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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大雪山下的大黑伞

大雪山就在前方。

伏兵来不及行动,拦截部队就给尽数诛灭了。

上面说过白衣姑娘很强大,但是没想到强大到如斯境界。在他们的印象里,似乎只有隐世老怪物才有这样的能力,独自一人对抗攻城攻坚机械。

实际上,情况不太妙,白一受伤了。

因为很少受伤,所以掌心虎口的撕裂伤火辣辣地痛,让她暂时无法握紧任何战斗道具。并且,必需的力量过大,双臂肌肉也隐隐拉伤,暗暗作痛,短时间内是没可能再掷出如此暴烈的一击了。更有点不好意思的是,腰貌似扭到了……

之所以英姿飒爽地站定,实在是因为小腿肚子在微抖,略疼。

伏兵被震慑住有些不敢动,不过二十人的队伍,只有朴刀在手,主动送死还不如把情报传递回去。白衣的战斗力有些惊骇,亲眼所见甚至有些惊悚。没有察觉到一丝真元的波动,仅靠强悍的身体素质就扑灭了拦路虎。这跟之前得到的情报出入着实太大!

更加可怕的是精巧到不可思议的回旋镖,如此机关术简直闻所未闻,那样的威力,比能者大士的成名绝招也是不逞多让的。

就在大家纷纷僵硬住身体,连思考都逐渐僵化之时。

有一个人不愿意接受这妥协的局面。在弩机废物中爬出来唯一幸存的填弹手,他在最后一次填弹的时候滑倒了,于是侥幸得生。可他的战友却全部变成了半截。所以,他不愿意接受伏兵按捺不动的局面。

“啊----”

举起制式配刀,他义无反顾的向白衣白一发起了冲锋,呐喊中有着赴死的决然,回荡在毒瘴林开阔地带,显得那么空旷,因为身后便是大雪山的山脚了,他是最后防线。

彰显勇气却缺乏智谋的冲锋,是所有伏兵对黑子的肯定。填弹手小名黑子,全名徐芓黑,倔脾气像头大黑牛,人一点儿也不黑,相反,白的很秀气,长得像书生。

白一盯着看似冲锋,实则踉跄小跑的黑子,很是佩服。

她抖抖回旋镖将其缩小收回锦囊。

然后郑重的屈膝,扎下马步,左手握拳置于面向朝前,右手握拳置于侧面向天。这是她学习的拳法起手式,很万能,可以作为进攻前的蓄势,也可以作为防御的基柱。

场面看起来有些傻。

浑身灰尘内脏鲜血的黑子,举着刀,一路有些胆儿颤地小跑到白衣女孩前方,劈下来。

出淤泥而不沾一尘的白一,举着手,目光坚定。

左臂收肘,右臂出拳,肌肉拉伤的白一能发挥的力量不多,也足够了。

拳头斜着击中刀面,黑子只感觉眼前一花,手中乏力压根握不住刀柄了,“当”地应声脱手,飞的高高的。他仗着比白一高三个头,顺势压过去,瞄准了细嫩的颈部,感觉只要握住轻轻地用力便能将其扼杀。

她一边说着“我没必要用生命表达佩服之情。”

从收左臂出右拳,到收右臂出左拳,都是在说话间连贯完成的,行云流水间,黑子被无情击飞了配刀,像断线木偶不受控制的腾空后飞出去,摔得远远的,破布口袋似的落在地上。

双臂给打折在胸前,肋骨也断掉三根凹陷下去,只怕伤及了内脏,口鼻在往外溢血沫子。

“因为很佩服,所以我不想打死你。你们抓不住我的,婆婆说过,对于我来说,亦国太小。我觉得对于你来说也是,所以你要好好活下去。”

白一从他眼里看见了过去的自己,看见了那个曾经面对饿虎也勇于搏命,五六岁的自己。有点类似惺惺相惜,当然也仅仅是类似,因为实力差的有点儿大。

伏兵大约发现黑子的攻击后,觉得白一现在的状态有些糟糕。

于是纷纷从藏身处鱼跃而起,持刀快步接近向白一。

最初来到拦截阵地前的白衣姑娘早就察觉到有伏兵,所以黑子扑过来之前,她就在预备了。没人发觉她的小腿不知何时稍稍变粗了些许,也没人能发现两条长腿健美的线条被宽容的灯笼裤掩盖住,她说着话蹲下身,使得别人以为是体力不支。

“嘭!”

短促的爆响传递耳朵里,已经经受炮弹爆炸,回旋镖锐响尖啸的伏兵此刻被震懵了,同时也是被眼前的镜头震懵的。

响声前的一个呼吸间,白一弓身双手扣入磐石里,脚踝的绷带吱吱得似乎即将被崩断。整个人犹如柄拉到极限得无法更极限的圆月弯弓,铮铮铮铮地颤抖,像是瑟瑟发抖。

深扣入石的双手就像开关。

方才还有余力支撑的磐石,霎那间,随着她的松手,凹陷入地,裂纹一闪而现,龟裂开来,然后崩碎!

