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解释,便是裁决院,乃至圣教,都与前山城主勾结在一起,这前山城主对圣教有大用,或者是,连圣教都忌惮他,或者他身后的势力。”勿贪分析道,却不由得对自己的分析感到惊异。
霍病虎又想起吉大城下与恶来的那一战,过后皇甫庚霜审问吉大城主得知,是当时滞留吉大的宋国大主教不知从何处请出的恶来,似乎是恶来欠圣教一份人情,方才被宋国大主教请出对付兵临城下的楚军,如今看来。似乎使徒和圣教的关系,非同一般,这其中关节错综复杂,霍病虎一时也想不透,但却明白一点,能够成为一城之主的使徒,并且受圣教重视,今夜他们的行动,恐怕不是什么轻松惬意之行。
酒足饭饱后的三人,按照店小二告知的路线,顺着前山河走到几乎位于城正中的北亭桥,自桥上行至河对岸的东城,接着顺着东城大街直走,便遥遥望见一座风格古朴厚实与四周房屋格格不入的城堡,只见数十丈高的城堡上下皆由玄武岩砌成,严丝合缝,最古怪的是竟然没有窗户,便如一堵诡异的巨墙一般竖立在那。
三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这城主府真乃闻所未闻,怪异的很,随着愈来愈接近那座怪异的城堡,霍病虎感觉到脸上火辣辣地疼痛,脸颊上已经有血淌落下来,霍病虎已经能清楚地感觉到,就在那城堡的深处,有使徒在等待着他,而那使徒,也可以同样清晰地感应到霍病虎的存在。
三人渐渐走近城堡,可以看见那城堡底下方方正正的一个巨大门洞,没有门扇,几乎是完全不设防的,光秃秃门洞有如一张无牙的大嘴,在等待着什么。城堡门前竟然同样无人把守,只有微弱昏黄的光亮自门内透出,霍病虎思忖片刻,试探性地在门口缓缓走了数步,倏忽破空声响起,霍病虎反应极快地朝面前抓取,定睛一看,是枝羽箭,上面缠着一张纸条,霍病虎拆下纸条展开一看,只见上写着“入内一见。”
霍病虎将纸条甩手抛给身后的勿贪和紫城子,勿贪一把抓住,二人看见了纸条上的字,顿时皆是一笑,勿贪道:“既然主人邀请,你我三人不进去岂不失礼?”
紫城子却道:“进去杀个痛快便是,礼个屁!”
霍病虎闻言也是狞然一笑道:“走,杀个痛快!”
三人满不在乎地迈腿跨步朝那城堡门内走去,转眼间消失在昏暗的门内。
如同黑色巨兽的城堡内,阵阵阴风鼓荡。
阴森森的城堡大厅内,只有如豆般的几盏灯光摇曳着,霍病虎三人走进这城堡大厅中,虽然周围尽是看不透的阴暗看不见人影,也未感觉到有任何呼吸心跳,但霍病虎隐隐觉得一直有种被窥视的感觉,不由得开口对勿贪紫城子二人道:“你们有无感觉不妥?”
紫城子皱眉咧嘴道:“这城堡里处处摸黑也就罢了,怎地毫无人气却老感觉有人在窥探?”
勿贪也道:“确有这种感觉。”
霍病虎冷冷一笑,伸手拨下罩在头上的兜帽,就着昏暗的光,物探和紫城子分明见到霍病虎脸上有血淌下,顿时了然,这大厅中必定是有什么冥界死物,是以三人并未感觉到人的气息,却感到被人窥探着。
勿贪与霍病虎紫城子对视一眼,伸手拍开腰后雕兕葫芦的塞子,吸出酒液在手上凝出一团火球,泛蓝的烈焰顿时将周围都映亮,原先笼罩在黑暗中的地方也显露出来,霍病虎这才看清偌大的城堡大厅内究竟是如何一番景象。
只见城堡大厅内,以霍病虎三人脚下的一条安息国地毯为界,两侧竟密密麻麻地挤满了站立着的骷髅骨架,那一具具人立的骷髅脸上黑洞洞的眼眶一直盯着霍病虎三人,手中持着盾牌与战刀,简直就是一只骷髅卫队,此时大厅中被火光映亮,不下数百骷髅登时踏步朝三人合围而来。
“直娘贼!一堆骨头架子眼珠子都没有,还敢瞪着道爷看!”紫城子破口大骂,虽说三人胆识皆非寻常,但骤然发觉黑暗中一直窥探着自己的是这些骷髅,紫城子也不由得有些气恼。
霍病虎狞然一笑,手中风雷棍舞了个棍花,沉声喝道:“肉身即死,何不往生极乐!”话音未落便迎向围上来的骷髅兵,风雷棍舞动,光是凌厉的棍风便让那些骷髅架子不堪重负地嘎吱作响,沉重无匹地棍身扫过,只听喀啦啦一片响,便见被风雷棍击中的骷髅顿时散架,白骨被棍身上所附巨力瞬间击成齑粉,飞散开来。
“不过土鸡瓦狗,都给洒家上西天罢!”霍病虎大笑着,如入无人之境般将一套疯魔棍法自起势一式式使来,一直使到最后一式群魔乱舞,棍影重重让人无法看清,一时间只见骨骸骨碴漫天飞扬,数百骷髅兵竟被霍病虎不过片刻便清扫大半,而骷髅兵的刀根本未曾挨着霍病虎。
