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正睡的香甜的风逍遥,突然感到一股冰冰的感觉,如今正值初夏,天气应该燥热,这股寒冷来的太过突然,猛地睁开了双眼,却听到屋外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
他看了看窗子。窗外正在下雨,雨打在木板窗上,发出了如同击鼓一般的声音,雨水从缝隙里淌进来。桌子上,那盏油灯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周遭黑暗一片,唯有灯芯的余光一明一暗地闪动着。
天色依旧阴霾,却是不知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休息一会儿后,风逍遥觉得精神好了许多,他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雨水打在身上,每一颗雨点都象石子一样沉重。风逍遥身上,那些汗渍、血污,以及干了的泥印都被洗了下去。他脱下外衣,在雨中洗了洗,重又穿回身上。
屋内根本没有什么可以烤火的东西,未免着凉,他只能将这潮湿的衣服继续穿在身上!
大雨磅礴,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
看着外面的雨夜,风逍遥缓缓抽出了御皇。
御皇在雨水中象一块寒冰,似乎连雨点都被逼开。看着雪亮的剑刃,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到了战神锋临终前所说的话。
不仁者,天诛之!
不仅是战神锋,甚至连义父都这样对自己说。
他们为什么都嘱咐自己要好好保护这柄御皇……
难道这御皇隐藏着什么秘密不成?
还有,先前在元帅府中,为什么自己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战力。
风逍遥对自己的实力虽然自信,却也没想过自己竟然能到达传说中的化气出体的境界,更没想到自己竟能全身而退。
难道真的是这柄御皇的缘故?!
在使用御皇时,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与御皇之间似乎有种莫名的联系,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就好像,这柄剑是为自己量身定制的一般。
不,更确切的说是自己仿佛是为这柄御皇量身定制一般!
望着泛出阵阵寒气的御皇剑,风逍遥的心头越来越沉重。因为此时他的心中忽然想到了一个更大的可能……
“无定三绝竟是战神锋的武学,这……”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义父的局布的未免太大了……
甩了甩剑上的水珠,收剑回鞘的风逍遥推门进去。这时才觉得身上有些冷。虽然正值初夏,但身穿湿衣的他还是感到寒意。他看了一眼屋内的桌椅,上前将其折毁,在屋内生起了一个火堆。
风逍遥围着火,让热气蒸干身上的水气。火光映得他身上发红,外面,雨仍是无休无止地下着,火堆的噼啪声,混杂在雨声中,成了种奇怪的曲调。不知不觉地,风逍遥抱着御皇,眼皮不由自主地合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风逍遥正半睡半醒着,忽然依稀听得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这声音虽然很是轻微,但在风逍遥听来却如同在耳边炸响,他猛地睁开眼。
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半掩的门外,一缕月光正照进来,象一柄长剑一般横在地上。火堆里的火已经很少了,上面积了一堆白灰。他无声无息地站了起来,御皇剑已紧紧握在手中。
他快步走到门前,从门缝里漏进的月光也如一柄长剑,正横在他的身上。
那阵脚步声正在慢慢地靠近。在雨后,四周更是岑寂,这脚步声便更显得响了。可是,这声音却也相当奇怪,一步步非常干脆清晰。
此时地上满是积水,要是一般人在外面走,肯定得拖泥带水的,会有一阵阵的水声。可是,这个脚步声却象是在干硬的地上才能踩出的一般,而且一步接一步,全无滞涩,就算那人是专门拣干地在走,那总要停停顿顿,也没有走得那么流畅的。
那到底是个什么人?
风逍遥小心地推开门,人已闪了出去。
月光下,远远地,有一个人正走过来。因为他背着月光,看不清长相,只知道那人头上戴了个很大的斗笠,身上穿着长衫。这副打扮有些象是江湖上的杀手,风逍遥走上一步,低声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一定也没料到会有人,听得风逍遥的声音,一下便站住了。半晌,他道:“你又是什么人?”
这个人的声音很是奇怪,风逍遥听不出他的年纪。他的斗笠象把伞一样遮住了脸,也看不到他的样子。风逍遥道:“我只是个过路人。”
心中同时揣测对方的身份。
在这个时候,独自在这种山野间行走的,绝不会是普通人。估计也只有西征军中的巡逻兵,才会在这时候外出了!
他沉吟了一下道:“是过路人么?”
他的语气满是不信。
风逍遥点了点头:“正是!”但已暗暗握紧了御皇的剑柄!
“你是从东面来的?”
