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将算账

日蚀之后，似乎整片大地都起了变化。

气象异常，飞禽走兽习性渐变，连土地的收成也愈发差了。

一个灰色的时代已经过去。

一个黑暗的时代，正在降临。

密室中，四人围坐桌前，一盏烛台摇曳着火光映亮密室。

“如此说来，你终究是走上了这条路。”老板娘轻叹道，“哥哥他救你，只怕真是因果宿命罢。”

“你是梵赑前辈的妹妹？”霍病虎奇道，“言下之意，你们也与那帮怪物有仇？”

老板娘笑笑，岔开话题道：“那也是陈年旧事了，若人生如话本小说，你是如今这部小说的主人公，我们却是另一部话本的角色，只是偶于此刻交集罢了，我们的故事，不说也罢。”

“想不到世上真有此诡异之事，今日贫道可算是大开眼界了。”紫城子一边剥桂圆干往嘴里扔，一边喝了口酒，呼出酒气道，“秃驴你打算怎么办？”

霍病虎把玩着自薛伟勒剑柄上撬下的那颗知命之眼，惨绿的光芒自知命之眼上渗出，有如货物一般的知命之眼微微张开一条缝，里面瞳仁转动似乎在偷窥着什么，“自贫僧走出斩龙台起，两年间猎杀有十数名使徒，无数魑魅魍魉，时至今日却只再次见到欧阳余晖一回，而且根本伤不了他分毫。”霍病虎沉声道，语气中满是自嘲和不甘，“也不知如何才能用这鬼东西召唤出欧阳余晖他们三个魔头来。”说着看向老板娘。

老板娘若无其事地笑道：“命中无时莫强求，不是知命之眼注定的主人，旁人是用不了这玩意儿的。”

霍病虎闻言无奈地摇摇头，看向紫城子道：“贫僧伤好了便去向魏凉纣那****脸收回陈年旧账，道兄有何打算？”

紫城子大口灌着酒，口中模糊不清地道：“有热闹便凑，有奸恶便杀，有好酒便喝，有美人儿便多看两眼！”说着一双眼睛贼兮兮地瞟向老板娘。

老板娘没好气地别过脸道：“酒肉和尚跟酒肉道士，你们两个真真是臭味相投了，也不看看这儿还有孩子在呢。”

紫城子闻言望向一旁的辰笑残，顿时笑吟吟地道：“小丫头也是个美人坯子，多看两眼。”

辰笑残羞怯地低下头去，嘟囔着道：“邋遢大叔不像道士,像杂皮。”

紫城子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一仰脖，咕嘟嘟连续灌了几口酒下去。

霍病虎看看辰笑残，突然对老板娘说：“能否教导这孩子一些防身本事？”

老板娘爱昵地摸摸辰笑残的头，问道：“残残，你愿意跟姐姐学本事么？”辰笑残想了想，点点头，一旁紫城子却插话道：“凭甚么管我们叫大叔，管你就得叫姐姐啊？”

老板娘白了他一眼，撇嘴道：“老娘乐意，你这牛鼻子聒噪甚么？”一句话噎得紫城子哑口无言，只好低头喝酒，霍病虎和辰笑残在旁相视莞尔。

叶慈南心里感觉很窝火，好不容易逮住了很有可能是预言里提及的黑蛟，却让他越狱脱逃了，大狱内所有狱卒都死了一个活口都没有，狱中又因正逢月末循例押解囚徒前往西边修葺军镇而只有那一僧一道两个犯人，这一脱逃狱中连个人证都没有，青阳城主却又莫名其妙地死了，此刻青阳城中都快乱成了一锅粥，若不是各方势力顾忌圣教裁决长在此，估计单凭她一个带着些娇生惯养少爷兵的女将，多半镇不住城内三教九流各个势力的蠢蠢欲动。

此刻叶慈南****着上身，在房中面朝一座十字神像跪着，低着头，手中苦修鞭一下一下地往自己背后抽打去，原本应是白皙娇嫩的背部满是细密的血痕，每一下抽击自己叶慈南喉间都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闷哼，只是听上去却不像是因为疼痛，却像是因为别的异样感觉，只见叶慈南面色潮红，双目不由自主地闭紧，脸上竟是浮现出享受的神情。

“唯一的神，我等羔羊的主，请原谅我的罪……”叶慈南口中喃喃地念叨着，每鞭打一下身子便轻颤一下，裸露在外的白皙硕大****也随之上下轻跳如白兔一般，额上颈间渗出的汗水直往下淌，下身仅穿着的一条亚麻裤子也被汗水和不知什么液体打湿了黏在腿上，跪着的双腿紧紧夹着，情不自禁地微微扭动。

忽地房门被轻敲两下，接着便被人推开。

“大胆！不是吩咐过不准来打扰本将军祈祷么！”叶慈南又羞又怒地迅速起身扯过一件单衣披上，口中喝骂道。

“叶将军，可曾有脱逃的人犯消息了？”一个阴柔清脆的声音传来，叶慈南回头看去，走进门来一人，身着滚金边黑色法袍，正是圣教裁决长魏凉纣，叶慈南心中暗骂不已，却不得不转过身，右手抚胸低头道：“原来是裁决长大人，请恕末将失礼。青阳城尉已率大批捕快于城中搜查过，末将麾下校尉兵士等协同，未曾有任何消息。”