这些骷髅兵骨质不甚坚固,且行动迟缓,在霍病虎三人面前便如稻草人一般不堪一击,勿贪和紫城子出手将剩下的数十个骷髅兵轻易解决,已对这些骷髅兴致缺缺的霍病虎则袖手旁观着。待得大厅中所有骷髅都被清理完毕,原本阴森的大厅中徒留数堆以骷髅骨骸为柴被勿贪点燃的火堆,遍地狼藉,却不复原先的漆黑阴森。
“这他娘地是在逗道爷耍?”紫城子鄙夷地道,看着散落一地的骨骸,“不过是些吓唬寻常百姓的玩意儿。”
“走罢。”霍病虎当先踏上了大厅尽头铺着安息国猩红地毯的台阶,顺着台阶往二楼登去,“我有预感,楼上才是让你这牛鼻子满意的货色。”
于是勿贪和紫城子跟在霍病虎身后,三人一同朝二楼进发,这城堡一楼大厅足有五丈高,三人顺着曲折往复的台阶走了有近百阶才算是踏上了二楼的地板,却见这二楼与一楼大厅大相径庭,这城堡一楼阴森漆黑,而这二楼却是灯火通明,粗大的汉白玉廊柱在其中竖立着,柱身上点着灯烛,三人向这些整齐排列着的廊柱深处看去,只见一张与大虞风格迥异的西域黑曜石方桌,长有四丈宽五尺,长桌尽头处一张巨大的靠椅上,一个瘦长的身影坐在桌前吃着什么,面前桌上却躺着一具****的女人胴ti,四肢一动不动,口中还在低声呻吟着。
霍病虎和勿贪紫城子扫视四周,这偌大的二楼中,别无他人,看情形,那坐在长桌尽头巨大靠椅内的,便是前山城主,这古怪城堡的主人,三人均非寻常手段,艺高人胆大地就这么大步走上前。
走到桌前,三人隔着长桌这才隐约看清,那应该是前山城城主的瘦高男子究竟在吃些什么。
那男子手执一只银勺,竟是在一勺勺舀桌上那人的脑子来吃!
便见桌上那人发出的声音愈发微弱,最后半点声息都无,那瘦高男子也放下手中银勺,掏出一方绸帕从容地擦拭唇上胡须沾着的脑浆和鲜血,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霍病虎三人说道:“果然还是这二八处子的脑子最美味,甘甜如饴,最是口感纯粹。”说着抬眼看向霍病虎三人,继续笑着道:“男子的脑子味道就差上许多,童子身的脑子尙还马虎,若是破身久了的男子,那脑子吃着便带着一股腥味,与阳精如出一辙。”
霍病虎闻言脸上浮起狞笑,咧嘴道:“看来你倒是尝过不少人脑。”
那人张臂一笑,道:“本城主不过略食过一些。”接着如数家珍地继续道:“老人的脑子吃起来五味俱全,且口感老涩,想是世事皆历之故,幼童的脑子则最嫩滑,可惜淡了些……”
勿贪再听不下去,面带厌恶之色道:“住嘴!丧尽天良毫无人性,还对此引以为豪,真真恶心!”
紫城子却若有所思道:“听起来倒似乎挺好吃的感觉,不知下酒滋味如何……”说完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抬眼一看,霍病虎和勿贪正面色古怪地盯着他,紫城子顿时哂笑道:“不过戏言而已,哈哈哈……”
那前山城城主却抚掌而笑,看着紫城子道:“本城主可以请这位兄弟品尝……”
“够了!”霍病虎挥手一棍砸在面前桌上,整块黑曜石切割而成的长桌被风雷棍大力砸在上面,却只崩了一小块,但也打断了前山城城主的话,霍病虎狞声道:“人脑什么滋味我是不晓得,但是你这般不是人的东西的脑浆,洒家棍下倒也不知沾了多少,今天洒家是来讨要利息的!”说着飞身跃上长桌,大步踏在桌面上直向那前山城城主冲去。
勿贪和紫城子眼见霍病虎发难,心知对眼前这生食人脑的家伙也不必讲什么江湖规矩,一左一右地绕过长桌,一齐发难。
那前山城城主早就将霍病虎脸颊上墨绿色的伤疤看在眼中,知道他便是上次日蚀的漏网之鱼,此时见他大步踩在桌面上冲来,顿时大笑道:“来得正好!”说着双手举起,猛地拍在身前桌面上,砰地一声巨响,那长达四丈的一张厚重长桌陡然陷下地板一截,桌上那具女尸被震得整个直挺挺地跳了起来,正挡在扑来的霍病虎面前。
霍病虎先是感觉到脚下一震,接着面前突然跳起一具天灵盖被破开的女尸,顿时无半点迟疑地转腕出棍,棍身旋转着,棍梢毫无阻滞地直接洞穿面前那具女尸,棍身上旋转之力竟直接将女尸撕扯得四分五裂飞散开去,风雷棍余势不减继续直直地朝前山城主面门捅去,其速之快,带起一阵风裂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