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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王翦恃强逢劲敌孙燕破剑闯重围

话说燕丹公主挑选年壮力强者跟随孙燕预备出战。

孙燕禀明要班豹相随,准许。尔后燕丹排驾,与孙燕一齐来见燕王。

此时燕王尚未退朝,闻奏,意欲不见,于心不忍,又恐公主烦恼,无奈只得宣进。

燕丹上了三层大殿,行了君臣大礼,赐座。兄妹二人各自垂泪。

抚慰毕,燕王道:“不料老都尉与二位外甥尽丧秦将之手,真令人伤心。如今秦师已渡易水,现将兵临城下,国中兵微将寡,寡人意欲纳贡称降,众臣又不允许。孤想吾既无嗣,御妹又折二子,孤日后驾崩,这燕国江山不知交谁执掌!”

说到此处,不禁失声恸哭起来。

猛抬头见品级台前跪着一人,穿白挂素,心下不解,忙问道:“御妹,下跪者何人?”

燕丹奏道:“此乃臣妹之孙,孙龙之子,孙燕也。”

燕王道:“何事见孤?”

燕丹垂泪道:“臣妹世受国恩,虽以躯难报,今闻秦师无人敢抵,愿举家而出。此子年纪虽小,武艺还强,尚能拒敌。今特选五百家将,意在保此子出师,与秦军决一雌雄。纵有一差二错,也见得孙门合家老幼皆忠于国。”

燕王闻言大惊道:“御妹何必如此,上阵冲锋之事,岂可视为儿戏也!据报,那秦将王翦勇冠三军,老都尉父子三人尚且不是他的对手,今孙燕小小年纪,如何使得,岂不白送性命!”

燕丹道:“臣妹也曾劝他,无奈他只不依。臣妹也曾看过他的武艺,倒也纯熟。乞圣上再拨给兵丁,命彼临阵,再看如何。”

正言间,殿前官启奏:“秦将王翦已在城外讨战,屈丞相连挂免战牌,俱被打得粉碎。”孙燕在下闻言,连连叩头道:“小臣出马,若不生擒王翦,某愿认罪!”

燕王道:“快快请起,下去披挂。孤这里即点精兵相助,孤与你祖母上城观敌。国家兴亡,在此一举!”

孙燕叩头下殿披挂,不多时,上殿辞驾。

燕王见孙燕凛凛威风,腾腾杀气,与众大不相同,虽然年幼,更觉可爱,心中自喜。遂对燕丹公主道:“真乃天神也,孤社稷之幸矣!”

燕丹道:“全仗主上洪福。”

燕王道:“燕儿有重孝在身,孤不便喝酒以壮军威,唯愿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孙燕叩头谢恩,下殿出了午门,早有御营精兵三千,同孙府五百家将,齐扎在午门之外。

班豹见孙燕出来,忙上前禀道:“小主人,马已备齐,专候令下。”

孙燕道:“快传令起营!”

众将得令,擂鼓摇旗,飞至幽州城外。

那边王翦在城外听得城头炮响,便知有敌将出来,便把兵丁一字儿排开。就见幽州城门大开,飞出两杆素旗,一队燕兵飞速而来,随后涌出一员少年将官,真个是好相貌。只见他:

通体挂素跨白驹,

头顶银盔晃眼明。

两耳垂肩帝王相,

鼻若悬胆目如星。

他年得意风云令,

一统华夷赵国兴。

王翦观孙燕年少英武,甚是可爱,暗自赞叹道:“好一员小将,皮相甚美,但不知武艺如何。”遂大喝道:“燕将听真,你家侯爷在此,快快通上尔的名来!”

孙燕闻声,也大喝:“来者莫非王翦乎?小爷乃瑞陵君之孙,总兵孙龙之子孙燕也!小爷与你不共戴天,恨不得生啖你肉,今若不擒你进城,枉世为人也!”

王翦听罢哈哈大笑,道:“想你父、祖三人,何等样人,尚且难逃我手。今汝这一黄口乳子,敢妄发狂言,看矛吧!”

说罢,一挺丈八蛇矛,刺将过来。

孙燕用银戟架开,急速相还。二人就战在一处。

此时燕王与燕丹已到幽州城上,观看二将相争。

燕王道:“御妹,孙燕果真是将门之后,你看那秦将的矛法如此纯熟,也未能讨得半点便宜,孤看他二人倒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燕丹道:“此乃主上洪福,依臣妹看来,如今敌将的矛利马快,孙燕年少,照此下去,恐其失手。”

燕王道:“依孤看来,孙燕磕开敌将矛杆时,两膀不甚大动,似有不甚用力之象,待孤助他三通鼓,看是如何!”遂命抬战鼓至前,即刻鼓声震耳欲聋。

孙燕回马时,见城头有一柄黄罗御伞,知是燕王在上观战,祖母也必在此。暗想:

王翦果然勇猛,等我先耐他几十回合,然后再展威风不迟。

那边秦营中章邯见王翦出营,从辰至未,交战未回,且闻营外金鼓震耳,便问:

“殿西侯与燕将对敌如何?”

