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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过我们青春的猫

段楠鹏

1.

下课之后,新来的米妙成了班上的焦点,大家三五成群地在离她几米远的位置一边看她一边说话。我不大喜欢他们这种迎接新同学的方式,我也曾有过这种经历,这让人心里非常不好受,感觉自己像个怪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米妙看起来却很大方,她不动声色地坐在位置上翻新发下来的课本,偶然间抬起头撞到那些看着她的目光,她也会欣然地报以微笑。

班上调皮的耗子和阿城走过去嬉皮笑脸地和她打招呼:“嗨!你好,猫。”米妙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俩:“猫?说谁呢?”耗子本以为米妙会红着脸不敢说话,没想到米妙不但不红脸,还一脸质问地看着他,反倒让他有些不自在了。

“米妙,谐音就是咪喵,咪喵就是猫,所以我们叫你猫了。”耗子红着脸解释着。米妙先是一愣,接着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们太有意思了。”

我站在一旁看着捂着嘴笑的米妙,心里有些欢喜,还有些羡慕。她不仅漂亮,笑起来还很好看,声音也特别好听。

2.

米妙就坐在我后面,上课的时候我还依旧沉浸在她的笑容和声音里面,以至于老师点我名字叫我起来回答问题叫了两声我才听到。“段谦谦,你怎么走神了,知道我讲到哪里了吗?”老师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看着我。我战战兢兢地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说:“讲到……”米妙在我身后小声地说道:“第十页第二段。”然后我就按照米妙说的回答了老师的问题,老师看了一眼心虚的我:“坐下吧,要认真听讲别走神知道吗?”

下课后我很感激地对米妙说:“谢谢你帮我。”米妙微笑着说:“小事一桩。”

我也对她回以微笑,然后她又说:“一起去厕所吧?”我本来不想去,但想想还是同意了:“好啊,一起啊。”

放学以后我和米妙推着单车边走边说着一些班上的事情,身后响起了男生咋咋呼呼的声音,我们一转头耗子和阿城的单车就刹车停在了面前:“猫,谦谦,一起走啊?”我平时一般不和男生说话,虽然热心的耗子和阿城经常和我打招呼,但我一般不理他们。我以为米妙会叫他们先走,没想到她却说:“好啊,一起!”说着脚就踏上了单车的脚踏板。我还有些迟疑,阿城转头看着我说:“谦谦,还不快点?大家都在等你呢!”我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踏上单车,跟在他们三个后面。

耗子不愧是话唠,一路下来嘴巴就没有停过,说着班上的趣事,把米妙和阿城逗得笑个不停。我虽然没有笑出声来,但心里还是很快乐的。

这时候我才发现,银城镇的景色还是很美的,湖水、大树、青草、稻田、店铺,一切都是那么美丽可爱,栩栩如生。只是,为什么我以前就从未注意过它们呢?

路过一家蛋糕店的时候米妙停了下来:“这就是我家,你要进去坐坐吗?”我看了一眼蛋糕店里面,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女人在忙碌着,还有几个客人在打量着各种款式的蛋糕。我说:“好像很忙的样子,还是下次吧。”米妙说:“也好,我家的蛋糕店才开张,以后有时间来捧场啊。”说完就转身和我告别了。

3.

这天早上,我刚踏进教室阿城就截住了我:“谦谦,你的英语作业做完了没?借我抄抄,还有二十分钟老师就要来收作业了,你不帮我我死定了!”我一向反对弄虚作假的人,但看着可怜兮兮的阿城还是忍不住把作业从书包里面拿出来递给他。

正当阿城充满希望地伸出手来接我手里的英语作业时,半路突然杀出个米妙,她一把抢过我手里的作业本:“不许抄,马上就要高三了,高三一到就要高考了,你还抄,到时候高考你怎么办?”阿城一脸痛苦的样子:“我说你这只野蛮的猫,怎么跟老师一个口气,快给我吧,老师就要来了!”

米妙的态度很坚决:“不行,就是不行,我给你抄是害了你!”这时候耗子冲这边的阿城招手:“快来快来,阿城,我借到另外一个同学的了,快过来抄!”阿城眉头舒展开了,笑着跑了过去。

接着,那天的英语课耗子和阿城被当众点名批评了一番,原因是他们的英语作业错得一塌糊涂,只对了两个,老师大发雷霆,耗子和阿城垂着头,狼狈得像丢失了阵地打了败仗的士兵。

体育课的时候米妙和我坐在草地上狂笑不止,坐在一旁的阿城颓丧地问躺着看天的耗子:“你借的谁的英语作业啊,错那么多,让我们两个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丑?”耗子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就随便拿了一本。”

我和米妙又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阿城有些愤怒地看着我们:“笑,笑,就知道笑,找你们借你们也不借,我们出丑了你们开心了吧?”