促响后,白一已然消失在原地。

伏兵们像惊恐的鸵鸟,傻立当场。

原地消失的白一不会真元闪现,不会咒术腾挪,除了速度力量与基础武学,她一丝真元也没有,一种咒术也不会。谁都有些逃命秘诀,这种使用后会极度亢奋的招数让白一能瞬间凝聚爆发出无比强大的力量。

于是,她类似闪现般消失在原地,然后出现在高高的高空,像极了刚才投掷的回旋镖。

劲风呼啸,阳光被白雪折射得耀眼璀璨。

如果用翱翔形容,恐怕雄鹰会觉得恰当又不恰当恰当。剩余劲道让白一继续投射,与一只鹰擦身而过,他们甚至有过短暂的眼神交汇。

劲风猎猎,麻花辫,绷带,衣服贴合得紧紧的。

伏兵们,黑子,还有毒瘴林里的追兵,都仰头紧盯天空中的白点,在蓝天里格外显眼,并且就算跑死人也追不上了。精锐术士都死得精光,没人有这个能力了。

继续腾了离地约摸五十来丈高,白一团身两周,去势渐缓,然后很自然地舒展开双臂像只鸟儿开始了滑翔。

“这样匪夷所思的力量……是人类吗?”

“跃这么高,会不会摔死?”

“摔死倒好了……”

“不知道是哪个隐世宗门的,还是中原十六国哪个世家的小怪物。”

“机簧机巧术这么玄妙,难道是那个消失的家族?”

“你们他妈别感叹了,救命啊!”

这是黑子愤怒的呐喊,嘴角一直溢着血沫子,也许断掉的肋骨可能戳伤了内脏,还不采取措施,他就是第一个被队友放弃治疗而死亡的。那是,多么悲惨的结局。

人的胳膊毕竟没有羽毛,衣服也不能代替双翼,就算再如何借风滑翔,白一的下坠速度也在逐渐增加,一点下凡仙姿都没有,倒像块顽石。

划着非常非常长的弧线,迎头朝下,她直坠向大雪山腰。

她的手又探进第三个更大一号的锦囊中,摸出了她的凭仗……一柄通体黝黑,怎么看都比锦囊长几倍,连光都吸纳了一样的大黑伞!

白一握住,急急抖动手腕,展开了黑伞。

黑伞打开并没有什么异象,也没有寒光,很普通很自然,无视风压顺畅的展开来。伞骨不知什么材质,它帮助她缓和了八成坠势。

伞在手里高速旋转,割碎各种雪花,下坠变成了飘落,总算有了符合女孩的气质。

徐徐飘落在半山腰,白一心跳有些快,呼吸也变急促,掌心血水伴着汗液滴在雪地里。太兴奋……白一压抑着胸膛“嘭嘭嘭”地心跳,每次用这招都抑制不住的亢奋,有种心脏病样的病态感。

回头望去,不死心追到山脚下的军队开始有序地强行登山,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抓捕杀人凶手白一。再远些的稍平地带,弩炮机架装完毕,已经在填弹矫正角度了,一字排开的阵地上,是五十架蓄势待发的凶器。术士在给炮弹附加火行真元,以增长威力。

白一只来得及平复下呼吸,就如同利箭立刻弹射了出去,在雪山上左跳右闪,避开炮弹落点的同时,用手拨开山崖上震落的碎石。

目标,是山巅那座并不大的茅草屋,锦囊总能给她正确的指引,白一深信不疑。

大雪山把亦国分隔在中原十六国外,纵伸向天,实际勘测得出两千八百八十八丈八的高度。一边是亦国的毒瘴林,一边是十六国之一,民风淳朴的景国国土,山脚的平原上座落着它的王都。在雪山下不远建一国王都,没人知道几千年前先人满脑子填着什么鬼东西。

千里高山,始于足下。

白一对自己的速度很自信,因为有强大的力量,所以对速度有更大的自信。

攀山跃岭如履平地,比亦国最好的骏马在官道还要快,逐步与追兵拉开着距离,炮弹也仅仅可以用震动撼下落石略微影响她的速度。

在雪山下,特别是巨大的雪山下,胆敢大吼的都是疯子。更别提炮弹攻击了,除非他们是故意的。

大块大块积雪开始取代落石砸向白一。

然后,河水样的流雪开始奔腾,凛冽的寒风伴随流雪蓄积起摧毁人类意志的能量,凛凛河水汇集成宽广海水,直至变得汹涌澎湃,最后以毁灭山一切的姿态朝白一碾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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