旗牌官忙禀道:“殿西侯出营讨战,至午时幽州方发兵,出来一员小将,战至今时,未见胜负。”

章邯闻后忙令备马,带领众将出营阅敌。

只见王翦与那员小将往来交手,甚是激烈,便传令亦擂鼓助威。

王翦在阵前听得本营鼓响,知是元帅掠阵,越发精神,喊叫如雷,往上冲来。

燕王与其妹见状,心下大惊,暗道:“我国并无一将,何以出去相助,孙燕必不能取胜了。”

再看孙燕,银戟也格外疾,连坐下的白龙驹也欢跳起来。

燕王不禁大喜,即令军士加速擂鼓。

孙燕见王翦奋战,便笑道:“你有多大本领,只管尽力使来,小爷若是惧你分毫,也算不得豪杰!”

说罢一抖银戟杆,把戟法改变,真有神鬼莫测之技,只几十合,就把王翦杀得力竭劲衰,呼呼喘气。

王翦暗想:“不好,这小将戟法果然厉害,以气血之勇定不能取胜,不如骗他下去,用法宝斩他便了。”想罢便虚点一枪,佯往正北败走。

孙燕哪里肯舍,大叫一声“哪里走”,一磕坐骑就赶将下去。

班豹在阵角上见孙燕得胜,也便大喊一声,舞开银锏,催动青鬃马,赶将下去。

燕王在城楼上见孙燕战败了王翦,喜得拍手顿足。

燕丹也以手加额。今见孙燕赶将下去,猛然记起,道:“速速鸣金!”

燕王不解道:“御妹何出此言?”

燕丹道:“主上不知,那王翦在海外云光洞学得法术,倘赶上去,一时疏失,如何是好?”

燕王道:“御妹言之有理,快与孤鸣金收兵!”

此时小豪杰正赶王翦,忽听鸣金,心中不解。

王翦见孙燕赶将上来,忙取宝剑在手,念动真言,祭在空中。

此时燕丹在城上看得明白,早惊得三魂出窍,六神无主,大叫一声“我孙儿死也”,便栽倒在城上。

燕王大惊,忙传侍监扶救。

内侍呼唤,半天不见醒来,就把个燕王急得手忙脚乱,也顾不得城外孙燕的生死,忙传旨,用软床把公主抬下城去,放于马兵司大堂之上。御驾也随后赶来看视。

这边孙燕听得王翦大喝“看吾用法宝取你”。忙抬头,就见一朵彩云托着一口宝剑,如牛吼之声飞奔而来,一时不知所措。

班豹倒也十分乖巧,忙喊:“小主快走,那是如意宝剑!”一圈马往回便跑。

孙燕顿时明白,忙调转马头,往回就走。

王翦笑道:“你若想逃生,除非再认母投胎!”遂即掐诀念咒,喝声:“赶下去!”

那宝剑在空中就如飞赶上。

孙燕回头见宝剑离顶门不远,心中一急,一声大叫,便把泥丸宫迸开,出现一股豪光把宝剑抵住,竟不能落下。

这是因孙燕日后有数年帝王之命,不然岂能逃脱!

自古道:“生死皆由命,半点不由人。”此然也。

闲话带过不提。

王翦见宝剑不能落下,只道孙燕有甚法术把剑止住,忙念咒收回宝剑。不觉豪气也就减去一半。

此时孙燕也猛醒过来,头上不见了宝剑,甚觉奇怪,回头见王翦正呆呆地立马观看,便回马大喝一声:“呆着做甚,看戟吧!”分心一戟刺来。

王翦措手不及,叫声不好,身躯朝后一闪,那戟杆就从左胁上穿过,竟带下半副甲来,直吓得王翦面目更色。

二马擦摩而过,孙燕便一伸虎手,将王翦丝绦抓住,用力往上一提,说声:“过来吧!”就要活擒。

王翦着忙,双手紧抓鞍桥,两腿死死夹定,那乌骓马往前一纵。

两下力大,只听得“咔嘣”一声,将丝绦扯断。王翦得便,慌忙便逃。

孙燕回马紧紧赶上。

直恨得王翦咬碎钢牙,暗骂道:“小子不知好歹,某不给你个痛快,你也不知某的厉害。”遂暗将百链锤抓在手中,故迟一步。

孙燕贪功心切,哪里还防人暗算。

王翦回头窥得真切,一撒手,把锤打将出去。正中孙燕的护心镜,直打得粉碎。孙燕忙将身躯往后一仰,紧兜马头,心中突突地跳个不停。

待这定神的工夫,王翦的马早已远去。

孙燕大怒,骂道:“你有本事上天,小爷也要赶去拿回!”一催白龙驹,哧溜溜地又赶将下去。暂且不表。

却说孙膑在齐宣王时,用计在马陵道擒住庞涓,七国分尸,报了刖足之仇,国威大振。

孙膑回至南平王府,自思高名已扬,大仇已报,想何不归隐深山,做个急流勇退、明哲保身之人?

