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风逍遥身上穿的是盈盈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套小黄门衣帽,与她走在一起,偶遇宫人,也没哪个怀疑。
风逍遥跟着盈盈转了又转,不知过了多少宫馆庭院,途中左盼右顾,暗暗将走过的路强记在心里。
走了大半时辰,盈盈忽在一棵梧桐下停住,指着前面由一色椒红泥墙围绕的数座高矮殿宇,对风逍遥道:“这就是祭天阁了,我们真的要过去么?”
风逍遥凝目瞧了一会,样子轻松道:“半条人影都没有,我们进去瞧瞧,小心一点便是。”盈盈还在犹豫,却见他已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遂跺了跺脚,也只好跟在后边。
两人走进仪门,只见里边盛栽松竹,又有许多不知名的奇草仙藤,皆是青翠欲滴,其间仙鹤闲行,青鹿交游,果如仙乡幻界,清气飘然。
盈盈东张西瞧,不由赞叹道:“真秀丽,这儿与宫中别处都大不一样哩。”
风逍遥也觉神清气爽,暗将此处景物记在心里。
盈盈轻轻走到一头大青鹿旁,近近地细瞧,那鹿竟不怕人,仍只悠闲自乐,喜得她眉花眼笑,半天不肯离开。
风逍遥见她舒畅起来,笑道:“若是不来,哪能瞧见这些好东西呢。”
盈盈白了他一眼,道:“讨功劳么?要是没我带路,你又怎能到这儿来?”
见不远处有只雪白仙鹤静立不动,又悄悄朝它近去,谁知那鹤却十分机警,乍地展翅翱翔,直冲上天,姿态美伦美奂。
两人心旷神怡地迤逦而游,走过一处转角,盈盈忽然惊喜叫道:“萧遥,快瞧那边!”
风逍遥把眼望去,原来那边抱厦内立着个巨大丹炉,果然有数人之高,炉门紧闭,其上数道金黄封皮,旁有两名道僮模样的少年守着,炉前十几步还有个小小池子,里边布满了粉白芙蓉。
盈盈得意道:“真的有这么一个大丹炉哦,这下你可相信了吧。”
风逍遥却微微皱眉,心中纳闷:“妖道弄什么玄虚?烧铅炬汞岂用得着这么大的炉子。”
两人远远地呆瞧了半响,盈盈道:“总算是瞧见了,我们回去吧,碰见这里边的人可就惨啦。”
风逍遥心有不甘,笑道:“别急么,好容易才来一趟,我们到殿里瞧瞧去。”
盈盈心中忐忑,却也拗他不过,只好跟着继续寻幽探秘,顺着条游廊蜿蜒而行,不觉竟转到了一座假山之上。
盈盈见前边花木繁密,便对风逍遥道:“只怕这条路不是通往殿里的,我们还是回头另寻一条吧?”风逍遥正待答话,倏将她一把拥住,钻入旁边的藤萝丛中。
盈盈吃了一惊,满面晕红道:“你做什么!”她何曾被男人搂抱过,身子顿时酥了半边。
风逍遥忙用手将她嘴巴捂住,在她耳心轻轻说道:“前面有人。”盈盈仔细一听,果然似有人声,只不知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风逍遥凝听了片刻,脸上露出一种古怪表情,牵着盈盈慢慢往前摸去,绕过一大蓬木香,眼前现出副斑竹帘来,原来在这幽秘深处,竟藏着个小小暗阁,帘门上题着“桃源之地”四字。
盈盈被风逍遥拉到竹帘前蹲下,这时已听清那声音乃女人所发,只是妖妖娆娆的含糊不清,不知怎么,脸上就热了,心道:“哪有人这么叫的。”
风逍遥指指里边,示意她去看,盈盈便凑过脸去透过稀疏的斑竹帘往内一瞧,刹那间羞得耳根通红,原来暗阁中堆满了厚厚的锦巾绣被,一个赤身裸体的肥胖男子正奋力耸动,肩上露出一对莹白如玉的粉足来,虽未绷缠过,却是无比的纤巧秀美。
盈盈缩回头来狠狠地瞪了风逍遥一眼,他却毫不在意,迳自贴着帘往里窥视,只听那女声喘息道:“再快一点点才好,有些意思啦。”声音腻中带涩,勾人魂魄。
风逍遥听得心旌摇荡,盈盈却是羞得无处可藏,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男子只是喘着粗气,越来越浓,忽然闷哼道:“不行啦,还是赏与你吧!”
只听女人娇嘤道:“哎呀!我的万岁爷,您可急死奴家啦……”
两人听得心头剧震,大惊想道:“难道里边的男子就是凤羽的皇帝?”
男人猛喘着,喉底嗯嗯哼哼,半晌终出声道:“不怪朕不怪朕,主要是你太厉害了。”
屋外两人听见他自称为“朕”,心中再无怀疑,盈盈做梦都想遇见皇上,激动得心儿突突直跳,风逍遥却是另有所想,心念电转。
又听女人撒娇道:“不依哩,万岁爷老是把人家吊在半天上,叫人不生不死的。”
皇帝终于平复下来,嘿嘿干笑道:“朕用你师父传授的法子,对多少嫔妃皆是战无不胜,但一到了你小妖精这里,就没丁点儿用处啦。”
风逍遥心道:“莫非这女人就是慕容道人三个女徒弟之一?”身子稍稍抬高,却仍瞧不见被堆里的女人。
那女子腻声道:“皇上偷懒呢,一快活就忘了运功,所以才这么快投降的。”
皇帝道:“非也非也,实在是忍不住矣,谁让你这么厉害!”
盈盈听得一头露水,风逍遥却甚是明白:“这女人定是识得淫功媚术。否则不可能将皇帝迷成这样!”
