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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创世、战歌之地

星云帝国和流亡之地的交界,是一段绵延千里的高墙。精灵魔导士们为厚厚的城墙加持了圣光祝福,流亡之地里的海族和兽族则被这强大的魔法墙彻底的阻隔。流亡之地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牢笼,也只有在供奉节的时候,城墙中央的大门会短暂的开启,这道门也就成为了进出流亡之地的唯一通道。

离大门五六里的地方,有一座孤独的小山包。山包之上,两间茅草屋相对而立。远远的望去,它们似乎显得与周围的荒凉有些格格不入。这里被圣光联盟称为战歌之地,每十年才会热闹那么一两天。更多的时候,死掉的供奉们会被圣光联盟定期抛尸于此。圣光联盟这么做,或许是希望供奉们的灵魂能够有机会回到他们的族群,这也算是一种恩赐了。

诺亚站在自己草屋的窗户旁,有些出神的望着对面草屋紧闭的门窗,他的心里有种道不明的情愫。自己放弃家族,独自带着安茱莉亚隐居于此,想让她离暮色海岸近一些,甚至隔着高墙,都能听见另一边传来的涛涛海浪声。诺亚原本以为这样能让安茱莉亚稍稍开心一些,但是她来到这里之后,却闭门不出。三个月来,也只有在下人送饭菜的时候,诺亚能透过门缝看到那道日渐憔悴的倩影。诺亚心里很失落,但他依然在等待着。

此刻另一间茅草屋里的安茱莉亚眉头紧锁,她虽然不会流泪,但是她的脸庞却写满了哀伤。在这里,她感受到了太多海族的死亡气息,这大概就是所有供奉们最终的结局。她也知道暮色海岸与她只有一墙之隔,但就是这一道墙的距离,却隔开了咫尺天涯。她从下人们的议论声里,明白了住在对面草屋里的人类,为了自己毅然决然的放弃了继任自己家族的族长之位。安茱莉亚心里很矛盾,所以她紧闭门窗,她恨这个给她痛苦的世界。

两间相隔不远的茅草屋,却好比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两颗流淌着不同血脉的心,似乎也隔着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这一天,一队骑兵扬起一路尘烟,朝着战歌之地飞速驰来。等诺亚看清了来人,他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报!诺亚公子,克里斯族长病危,请公子速速回府!”领头的军官从马背上急匆匆的跳下来向诺亚禀报。

诺亚听完,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这个消息对他而言,就好比天塌了一般。他甚至来不及和安茱莉亚道别,就跨上马背疯狂的奔向钢铁之城。草屋里的安茱莉亚似乎也猜到了什么,她的心里已经蒙生了一些内疚。她暗暗祈祷,诺亚此行能够平平安安。

三天两夜,诺亚不眠不休的赶回了钢铁之城。当他见到城门口那一队队头缠白纱的士兵,诺亚崩溃了。他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诺亚努力想站起来,却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诺亚在士兵们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回到了将军府。一进大殿,他便看到了父亲的棺椁和灵位。大殿里安德鲁家族的直系全部披麻戴孝,但是气氛却着实有些诡异。

诺亚振作了精神,他一步步走向自己父亲的棺椁。当诺亚准备打开棺椁看自己父亲最后一眼的时候,跪在大殿最前方的母亲和二叔突然起身拉住了他。诺亚很是不解,他用已然充血发红的眼睛狠狠的瞪着拉他的两个人。

斯坦恩的手上暗暗加了力道,“诺亚侄儿,节哀顺变。大哥临终遗言,他不想再看见你这个懦夫,所以请你不要再叨扰家主。”

诺亚的心好像被刀子扎了一般,自己确实辜负了父亲,难道父亲真是被自己气死的?他不相信,他把头转向母亲,希望从她那儿得到否定的答案。

他的母亲此时早已泣不成声,昔日最爱自己的母亲,在这个时候却没有回答他。沉默代表着什么,诺亚不愿意相信,但答案似乎已经很明了了。

大殿里诡异的气氛开始升华,诺亚感受到了来自族人的熊熊怒火。诺亚无力的跪倒在父亲的灵位前,他哭不出来,因为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满是对自己的拷问。

“既然祭拜过了,诺亚你便离开吧。安德鲁家族的族人们听着,我临时接替大哥家主的位子,现在要下达的第一道命令,就是驱逐诺亚。他气死了我们敬爱的家主,不配做我们安德鲁家族的人。”斯坦恩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大殿里的每一个人却都听的清清楚楚。

大殿里的目光重新聚集在诺亚身上,他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斯坦恩向卫兵挥手示意,“将不孝子诺亚拖出去!”

四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快速上前,抓着诺亚就要像外拖去。此前一直没动静的诺亚却突然发狂的挣脱了出来,他接受不了这残酷的现实,他真的无法接受。

斯坦恩面色大变,他愤怒的吼道:“诺亚,我念在你是我大哥唯一的血脉才饶你不死,你若胆敢再放肆,休怪我无情。”说完他丝毫不掩饰眼角的阴狠之色,右手狠狠的一挥,四个卫兵立刻对着诺亚拔刀相向。

诺亚披头散发的站在大殿中央,他突然笑了,却比哭还要悲伤。他已经有了赴死的想法,哪里还会顾忌身前锋利的刀刃,他一步步返回父亲的灵位前。

四个卫兵就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们虽然收到了斯坦恩动手的指令,现在却怎么也下不去手。气急败坏的斯坦恩快步走到诺亚面前,一把夺过其中一个士兵的弯刀,直接朝诺亚砍了过去。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斯坦恩的举动惊呆了,他们没想到斯坦恩真的敢下杀手。一心求死的诺亚直蹦蹦的站着,就在弯刀落下的那一刻,一道身影迅速挡在了诺亚的前面。鲜血像花瓣一样绽放,诺亚的母亲气息奄奄的倒在了诺亚的怀中。

诺亚只听到母亲不停的重复,“走,永远不要再回来,走……”一瞬间,诺亚明白了什么,但是紧挨着诺亚的斯坦恩却再次举起了弯刀,这么近的距离,诺亚已经没有时间躲避了。

诺亚的脖子甚至已经感觉到刀锋冰冷的温度,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着死神的降临。咻的破空声响起,已经接触到诺亚喉咙的刀锋被震落在地。全场哗然,手掌发麻的斯坦恩正要破口大骂,却瞥见了大殿外的两道身影,接着他以最快的速度换上了另一副表情。

“大皇子奥古斯丁前来祭奠!”门口的管家扯着嗓子高声喊着,衣着华丽的奥古斯丁和一位头发花白的素衣老者走进了大殿。

斯坦恩赶忙跑过来朝奥古斯丁行礼,“不知大皇子大驾亲临,斯坦恩有失远迎,还望大皇子恕罪。”他那一副奴才的嘴脸,看着都让人觉得恶心。

奥古斯丁不紧不慢的走到克里斯的灵位前,他很是严肃的行礼上香,然后转身扶起了已经瘫坐在地上的诺亚。他拍拍诺亚的肩膀,又把脸凑到了诺亚的耳畔,“鱼人镇你帮过我,我欠你一个人情,现在咱俩两清了!”说完他笑了,意味深长的看了身后的老者一眼。

“诺亚·安德鲁的命今天我保下了,今后不准你们任何人再伤害他。”奥古斯丁一本正经地宣布,斯坦恩的脸色却难堪到了极点。

诺亚抱起了血泊中的母亲,缓缓的向大殿外走去。而大殿内的人们,也自动给诺亚让出了一条小道。看着离去的诺亚,斯坦恩的眼中满是不甘,但是碍于奥古斯丁的威严,他也只好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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