的城市,《台北星期天》呈现了台北的另一个侧面,一些本不属于台北,却在台北认真生活的人们。或许这不是个优雅的世界,因为永远有人过着仓鼠般卑微而艰辛的生活。但如果认真并且努力生活的话,那些爱你的人总会理解,总会来到你身边,让你感受到被爱的幸福和希望。

《不能没有你》

黑与白的真实

导演:戴立忍

主演:陈文彬/赵佑萱/林志儒

上映日期:2009年8月14日

或许是台北这座城市本身的文艺气质,导致了关于台北的影像总散发着浓浓的文艺气息。就算是台湾黑道的《艋舺》也有着挥之不去的华丽忧伤。这么多台北的故事里,主角总是那些青春勃发的少年,更显这座城市的诗意与朝气。所以一直以来,台湾对于很多影迷来说都是梦境。可是戴立忍却用《不能没有你》呈现给我黑白的台湾。荒凉的城市,孤独的旅人,台北忽然间像是一个腐朽的城市。这个岛屿的真实究竟在哪?绚丽的101大楼,还是穷苦的海岸线?

《不能没有你》的最大特点就是戴立忍选择用黑白画面拍摄,黑白显得干净,并且让力量集中起来,不再被五色迷蒙。一个父亲和女儿的故事因此被讲得简洁而细腻。这是一则真实的故事,爸爸希望女儿能上学,女儿希望和爸爸相依为命,仅此而已。可就是这样简单而独立的愿望却被所谓的“社会体制”纠缠不清。武雄哭啼着说:“妹仔本来就很静啊,妹仔很乖的……”那话语和表情都显得如此无力。社会上的每件事都要讲“程序”,可是当所有的一切都只讲“程序”之后,那些边缘人物的命运就变得荒谬起来,好像他们的生活忽然就不合法了。在这种扭曲面前,戴立忍努力冷静地讲述这个残忍的故事,可看故事的我们早已声泪俱下。

电影中的父亲和女儿都是安静的人,对白因此相对较少,正是因为这样,简单的几句话反而更加让人难以忘记。闪闪发光的银幕中不再渗透出魔幻都市的荷尔蒙气味。台湾电影究竟是什么?是凶险的少年江湖,还是浪漫的文艺情怀?

是现实的都市欲望,还是纠结的陈年心事?其实台北是一个舞台,主题曲是献给忧伤的挽歌,无论这份忧伤来自梦幻还是现实。

电影的结尾,父亲武雄站在船头,缓缓驶向岸边。镜头藏在女儿身后,看小小的人越变越大,越走越近,直到停下来,化作一个长长的凝视——如果此刻,之前的黑白都有了色彩,还原蓝天、白云、碧海,还原父亲的眼睛和女儿的心——可惜没有。因为他们就生活在这样的灰色地带。

《黑猫大旅社》

那些生活的囚徒

导演:徐丽雯

主演:陆奕静/夏靖庭/蔡振南

上映日期:2010年12月11日

每个人背后都掩藏着巨大的不堪,肆无忌惮的放纵才能够得到一场空欢。

——《黑猫大旅社》

繁华都市的边陲,陈旧简陋的《黑猫大旅社》里住着数名房客,看似无关彼此,却因旅社有了交集与呼应。几个人,几个故事,全部关于痛苦与悔恨。有时候我真的惊讶于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正在发生与自我的生活完全脱离轨道的事情。像是村上春树笔下的社会边缘人物:他们不可能是加缪笔下的西西弗斯,更不可能是尼采笔下的查拉斯图特拉。他们不是那些英雄圣人,他们连冒险家也不是。他们空空如也,在他们的路途中走着走着,不断失落,直至不再遗下什么……他们有时也拥抱影子,但他们其实连影子也不是,他们只是影子的影子。他们是真正的囚徒。是不是很难想象呢?那些另外的人,另外一种生活,其实也许就在我们身边。而生活哪有我们描述的那么好,不过用来聊以自慰罢了。你看歇业后的黑猫大旅社,你看那一间间房,没有上锁,房门开敞,留下的只有人与岁月的痕迹。

