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病虎一把将侏儒掼在地上,手上也没用力,可侏儒仍旧摔得不轻,好不容易挣扎着站起来,看看霍病虎手中的风雷棍,老老实实地在众人前面带路,小短腿不停地迈动着,带着霍病虎等人来到几乎是甬道尽头的一间囚室,解下腰间挂着的钥匙,吃力地插入门上沉重的大锁,将锁打开,随即拉开牢门。
霍病虎迫不及待地夺过一只灯笼进了囚室,藉着昏黄的光看见囚室深处一个人影双手铐在铁镣上被整个人吊起,眼神顿时一滞,快步走上前,这一靠近简直如遭雷殛,心中惊骇无以言表,大声道:“云瑞!过来帮忙!易老,别让郡主过来!”
眼前这人还是往日那白衣如雪、丰神如玉的欧阳余晖么?
污渍斑斑的绷带缠绕下,是瘦骨嶙峋的躯体,双手被铁镣吊起双脚悬空,绷带缠绕的空隙间露出体无完肤的身体,甚至手臂上和腿上的筋肉都被撕扯下不少,简直是全身都被扒了皮,肋间的皮肉都破损得能看见腹内脏腑在随着微弱的呼吸在动,头颅低垂着,原本乌黑的长发早已脱落光,脸上已是伤痕累累,看上去整个人惨不忍睹,简直有如被鞭笞过的尸体,不知是何等的酷刑才能将他折磨成这样。
李云瑞凑上前来,也是满面惊骇,根本说不出话来,霍病虎让他抱住欧阳余晖的双脚,将风雷棍扔在一旁自己高高跃起,伸出双手猛一扯悬吊着的铁镣,将两只铁镣都扯得断裂开来,然后连忙搂着欧阳余晖的上半身,与李云瑞一起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后面襄阳郡主和婢女被易钧拦住不得上前,不由焦急地往前推挤着易钧,易钧终究顾忌男女有别,没能拦住她们,被推挤着进了牢房,二女匆匆地奔到跟前,齐齐尖叫起来,被欧阳余晖半人半鬼的模样吓呆了。
欧阳余晖被霍病虎托着后脑,此时霍病虎才发现他连一双眼睑都被割掉,只见他看看霍病虎和李云瑞,眼中光芒闪烁着,张开了嘴,却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竟是舌头也被割断无法言语。
“我们来晚了……”霍病虎哽咽着说道,“你受苦了,我们现在就带你回家!”
说话间,却听见咣地一声,众人身后的铁门被重重的关上,然后又是一阵挂锁上锁的声音,众人不由回头看去,却见那侏儒狱卒一张丑陋的脸出现在门上窗格外,一脸得意的笑容道:“你们在这里好好陪他吧,他陪我过了这么久,真是我最好的玩物,可惜玩坏了。”说着举起一样事物贴在脸上,却是一截被泡制过的舌头,“我把他的舌头做成吊坠留作纪念了,多软多舒服啊!”
霍病虎示意郡主抱着欧阳余晖,小心翼翼地抽回手,拾起一旁的风雷棍,走到铁门前,看着那侏儒狱卒,冷声道:“是你将他折磨成这样的?”
那侏儒狱卒吃吃地笑着,伸出长长的舌头舔着那截舌头吊坠,涎水流出老长,说道:“我和他耍乐来着,君上说把他交给我,怎么处置都行!”说着竟将那截舌头放入口中吮吸起来,表情说不出的陶醉。
霍病虎再也忍不住,猛地震脚发力,提足了内力,含怒一脚踹在铁门上,竟将那铁门踹得脱离门框向外倒去。那侏儒狱卒本是站在木凳上与霍病虎隔着铁门说话,毫无预兆地铁门倒了下来,顿时惊慌失措地被压在铁门下面,一张丑脸扭曲着被卡在窗格上。
霍病虎厌恶地看着侏儒的脸,一脚踏在门板上,侏儒顿时被压得翻起了白眼,口中犹自断断续续地在喊:“是…君上把…他交给我……我想怎…么玩都…都可以!”
霍病虎双眉一竖,提起风雷棍狠狠地往下一杵,棍梢自侏儒面门杵进去,杵的那一张丑脸都爆裂开,红白之物四溅。
“把欧阳扶到我背上来。”霍病虎转过脸朝李云瑞等人说道,“我背着他走。”
霍病虎解下身上斗篷将欧阳余晖裹好,然后躬身让众人将欧阳余晖放在他背上,双手搭在他肩上,他则双手将风雷棍握在身后以棍身托住欧阳余晖,轻缓地迈着步子往外走,生怕颠着如今轻如鸿毛的欧阳余晖。
被火把映亮的甬道中,霍病虎平稳地一步步走着,襄阳郡主在一旁看着霍病虎背上裹在斗篷中的欧阳余晖,掩面啜泣着。两侧囚室中的囚犯们听见了适才铁门被霍病虎踹倒的声响,似乎猜到了有人劫狱,不由拼尽仅有的气力在一扇扇铁门凄厉地放声喊叫着,“放我出去!”“行行好!救救我!”霍病虎一行人不为所动地继续往甬道入口走去,两侧的铁门被求生迫切的囚犯们捶得咚咚作响,也不知在这不见天日的黑狱中关押了多久的囚犯,此刻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拼命地哭喊着、捶打着,却只能眼见着霍病虎一行人带着欧阳余晖渐行渐远。
霍病虎背着欧阳余晖,慢慢地走向那处平台,身后两侧囚室中的囚犯似乎眼见脱逃无望,转而放声大喊起:“有人劫狱啦!”“来人啊!他们逃走啦!”霍病虎依旧充耳不闻,背着欧阳余晖一步步走到平台上,迈步往石阶上走去。
只是此时上方传来一阵喧哗,铁甲摩擦的声音和纷乱的脚步声响起,众人抬头往上看,只见大批的卫兵自石阶上涌下来,口中呼喝着,向众人冲来。“云瑞!背着欧阳!”霍病虎沉着地大喝道,小心地任襄阳郡主和易钧帮忙将自己背上的欧阳余晖挪到李云瑞背上,腾出身来的他手持风雷棍,瞪着不断接近的卫兵们,侧着脸对身后众人道:“易老保护好郡主,你们要做的,就是跟着我冲出这个鬼地方!”