那女子道:“皇上,我师父还有一样绝妙无比的功夫,叫做无量天鼎功,不但能日御百女,更能白日飞升,您去请他传授,终身可受用无穷哩。”
风逍遥心道:“真是胡说八道!”
他曾听义父说起过无量天鼎功,得知这不过是传说中的功法,从古至今就没听有谁练成过。已经沦为道家骗人的东西!
皇帝道:“朕早已听国师说过了,但要学此神功,必须先建一座通天台,再铸造那无量天鼎,这可不容易啊。”
那女子道:“敢问皇上,有何不易呢?”
皇帝道:“建铸这两样东西,所费只怕不下数百万,朕前些时候略在朝中提及,便遭数位大臣极力劝阻,因而不易。”
女子道:“以您堂堂一国之君,竟被那几个不识体恤主子的恶臣束手缚足!如今海内升平,国中富强,若不及时行乐,徒使江山笑人哩。”
风逍遥心道:“好利害的女子,这皇帝若是听了你的话,这凤羽江山只怕立时土崩瓦解。”
皇帝沉吟半响,方道:“圣姑也是言之有理,但此事干系重大,还得慢慢来哩。”
风逍遥暗道:“这皇帝还没昏头到家,不过这血莲教的本事也真是厉害!”
那女子怕逼得急了反令皇帝生疑,遂转移话题道:“万岁爷,您说心里话,我们师姐妹三人当中,您最喜欢哪一个?”
皇帝笑道:“都喜欢都喜欢,哪一个朕都疼的。”
那女子撒娇道:“别跟奴家打哈哈,今天您一定得给奴家个明白!”
皇帝被她逼不过,只好道:“青莲最妖娆,白莲最明艳,而小紫莲你却是最妩媚,各有各的好,叫朕怎么分得了上下呀?”
紫莲大嗔道:“哎哟哟,她们两个不在这里,您尚且不肯哄哄我,可见奴家在万岁爷的心里边,定然是远远比不上她们的。”说着竟呜呜地哭了起来,也不知是真是假,慌得皇帝连连哄劝,好声安慰,谁料她却反而愈哭愈凶。
皇帝手足无措道:“瞧,哭得都打抽了,好啦好啦,三人当中朕最喜欢你,最最痛你。”
紫莲犹泣不止,上下抽气道:“不要啦,这是奴家闹来的,不希罕!”
皇帝急道:“小心肝,那你到底想怎样?”
紫莲断断续续道:“除非……除非……”
皇帝焦灼道:“除非怎样?快说快说,朕都答应你!”
紫莲梨花带雨道:“除非万岁爷让奴家骑一圈。”
皇帝道:“什么!”
紫莲道:“万岁爷想反悔么?那就算了。”说完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皇帝叫道:“罢罢罢,让你骑一圈。”拱起身子,趴在被堆之上,他身形甚胖,便象只大肥猪般。
紫莲笑逐言开,起身跨在皇帝的脖颈之上,欢声道:“吁……吁吁!马儿快走吧。”那堂堂一国之君,便驮着妇人在被堆里爬了起来。
风逍遥这才看见了那紫莲圣姑的容颜,果然生得花容月貌,最奇的却是那张脸上,笼一股似有似无的妩媚气象,令人瞧了,绮念丛生,心中警道:“此女媚功造诣绝对不俗,难怪能哄得皇帝这般宠她。”
不过……这真的是凤羽的帝王吗?
风逍遥心中苦闷——这样的人怎么能当上帝王的?这么无用的帝王,难怪血莲教想窃取这江山了!!
紫莲忽道:“万岁爷,您身边不是常常跟着个戴着银面具的侍卫么?今天怎么没瞧见?”
皇帝道:“好容易才支开她,老跟在身边,好不耐烦哩!”
紫莲道:“皇上若是不喜欢,怎么不赶她出宫去?”
皇帝道:“他们这四个人与别个不同,我也没什么办法,一圈到了,你下来吧。”
紫莲道:“唔,你再爬一圈嘛,他们怎与别个不同呢?”竟赖在皇帝脖子上不肯下来。
风逍遥心中雪亮,知她是在为慕容道人打探四大圣护的底细。
皇帝叹道:“朕也不清楚,只是这四人乃燕陵王叔所荐,嘱咐朕一定要留在宫里重用,皇叔虽不事朝政,但他毕竟是朕的叔叔,又有先皇所赐的震天戟,因此他说的话,朕不得不听一点呐,其实宫中守卫何等森严,哪须用得着这四个大麻烦!”他边说边爬,转眼又是一圈。
风逍遥心道:“这皇帝果然昏庸无明,竟不知晓这四大圣护是何等份量!”
紫莲娇声道:“就是嘛,逢此太平盛世,明君圣主,怎会有人想加害万岁爷您呢?”
皇帝哈哈大笑道:“圣姑所言甚是,朕登基这二十几年来,还从没遇见过要来行刺朕的,啊呀,朕的脖子好酸了,快下来。”
风逍遥心中冷哼:“你再这样下去,估计也快了!”
紫莲笑嘻嘻地从皇帝颈上滑下来,跪在锦绣堆里,忽道:“万岁爷还不回去么?您悄悄地过这边来,他们大半天找不着您,岂非急死了?”
皇帝啐道:“管他呢,这宫里边能到哪儿去!朕现在好困,就在你这儿先睡一会再说,小紫莲,快来哄朕。”那妇人便将皇帝龙首抱在胸前,竟如哄小儿入睡般地轻轻晃动,鼻中也柔柔轻哼,令人闻之欲醉。
过不片刻,就闻皇帝酣声响起,紫莲将龙首慢慢放下,为之笼好被子,迳从一边取了衣裳来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