“哦？那城主府一案进展如何？”魏凉纣双手笼在袍袖中，白皙的脸上一双桃花翦水双瞳似笑非笑地看向叶慈南未来得及扣好的衣襟里面，隐约能看见“可有凶手线索？”

叶慈南轻咬嘴唇，颇有些恼怒地压着火答道：“亦不曾有任何线索。”

魏凉纣笑笑道：“叶将军可要用点心，本座怀疑薛城主之死便是狱中逃脱之人犯所为，另外……”魏凉纣轻笑着转身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处却又停下脚步侧过脸来道：“牢狱设得离教堂远了终究不方便，本座已经吩咐在教堂地下秘密修建水牢，若是捉回犯人便关押至水牢去。叶将军，本座等着你消息。”说罢，有扫了一眼叶慈南大腿上湿黏的轻薄单裤，嘴角上扬，扭头便径自出门去了。

叶慈南这才抬起头，看着门外魏凉纣远去的身影暗自恼怒，却是毫无办法，护教军直属于裁决院。魏凉纣再怎么阴阳怪气地撩拨，目光再如何放肆，叶慈南也只能受了，急急地关上门，在浴室中淋了数桶冷水，被初秋略微开始冰凉的冷水水一激，叶慈南顿时恢复了寒若冰霜的神情，擦干身子换上干爽衣物打开门，“来人，备马！本将军要亲自搜捕逃犯！”叶慈南冷声喝道，同时开始穿戴铠甲护肩等一应物事，带她穿戴整齐将两柄佩剑挂在腰间，门外护教军士兵已牵着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在候着，旁边另有数名护教军校尉牵着马准备跟随叶慈南一齐行动，只见叶慈南冷着脸，走到白马前翻身上了马，也不多说话，轻叱一声：“驾！”双腿一夹马肚，白马顿时驮着她直往院门外而去。

霍病虎在密室中每日运功疗伤，将体内被震伤的经脉抚顺，将五脏六腑间淤积的血块化散逼出，不过三两日便伤愈得差不多了，紫城子和老板娘皆对此啧啧称奇，霍病虎受的伤紫城子是亲眼目睹的，以他的估计怕不是要个把月方能完全痊愈，可霍病虎却是三两日伤便好的八九不离十，惊人的复原速度着实让紫城子和老板娘惊奇。

紫城子正好趁着霍病虎左右无事，每日便是悠闲惬意地喝酒睡觉，端的是好不快活，唯一让他抱怨的便是密室中无窗见不着太阳，却心知外面正大肆搜捕他和霍病虎二人，也只能抱怨两句了事。

密室修建在酒馆地下，一共四间倒是并不逼仄，密室外两条密道，一条通往酒馆灶房，另一条不知通往何处。霍病虎和紫城子一人各住一间密室，小笑残则另住一间，每日跟随老板娘闭门修习不知什么功法，紫城子变着法子多次打探却每次都被发现，最后索性也不去偷听，自顾自地喝酒睡觉。

老板娘的酒馆依旧开着，青阳城尉带着大批捕快、叶慈南带着护教军分别来酒馆搜查过，却没人能发现灶房下的密室，见过小笑残在酒馆出现的护教军也早就被霍病虎杀了个干净，是以叶慈南盘问老板娘良久，也不知霍病虎自她手中救走的渎神小女孩每日都跟着眼前这个美艳少妇修习诡异的功法。

这一日霍病虎运功完毕长出一口浊气，长身而起微微一动，浑身上下骨节噼里啪啦地如竹筒里倒豆子般响声清脆，略一握拳，霍病虎感觉一身内力恢复了七八成，满意地点点头，推开门出来，正见到紫城子勾着酒壶一边喝酒一边醉眼惺忪地唱着：“出门搔白首，若负平生志。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孰云网恢恢，将老身反累。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

“好！好一个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霍病虎不由抚掌叫好，一把夺过紫城子手中酒壶仰首便往嘴里倒去。

紫城子刚听了个好字，便觉手上一轻，下意识地一捞，酒壶却已被霍病虎提着往嘴里倒了，当即不由骂道：“兀那贼秃！君子不夺人所好可知乎！”

霍病虎一口饮尽壶中美酒，哈哈大笑道：“贫僧岂是君子？牛鼻子你可知小人坦荡荡，君子常戚戚！”

紫城子闻言也笑了，不由道：“此言有理，当浮一大白！”说着又一把夺过霍病虎手中酒壶，晃了晃，不由的一脸失望。“牛鼻子，贫僧去找魏凉纣那****脸算账，待我提着他人头回来再与你共饮！”霍病虎一拍紫城子肩膀，伸手抓起搁在一旁的风雷棍便要往密道走去。

“贫道与你同去！”紫城子忽地起身道，霍病虎看着他愣了一下，紫城子笑道：“有热闹便凑，有奸恶便杀！”霍病虎闻言哈哈一笑，道了声好，便朝密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