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晴陡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强迫自己淡定,不可能的事,绝不可能。
保国大将军身在皇家,是裕亲王的长子。
她的夫君只不过是一个沦落街头的小叫化,不可能是顶着逆谋之罪,又大名鼎鼎的大将军慕容。
然不管她怎么否认,但子容的一言一行,走马观花的在脑海里晃过,“我其实是十七,不是十五……”
慕容失事那年,刚好十七……
她屋里堆着的那些他收集来的兵书,任她活了两世,也无法看懂,他却能倒背如流,还会自己书写一些她完本看不明白的阵法,战术。
他一个民间商人,何需苦研这些?
还有他那身功夫,不是从小苦练,如何能成?
再有就是他虽然在学识上听得多,说的少,但父亲却在洒醉中无意间打趣过,说他所知只怕不及子容万分之一……
那时她只当是父亲的酒话,这时想来,更是脚底生寒。
如果他真的就是慕容,那他是以谋反被定罪的,这时把身份顶出来,岂不是送死?
子容儿时不少时间跟着义宁公主,他寻义宁公主,赌的是义宁公主以前的情义,可是皇家的人,为了保身,有几个有情有义的?他这步棋走得太过于的险了。
将手中的树叶揉得稀烂。
辛雨泽见她神色有异,倒有些奇怪,难道她一个女子,竟会知道朝中之事?但转念一想,或许是陆掌柜只得这一个女儿,当着儿子来养,有什么事都说与她听听,也在情理之中,对她安慰一翻,劝她回屋早些休息。
雪晴心里乱成了一团乱麻,有些事或许当真得问问子容才行,辞了辛雨泽。
辛雨泽背着手,看着她单薄的背影,象是被手一掐就能折断,然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柔弱无比的女子,遇上这样的事,却从头到尾没示出软弱之相,对她越加的另眼相看。
第二天一早,雪晴央求着周成贵,陪她又去了趟大牢。
打发了些银子给牢头,进了门,却见一女子站在子容的牢门前,看背影有些眼熟,细细一想,竟是金玉兰,怒火冲了上来,本想冲上前,掴她两耳光子,但毕竟还有外人在,她冲上去象泼妇一样跟人打上一架,丢的还是自己和子容的脸。
丢脸事小,关键是金玉兰的家族在京中有权有势,子容便是她家所害,如果硬来,只会把子容推向更绝路。
忍下气,慢慢下了台阶。
子容听到脚步声,抬头见她走来,浓眉一扬,脸上带了笑,“你来了?”
雪晴朝着他笑了笑,见他衣衫有些褶皱,神色间倒还精神,略放了心,“昨晚睡得还好么?”
金玉兰转头见是她,不免有些尴尬,“雪晴姑娘。”
雪晴嘴角抽出一丝冷笑,“金小姐,这称呼也该改改了,我已经嫁人,姑娘二字不适合了。”
金玉兰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最终笑了笑,“我也该走了。”转头对子容道:“莫掌柜审问时只消按我所说的说辞回话,我自有办法救你出去。”说完要走。
雪晴拦着她,“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是你们金家设计害了他们,你怎么敢说‘救’字?”
金玉兰一张粉面涨得通红,“你可必咬文嚼字,有意刁难,难道你不想他出去?”
雪晴看着她那张脸,差点气炸了肺,但这事毕竟涉及到子容的性命,也不能凭自己一时之气,便不理子容的生死,咬了咬牙,刚才强行忍了这口气。
子容笑了笑道:“金小姐如果当真有正义之心的,便将此事来龙去脉向上头说个清楚,还这儿所有人一个清白。”
金玉兰脸色大变,“莫掌柜,你太抬举小女子了,小女子能做的也只是保住莫掌柜罢了。”
子容伸手出木栏,握了雪晴气得冰冷的手,“金小姐的那套说辞说出来天花乱坠,但昧了在下良心,难以从命。”
金玉兰盯着他们二人握着的手,眸子沉了下去,“如果你不按我所说,难逃一死。”
子容淡笑,“子容身为男子汉大丈夫,无论生死,只求堂堂正正。那种昧着良心,苟且偷生,仍能过得舒适安稳的与在下不是同道之人。”
金玉兰脸色大变,变幻不定,深看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雪晴不知道金玉兰要子容照什么说辞,但见他宁肯死也不照她的话做,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看了看隔壁的两位,那些话只怕不方便别人听见,犹豫着怎么开口。
把了些银子给牢头,打了些凉水,开了牢门,服侍着他擦过身子,手指轻轻抚过他胸下的那道疤痕,从带来的包裹里取了干净衣衫给他换上。
子容顿时觉得周身清爽,冲着她笑,“有人疼着,就是不同。”
隔壁两位见他们小夫妻亲密,自不好多看,自觉的走到另一头,别开脸。
雪晴却笑不出来,望了望隔壁,帮他束着腰带,低声道:“那图我让辛二哥照着又画了一副,交给了刑部的郑大人,你看合适吗?”
子容浓眉一扬,“这事你办得很是妥当。”
雪晴拉平他衣摆褶皱,压低声音,以只有二人能听得见的声音问道:“你跟慕家有什么关系?”
子容握了她的手,“等我从这儿出去了,我再在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雪晴心里狠狠的揪了下,“你是怕出不去,不愿我卷进这趟浑水么?”
“哪能。”子容故作轻松,“哪能出不去。”