米妙笑完了,然后说:“抄只是完成任务,要自己会做才是真的学到了知识,不懂的问我们,我们可以给你讲解,但抄的话门儿都没有!”阿城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和米妙,样子有些耐人寻味。米妙说:“看什么看,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阿城转过头去面对着耗子,没有说话。

4.

米妙妈妈的手艺非常不错,很快顾客稀少的蛋糕店客人渐渐地多了起来,尤其是周末,更是门庭若市。我和阿城还有耗子,每个周末都会拿出一天时间去米妙家的蛋糕店帮忙,招待客人包装蛋糕或者收银。米妙深得妈妈的真传,做出来的蛋糕和妈妈的不相上下,因此,我们三个去帮忙的时候米妙和妈妈一般都是制作蛋糕的大师傅,而我们则扮演着服务生的角色。

开始的时候米妙妈妈会对我们深深地道谢,完了还会送我们一人一个小蛋糕吃,后来去的次数多了她就开始给我们算工资,我们坚决不要,她却说:“你们经常来帮忙,耽误你们学习休息的时间,这是你们应得的,如果你们不收下的话,我不知道以后还怎么面对你们。”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们只好收下,就当兼职赚的钱吧。

我们三人从米妙家的蛋糕店做完兼职往回走的时候,总会看到西边徐徐落山的太阳,红彤彤的流霞,映红了半边天。这个时候耗子和阿城总会来上一句很煞风景的话:“喂,咱们去网吧打CF怎么样?”我有些不悦地说我不会,然后就走开了。

但是后来,我发现他们两个人都不再说“喂,咱们去网吧打CF怎么样”,而是说:“歇息会吧,看会儿夕阳。”我有些好奇地问他们:“怎么不去打游戏了?”耗子两手一摊:“感觉没意思了,还不如看会儿风景。”

5.

生活依旧在不徐不疾地继续着,坐在操场上思忖着一些事情的时候,脑海中突然闪了一下,才发现在过去的大半年时间里自己变了许多,身旁的耗子和阿城也是如此。我以前是一个内向不善言语的小女生,耗子和阿城也只是两个只知道玩乐不爱学习的不羁少年,而今我们都变成了自己曾经羡慕的人。

这一切,都是因为一只猫的出现。

米妙生日那天,我们三人一同出钱买了只白色的猫送给米妙当生日礼物。我把猫递到米妙手上的时候,耗子说:“猫,我们送你只猫。”米妙开着玩笑说:“小心我这只猫吃了你这只耗子!”

阿城突然在这个时候泼了一瓢冷水上来:“你们说,在蛋糕店养猫合适吗?”我捶了他一拳,耗子踢了他一脚:“你这是啥意思,有问题为什么不早说?”阿城做抱头鼠窜状:“二位大侠饶命,我也是才发现的。”米妙打断了我们:“好了别闹了,你们送的我都喜欢,平时营业的时候关在房间里就没事了。”我们三人生日的时候,米妙亲手给我们一人做了一个大大的蛋糕,上面还写着简短的祝福语。作为回报,我们会把米妙做的蛋糕返还到她的脸上,她也不甘落后,迅速把蛋糕从脸上抓下来还给我们……

最美的青春,献给最美的年华,以及最美的遇见!

6.

离最后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那个黄昏,我们四人背靠着背坐在操场上看夕阳,说着高考结束之后各自的打算。

我说我想一个人背着包出去旅行,来一场流浪之梦。耗子和阿城打算弄两部高级单车,从银城镇出发,一直骑到西藏去,完成在高二的时候就许下过的诺言。轮到米妙的时候她嘻嘻笑了一下:“我哪里也不想去,就待在蛋糕店帮妈妈打理生意,再学一些制作蛋糕的技巧,然后在大学校园里开一家小小的蛋糕店。”

夕阳终于不见了,世界渐渐黯淡了下来,但我知道,它明天又会照常升起。

有些东西虽然已经结束了,但还有些东西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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