风逍遥道:“是啊。因为打仗。”
风逍遥要是说从西而来,只怕弄巧成拙。西征以来,百姓只有自东向西逃亡,若说自己从西向东而逃,估计谁都不会信。
对方站直了,象是在想什么。现在两人隔着五六尺远,但不知怎么,风逍遥觉得对方似乎离自己极远。
天空中,月色凄迷如水,在月下望去,一滩滩积水都在闪闪发亮,好象地上也有无数个月亮。
他忽然笑道:“你不是平民?”
“嗯?”听到这话,风逍遥眉头一皱——听对方的语气,似乎也不是西征军的兵士!
不是当地百姓,也不是西征军。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历!
“原来你就是风逍遥,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凡,竟能逃出铁金戈的杀阵。”
风逍遥的脸色瞬间一变,他没想到对方竟然知道这些,自己刚刚才从朝阳城逃出来,对方怎么可能这么快的知道此事?而且听对方的口气,似乎就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阁下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此?”
对方背起手,大笑道:“你们凡人真是悲哀,整天想着内斗,一会儿争权夺利,一会儿互相算计,为了一己私欲,视人命如草芥。你们难道不知道不仁者,天诛之的道理吗?”
什么?!
听到这话,风逍遥的脸色再变。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听到这话了,为什么,一直都有人对自己说这句话,这句话究竟有什么意思?!
不过风逍遥还是嗤声道:“凡人?难道你就不是凡人了吗?”
“我当然不是!”
“那你是什么东西?”
对方直直地站着,忽然抬了抬头道:“我是神。”
月光下,他的斗笠几乎盖住他半个身子,也不见得有什么神的样子,反而有些猥琐。对方大概是个疯子吧?风逍遥抱着御皇笑道:“神?有你这样的神吗?”
突然间,周围的空气好象一下子冷了下来,似乎要凝结一般。风逍遥吃了一惊,却见对方的眼睛开始发亮。
这目光带着危险的杀气,简直不象个人应有的。
风逍遥吃了一惊,手紧紧地抓住御皇,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生怕他会有什么举动。这人直直地站着,慢吞吞地道:“你如果马上把御皇交给我,我可以饶恕你刚才的不敬。”
“不敬吗?难道你真的以为自己是神?”风逍遥哼了一声,道:“想取御皇,也需要你有这个本事。”
风逍遥话一出口,只听得对方一声呼斥,眼前便见星星点点,也不知出现了什么。他吃了一惊,伸手举剑格挡,哪知剑刚举起,肩头便觉一痛。
那人手上出现了一柄细细的长剑,剑尖正刺在他左肩!
这人的剑这等快法,风逍遥吓了一跳。他自幼习武,虽不敢说战无不胜,却也少逢对手。但是像这样一出手便负伤的情况,却是从未有过。
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错愕一瞬,风逍遥运转奇异步法,整个人急退了数步。此时对方的剑尖还插在风逍遥的肩头,他后撤之后,对方的剑刃脱出了自己的身体,他可以清楚地听到剑刮着肩骨发出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钻心的疼痛。
风逍遥大口地喘着气,眼角看着左肩伤口里流下的血,一声也说不出。他暗暗心惊,因为对方的剑法与他所见过的完全不同,如此诡异的速度,真真是他闻所未闻。
左肩伤口还在流血,但也已经有些干了,从伤口里流出的血只剩了细细一条。他这件刚洗净烘干的衣衫胸口,又染上了一大滩血。
“还可以,居然闪开了我这一剑。”
他咧开嘴笑了笑。风逍遥把剑放在胸前,封住门户,道:“我不管你是谁?但你已经惹动了风逍遥的怒火!”
他抬起头,看了风逍遥一眼。在那大斗笠下,风逍遥看不清他的面貌,但也觉得从斗笠下传来一股杀气,耳边刚好听到他道:“是吗?”
这两个字出口,剑光有如白虹惊天,瞬间已到了风逍遥面前。风逍遥本已全神戒备,但他这一剑快还是让他手忙脚乱,他只来得及用将剑鞘举到颌下,但他的剑已快一步,刺到了风逍遥的面前,几乎触到他的睫毛。
如果说刚才被刺中的那一剑,风逍遥还可以说措手不及,但这次他是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他的剑,依然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嗒!”
眼看长剑即将刺入瞳孔之际,风逍遥步法再变,又是堪堪避过了这一击,只不过,对方的剑锋如影随形,再次在他的左肩留下了一个伤口!
对方的剑法之快,超乎风逍遥的相像,即便力量不大,却也足以致命!
看着眼前神秘男子,风逍遥的脸上布满了凝重,他隐隐觉得,这一战,将会是他有生以来最艰难的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