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晴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二楼,是个不认得的男人,“二哥,认得上面的人?”
辛雨泽摇了摇头,“不认得,不过前些日子张罗子容那事的时候,见过这人两次,义宁公主府里的人。”
雪晴一听义宁公主,就有些不感冒,不愿理会,但又想着子容的事都与义宁公主有关,忍不住又往二楼那人看多了两眼。
正看着,迎面来了一顶蓝布小轿,这轿子,雪晴看过不止一回,望了前方不加理会。
金玉兰揭开窗帘,对雪晴他们笑道:“雪晴妹子,听说你织缝的技术一流,既然你不愿回去,你那铺子又不挣钱,不如关了铺,到我们店子上搭个手……”
雪晴撇了撇嘴角,“金小姐的美意,雪晴心领了,不过雪晴有个不好的习惯,那就是爱争,越是争得厉害,我越过得开心。”
金玉兰脸上的笑僵了一僵,“争是要有本钱的。”
雪晴浅浅的笑了,“如果雪晴没本钱,金小姐怎么会巴巴的派人在我铺子外守着截客呢?”
金玉兰脸沉了沉,又笑,“妹妹多心了,我从来没叫他们截过客,不过是给他们订下了些营业额,八成是他们怕完不成任务,才做出这等事,我这就回去说说他们,还望妹妹别往心里去。”
雪晴脸上还没什么表情,婉娘的脸已经垮了下来,照着一边狠狠的呸了一口口水。
雪晴笑笑然的道:“金小姐既然要回去整顿店风,那是好事,就是不知道那铺子里的伙计们把金小姐放不放在眼里,没准今天回去说了,明天照样站在街上。”
金玉兰撇了撇嘴角,放下轿帘,“走。”
蓝布小轿晃悠悠的走了。
婉娘又朝着小轿离开的方向重重的呸了一口。
雪晴知道辛雨泽面相斯文,却喜欢小饮两杯,叫素心绕着道去临街‘吴字号’老酒坊买两壶上好的小酒。
她和婉娘陪着辛雨泽先行回家。
吩咐孟氏炒了几盘拿手小菜,几个人热热闹闹的围着桌边。
雪晴不擅饮酒,加上有身孕在身,仅沾了沾唇,也就算了。
到是婉娘陪着辛雨泽喝了几杯。
酒过三旬,婉娘推说还有布料要织,提前退了席,离桌之前,在桌下轻拧了素心一把,又背着雪晴,朝着孟氏使了个眼色。
孟氏也说还有些事情没做完,要素心帮着一起做做,二人也退了出去,顺手带了房门。
雪晴一看,这转眼功夫,人全跑了,撂下辛雨泽独饮,心里过意不去,忙拿了酒壶,站起身为他斟酒。
辛雨泽反而暗松了口气,拦了雪晴,“我自己来便好。”
雪晴压着酒壶,仍帮他斟满了酒,“可惜大哥不在,否则也不至于没个陪你饮酒的人。”这些日子如不是辛雨泽一直帮着,她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真不知会如何的艰辛。
辛雨泽笑了笑,看着慢慢注满的酒杯,“其实你不必这么客气。”
雪晴放下酒壶,矮身坐下,“二哥,今天是有事而来,是么?”
辛雨泽端起酒杯,浅饮了一口,将酒杯握在手中,轻点了点头,才放下酒杯,抬头看她,“算是吧。”
雪晴正帮他挟了些菜到碗中,放下筷子,静等着他的下文。
辛雨泽放在桌下的手,握了握,有些汗湿,“这事,本来是想等大哥来跟你说的,不过我想了想,还是自己来问问你的好。”
雪晴见他说得慎重,也凝了神,“二哥有什么事,尽管说。”
辛雨泽侧脸扫了眼她被长裙覆盖的腹部,犹豫了片刻才问道:“你真打算自己抚养这个孩子么?”
雪晴脸上笑意慢慢消褪,眼见要消失得无影无踪之时,又再笑了笑,眼底深处带着涩,“也只能这样了。”
辛雨泽握了酒杯,慢慢的转了一圈,子容虽然休她出于无奈,但皇家定下的事,他也是身不由已,与雪晴是再也不可能了。
“你……有没有想过改嫁?”
雪晴愣了愣,垂着头,笑了笑,“二哥,真是会开玩笑,我这大着个肚子……”这个年代,被休了的女人再嫁,已是不易,还带着肚子,那就更是难上加难。再说万一对方对孩子不好……那更是想也不敢想。
“如果那个人会对孩子好,孩子出生也有个依靠,也不至于没有爹……你认为如何?”辛雨泽端了酒杯,放到唇边,没饮又再放下。
雪晴飞快的看了眼辛雨泽,心如明镜,当作不知,笑了笑,“二哥真是有心了,世间这样的人,实在难找,如果当真有,雪晴真是三世修来的福。只是……就这么被他休了,心有不甘,带着这样的心思嫁人,又怎么能安安心心的与人家过日子,那岂不是亏了人家。”
辛雨泽眼里闪过一抹失望,微微一笑,“倒亏不了人家,这事,你也别急着定,慢慢想想。如果当真没这心思,也不用往心里去,我也只是问问。”饮尽了杯中酒,望了望窗外,“天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说着起了身,抖平衣摆。
“这光喝了酒,还没吃什么呢,我给你盛些饭。”雪晴忙站起来相留。
“饱了,明早还有些事要办,得早些回去。”周成贵不在这儿,辛雨泽是绝不在这儿留宿的。
雪晴苦留不住,只得送了他出去,手扶着门框,看着他萧瑟的背影融入夜色中,轻叹了口气,退进门槛,上了门栅。
转过身见一个人影站在院子里,吓得倒退一步,后背抵了门,才看清是婉娘,长松了口气,上前推了推她,道:“走路也不带点声响,能被你活活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