《黑猫大旅社》也是那段对台湾小众文艺“不挑不拣”时期淘到的电影。

与大部分碧海蓝天、青草绿树、画面温馨的台湾电影不同,《黑猫大旅社》压抑、沉闷、憋屈。观影过程中我时不时需要深呼吸才能在获得的一点安慰中得以继续看下去。正因为这些电影没有试图向我们传达什么,才可以勾起无限的回忆和想象,让我们沉迷于那些看上去不知所云的想象,并让其中温暖的正能量慢慢将我们融化。

《翻滚吧!阿信》

浪子回头金不换的筑梦故事

导演:林育贤

主演:彭于晏/林辰唏/陈汉典/柯宇纶

上映日期:2011年8月12日

无论故事情节还是影片呈现的气氛,《翻滚吧!阿信》都让我想起台湾另一部红极一时的电影《艋胛》。同样的单亲家庭,同样是误入了黑帮,同样一群肝胆相照的拜把兄弟,同样纯洁到“似曾相识却未曾蒙面”的爱情,甚至连监制都还是《艋胛》的监制李烈。但毕竟,《翻滚吧!阿信》是根据真实故事改编,导演林育贤讲述的正是哥哥林育信的体操生涯,这就让人在观看的时候有了不同的心境。

阿信从小就对体操热爱并怀有惊人的天赋,但曾经得过小儿麻痹症的他却一只腿长一只腿短。在妈妈的阻止下,他被迫离开了体操队,内心的愤怒和不服让他逐渐开始混迹社会,与好友菜脯打架滋事、称霸街头。可惜这拉风的日子没过几天,就被黑道大哥的儿子陷害,逃离宜兰奔赴台北。在菜脯命丧异乡之后,一无所有的阿信再次回到体操队,想要重新开始。当然,这样的故事结局总是很圆满。再加上彭于晏一身的肌肉和邪邪的表情,终于摆脱了清新阳光大男孩的形象,痞劲儿十足。虽然剃头立志那个桥段明显模仿了元彬的《大叔》,但对于女观众来说,养眼更加重要。演员什么的都是后天养成术,就为了那一身肌肉和180cm身高的体操表演,也应该给彭于晏一个“赞”。

电影的世界里从来都不缺乏励志,一个拍,另一个还拍,真是不遗余力地要把个人的那点伤痛撕裂开来给人看。导演林育贤长一副贱贱的样子,但时隔六年了,他只不过从《翻滚吧!男孩》拍到《翻滚吧!阿信》,谁都知道他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可惜,浪子回头金不换的筑梦故事最不能懒,否则一不留神就会拍烂掉。

另外,导演的怀旧情结处处可现于电影中:机车,小巷,水果摊,传呼台,王杰的歌声,还有那一身酷似年轻时候“刘德华”的牛仔打扮……大概那时候他们的青春就是这么热血,但感觉上又是那么寂寞。一如现在台湾小电影的姿态,到处都是渴望和缅怀,让从未经历过如此生活的我们对此也会有最起码的认识。

岛国,总会不经意间流露出过分自我的气质,所以如若台湾电影一味地坚持本土和原创,是很难取得商业上的所谓成功。其实台湾好电影很多,但不是每一部都有《海角七号》、《艋胛》或《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这么好命。大部分最终都成为一种怀念,但相比那些商业上风起云涌的片子,这份默默的怀念反而值得收藏。

年轻的电影总有一种不怕万物的气质,而迈向成熟或者说趋向市场体制的电影,最怕的就是失去这种赤子之心,仅剩下票房的算计。有了《海角七号》的成功模式,许多独立制片的导演能够迈向更大的舞台。然而也有许多导演仍旧坚持磨刀练剑。这些正在成长中的台湾电影,是年轻人的电影,也是最朴实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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