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傅琴岚果然一脸忧色地站在门外。月光下的他面如冠玉,端的是美艳无伦。
只是傅琴岚的这种美,却和傅棋瑄不太一样。他的美是来自内心的忧郁气质的。这种气质最是叫女人心生爱怜,难以消受。
陆芯薇望着他美丽的容颜,竟而有些愣怔了。
傅琴岚却道:“芯薇,你出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陆芯薇这才回过神来,却又有些不明白,傅琴岚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叫到院子中才肯说呢?
转念一想,心里明白了。此刻已是夜深人静之时,如果他进了自己的房中,万一被好事者发现,传了出去,恐怕陆芯薇又会惹祸上身了。
想到这里,陆芯薇不禁感激起傅琴岚来。然而话到嘴边,却看到他阴沉的面色,一句话却又咽了回去。
傅棋瑄低着头,似是犹豫,似是不忍,然而终究还是说道:“芯薇,我赠你的那支钗,为什么会在柯姑娘头上?……”
看眼前这个情况,事实终究还是无法隐瞒的。陆芯薇只好忧心忡忡地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她似是担心这件事会刺伤傅琴岚的心似的,轻柔而缓慢地道:“……当时我和傅棋瑄在酒楼中,身上都没带银子。本想先欠着,一会儿再将银子送来的,谁料那小二却不依,非要马上付账。还说如果不付钱,就不放过我们。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将钗拿给她。
“但是我临走的时候特意问明了当铺的名称,我有了银子,马上就去当铺赎钗了,可是到了之后那老板却说钗已经被人买走了。当时我心里又后悔又着急,本想去找那人将钗买回来,可是却查不到究竟是谁买的。
“直到前几天,我才在柯姑娘头上看到了那支钗,本想问她卖回来,可是她非但不肯,还……”陆芯薇说到这里便禁了声。
她不想讲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说给傅琴岚听,免得他又伤心。
然而傅琴岚却接话道:“可是她非但不肯,还日日带在头上,是吗?”
陆芯薇惊讶于傅琴岚竟然知道了一切,还如此善解人意地替她说了出来,当即抬头感激地去看他,然而双目却忽地与他对上,不由得有些不自在,将双眸垂下。
似是过了很久,二人间流动的温暖气息仍旧没有散去。傅琴岚缓缓道:“芯薇,这件事不怪你!”
“什么?”陆芯薇不可置信地看着傅琴岚。
傅琴岚解释道:“你有没有想过,依照二弟如今在富新城的地位,如果他报出名来,店小二还会为难他吗?他这样做,或许就是想让你当了头上的钗。”
“什么?”这句话一出,陆芯薇当即不可置信地看着傅琴岚,“这……怎么可能?……”陆芯薇的语气有些不信,皱着眉头,缓缓道。
傅琴岚却摇摇头,“我又怎会骗你?”
“但是他为何要这样做呢?为了一只钗而说谎,值得吗?”
傅琴岚看着她的眼睛,苦笑道:“若是因为一般人,当然不值得,但是他这么做却是因为你。芯薇,你别告诉我,棋瑄对你的心意,你一点也看不出来?……”
傅琴岚一语道破秘密,陆芯薇不由心中一震,心中自嘲道,我怎会看不出来?我不仅看了出来,还险些陷进他制造的假象中……
只是,如今我知道,那些不过是我的幻觉罢了……
“你胡说什么?傅棋瑄现在又柯美柔和尉倾月陪在身边,又怎会对我……”陆芯薇摇摇头。
傅琴岚见她脸色不善,心中似乎感到了什么,想要问个明白,却终究还是摇摇头,没有说话。
然而心中的苦涩,却并没有随着他的沉默,就安定下来,而是越闹越凶,犹如奔涌的江河,一发不可收拾。
“芯薇,你是否,也爱上了棋瑄?……”好半晌,内心挣扎的傅琴岚终于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黑夜中,傅琴岚低着头,陆芯薇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感到他的声音竟比适才冷了许多,绝望了许多。
“琴岚,我……”陆芯薇迟疑着,心中咯噔一下,她没想到傅琴岚竟然如此敏感。虽然适才她已竭力掩饰了内心的波澜,却还是被傅琴岚一眼看透,随即问出了这句话。
“难道,从前的一切,你真的都已经忘了吗?”傅琴岚说着,仍旧没有抬头,“我承认我曾经伤害过你。但是那时的我,心中的痛苦,难道就比你少吗?”
他的声音很轻柔,没有丝毫责备,亦没有让陆芯薇觉出他是在为自己的过错辩解。
然而尽管如此,陆芯薇还是明显地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那压力瞬间便劈头盖脸地笼罩下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是啊,傅琴岚虽然曾经做过伤害陆芯薇的事,甚至陆芯薇也因此而死,但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傅琴岚究竟有什么苦衷。
她之前看到的一切都只是表面现象,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陆芯薇根本就不了解,一直以来她只是凭自己的猜测来行使罢了。
而傅琴岚,也是根本不知道从前的陆芯薇已经因此而死了。但他心中的愧疚感却并没有因此而少一分。因为他已经亲眼看到了陆芯薇在傅家受的种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