立意已决,具辞表、解印绶。

宣王再三挽留不住,只得准行。乃封其石闾之山,又名天台山。

孙膑上至天台山,或闭门诵《黄庭》,或与鬼谷子相聚。非止一载,修成仙体。

这一日,孙膑老祖正在打坐静养,忽感一阵心血来潮,连忙掐指一算,已知就里,大叫一声:“苦也!”翻身跌落到蒲团之下。

清风、明月二童吃了一惊,待上前扶救时,孙膑已自翻身坐起,大放悲声。

二童正不知何故,早惊动门徒李丛。

这李丛乃孙膑上天台山时所收,此人两臂有千斤之力,比袁达还胜一倍。

他见师父大哭,忙问何故。

孙膑道:“我的老父与二位兄长在燕州尽丧王翦之手,虽是天意,到底使出家人悲伤。”

李丛闻言,怪眼圆睁,浓眉倒竖,道:“有这等事?待徒弟下山去,定要活擒王翦与师父报仇!”

孙膑止泪道:“休得胡言,快扶我出洞去!”

李丛忙扶定孙膑,出了洞口。

这神仙的慧眼能观四方,达四万八千里远近。此时早已看见孙燕追赶王翦下去。就见王翦袍松甲散,飞奔秦营而去,观秦营中飞出一员大将,红马红袍,手舞大刀,上前让过王翦,挡住孙燕,二人就动起手来,不上几合,孙燕把那员将刺于马下,便去冲踏秦营。又见秦营中一声炮响,冲出八员大将来,把孙燕围在核心,一齐厮杀。那使锏的小将也冲入圈内,帮着孙燕动手。那秦营中又出来无数将官,乱散征骑,来杀燕兵,燕兵只得散乱奔逃。忽又有如蚁一般的秦兵裹将上来,把孙燕及众兵丁一齐围定。只见这时的孙燕抖擞银戟,如枪山一般,上护其身,下护其马。那使锏的本领也真不凡,打得秦军纷纷落骑。虽见燕兵渐少,秦军就是不敢上前,一直远远地围定,似有喘息之态。

忽见孙燕一马冲至西南角,内中一员秦将跃马提枪上来,截住厮杀,不上十合,早被孙燕一戟打得抱鞍而逃。忽又见内中一秦将正欲拈弓搭箭,要暗伤孙燕……看到此处,孙膑暗叫声:“不好,此时出家人若不救他却待何时!”忙拔金攥杏黄旗在手,口中念念有词,往两军阵上一指。

立时就起了一阵狂风,两军人马皆互不能见。

见此状后,扶定李丛回洞而去。

孙燕此时在阵上正杀得两膀酸麻,浑身是汗,忽见起阵狂风,直刮得飞沙走石,把秦兵打散,忙招呼手下残兵,催马闯出重围。

此时金子陵也在营门观战,忽见起阵怪风,心下大惊,忙念止风咒,把风止住。却见本国兵将多被沙石所伤,又见孙燕已杀出重围,城中屈班又亲自带兵来接。便道:

“不必追赶,收兵回营。”

秦军这一阵,被孙燕枪挑李杰,赶打蒙骜,死者三千有余,伤者不计其数。燕国的三千人马也死伤十有八九,却未能取胜。

老道心中甚是不快。

再说燕王令人将燕丹公主抬至兵马司衙大堂,整整歇了一个多时辰,才救转过来,燕王才放下心来。

燕丹见燕王及众文武皆在身边,悲袭心头,垂泪道:“圣上,孙家不幸,连遭大祸,今孙燕又丧在王翦邪术之中,如何是好?”

燕王亦垂泪道:“御妹,暂且宽心,吉人自有天相助,你听,城外仍有金鼓之声!”

燕丹静听一阵,果然听到。

众人皆疑惑:是秦军攻城么?

燕王忙命人上城打听。去不多时,回奏道:“小将军未曾受害,现今正被秦军围困,屈丞相亲自提兵出城营救去了。”

兄妹二人闻言大喜,谢天谢地。

歇不过半时,孙燕已回,前来参见。

只见他血染战袍,盔生热气。

燕丹忙问:“尔如何避得王翦的宝剑?”

孙燕道:“我也不知是何缘故,莫非因有重孝在身,也未可知。”

燕王道:“今日大战辛苦,且下去歇息用饭罢。”

孙燕忙奏道:“小臣愚见,秦师势大,难以抵挡,不若圣上速修文书,待小臣杀出重围,一来到齐国求取救兵,二来到天台山请我三叔下山,方能敌得住王翦的法术。”

燕王道:“言之有理,只是你苦战了一日,精力疲乏,不若养息几日再去,如何?”

孙燕道:“救兵如救火,宜速速修书才是。”

公主含泪道:“孙燕所奏甚是,圣上可速修书,臣妹也修书一封。”

孙燕遵令,叩头出厅,换过了战袍,洗漱停当,饱食战饭,带足干粮,命班豹相随。二人便上大厅候旨。

只见燕丹修书一封,捧于手中,两眼不住落泪,道:“孙儿此去,须听祖母一言。”

不知燕丹公主要对孙儿说些什么,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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