话音未落,霍病虎已大步踏着石阶向上冲去,手中风雷棍蛮横地挥出,顿时将冲在最前方的一排卫兵连兵器带人一同扫得弯折断裂,直往身下深渊坠落。风雷棍不断地挥出,横扫千军、蛟龙出海、罗汉扫雪、阎王三点首,每一招都带走数条性命,李云瑞等人在后面看了,感觉卫兵们就好似下饺子一般不断地坠入深渊,一时间周围惨叫声不绝于耳,在这深入地下的洞中回荡着。
霍病虎横眉竖目地咬着牙,将心中满腔的怒火发泄在前来堵截的卫兵身上,一人一棍,有如一道人力不可阻拦的暴风,席卷面前这些卫兵的性命,断肢残臂内脏肠子不断地在空中挥洒着,风雷棍下半个活人都没有,就这样一步杀十人地一路往石阶上方杀去。
不停地挥舞着手中风雷棍,霍病虎近乎麻木地杀戮着,尽管他已踏入化境,又磨练了一年,终究是人而不是鬼神,冲杀了不知多久,终于还是露出疲态,身上伤口渐渐多了起来,敌人的鲜血和自己的鲜血混在一块,打湿了身上单衣。
伏身在在李云瑞背后的欧阳余晖斗篷兜帽下一双眼睛看着上方浴血奋战的霍病虎,目光闪烁着,不知在想些什么,李云瑞背着瘦如芦柴棒的他,同襄阳郡主几人奋力地朝上攀登着石阶,渐渐能看见接近塔底大门,不由又加快了几分,却又不敢太快,害怕欧阳余晖虚弱的身子受到颠簸。
霍病虎眼见出口在即,深吸一口气,横棍身前,脚下猛地一震,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射出,逃向大门外的十来名卫兵正争先恐后挤在一堆往外逃,霍病虎便如势不可挡的陨石般撞了上去,风雷棍在身前舞得车轮一般。
大门外领兵的戍将正在大声咒骂进入通天塔内的部下,“这么久还不将劫狱的贼人带出来,简直是废物!”这戍将看向那黑洞洞的大门,不由地头疼万分,“郡主殿下可是也在里头,万一那伙贼人伤了她怎么办?”正在徒自焦急着,只听一阵如闷雷混杂狂风的声响自门内传出,接着便是漫天的肢体碎块和鲜血内脏不要钱般抛洒出门外,一道身影如黑色落雷一般自门内飞出老远,重重地砸在台阶尽头的地面上,正是一路杀出血路的霍病虎。
霍病虎单膝跪地,不由自主地喘着浊气,目光冷厉地瞪着那戍将以及他身边的数十亲兵,鲜血自他脸上滑落,滴在地上,身上衣裤也不停地往下滴着血水,风雷棍被黏腻的鲜血打湿变滑,让他很难握紧。
“竟然……?”那戍将和亲兵们一般,被吓得愣了,看着霍病虎却没有任何动作,“五百人都拦不住他!?”
那戍将愣神片刻,又立刻醒过神来,指着霍病虎大喝道:“包围他!”可是他身后亲兵却看着霍病虎杀神般的模样畏惧得不敢上前,他们都已猜到霍病虎绝对是屠尽了先前进入通天塔的五百兵卒才冲出来的,心中简直惊惧到了极点,甚至有几人认出了霍病虎,不由喊道:“是明仁堂那个号称杀神的邙亭侯!”顿时亲兵们更是心中胆怯,畏步不前。
“贼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还不赶快趁此良机格杀他!”那戍将气急败坏,他也认出了霍病虎,毕竟使长棍杀人如麻的僧人屈指可数,这让他更迫切要围杀霍病虎这明仁堂余孽,好捞得这份大大的军功。
亲兵们被那戍将说得恢复了几分胆气,不由纷纷暗自想道:他再厉害也已经强弩之末,趁他病要他命!只是数十亲兵刚往前有所动作,霍病虎已如黑电一般闪射至跟前,风雷棍发出低沉的爆鸣,自上而下如抡斧劈柴般劈下,只将那戍将从头至脚砸成一摊肉泥混杂着扭曲变形的铠甲头盔,立死当场,周围亲兵见得如此惨状一时间吓得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